在官驛歇了一晚後,一行人起了個大早,吃完早飯就各自迴房拿行李。


    文德將包袱往肩上一甩,有些吊兒郎當的出來,沒點姑娘家的樣子,剛走沒兩步,懷裏突然就被人塞了一坨東西。


    文德有些愣的低頭看了眼。


    包袱?!


    再抬頭時,正好看到蘇玖齡挺直的背影。


    她摸了摸鼻子,認命地背著蘇玖齡的包袱,跟著他下了樓。


    陸廷一和薛福早已在樓下等他們了。


    蘇玖齡撩開簾子率先進去,陸廷一和薛福很自覺地再次充當起馬夫,這一迴,文德猶豫了。


    有了昨天的經曆,她不想再坐在外麵了。


    一天的顛簸,弄得她差點連肺都要吐出來了。


    可一想到昨天她在車上說的話,就覺得頭疼。


    她當時說那番話,有一部分是真的打算當個馬夫好好趕車,另一部分則是因為她想跟蘇玖齡保持距離,不想跟他走得太近,以免傷了自己,而她話裏話外也都透露出二人身份有別的信息,無非也是想跟蘇玖齡保持距離罷了。


    她想,蘇玖齡肯定都聽見了。


    她這迴要是主動坐在裏麵,不就是自己打自己臉嗎?


    萬一蘇大人再對她一頓挖苦和嘲笑怎麽辦?


    她糾結的一張小臉都快皺成包子了。


    這時,陸廷一見她拿著兩個包袱傻站在那一動不動,便催促她道:“德爺,快上來啊。”


    “來了。”文德應了聲,抬腳上車,猶豫片刻,還是掀開簾子坐了進去。


    跟渾身骨頭散架般的酸痛,和雙腳的腫脹相比,蘇玖齡的幾句挖苦和嘲笑算什麽。文德如是想。


    她剛坐進去,就聽見薛校尉喊了一聲“駕”,馬車很快就跑起來。


    文德坐進去的第一個感覺就是,車子裏麵確實比外麵穩當許多,雖然也有些搖搖晃晃,但就是比外麵舒服,甚至晃著晃著還有些困意襲來。


    她緊張不安地坐在蘇玖齡對麵,就等著對方的嘲諷和挖苦,可等了許久,還是沒有等到。


    文德不由得偷偷拿眼去瞄他,這一瞄才發現,蘇大人竟不知何時睡著了!


    她“唿”地一下,鬆了一大口氣。


    盯著他俊俏的眉眼看了一會兒,文德轉身撩開紗簾,車窗外的景色在慢慢倒退。


    路邊的野花開了不少,甚是鮮豔美麗。


    半個月後。


    馬車停在一家官驛前。


    陸廷一和薛福向蘇玖齡稟告要去安頓馬匹,便退下了。


    驛丞在前麵帶路,文德跟在蘇玖齡身後一步遠的距離,打量著四周安靜的官驛,發現並沒有任何人前來迎接蘇大人。


    按理說,當品級高的官員到某個地方的時候,地方官員都會出來相迎才對,然後還會大擺宴席,以表示歡迎。


    可是眼下,她卻沒有看到一個人。


    文德納悶,難道此次前來洛陽調查一事也是暗訪?


    她撩了下一側碎發,忙小跑著跟上他的步伐,“大人,卑職能問您一個問題嗎?”文德看著他俊俏的側臉,小心翼翼地開口。


    蘇玖齡偏頭看她一眼,兩個包袱鬆鬆垮垮地挎在她的肩上,時不時地得往上提一下,蘇玖齡收迴視線,目視前方,腳步並未停下,聲音還是一貫的冷:“問吧。”


    “大人,這次來洛陽是不是也是一件大案子啊?”文德又提了下滑落的包袱,看了眼前麵帶路的驛丞,壓低聲音道。


    “大人,您怎麽不說話?”


    文德等了片刻,見蘇玖齡並沒有迴答的意思,隻顧著往前走路,又忍不住小聲問了句。


    “你問了,我就必須迴答嗎?”他看也不看她一眼。


    文德:“……”


    文德鬱悶的想,他還真沒有義務必須迴答她的問題。


    蘇玖齡的房間被安排在坐北朝南的第二間,文德在第三間,陸廷一和薛福照樣住一間房,在第一間。


    文德跟在他身後進了他的房間,將包袱往櫃子裏一放,轉身就要告退,一扭頭就看到蘇玖齡這張不明情緒的臉,瞬間打消了念頭,她規規矩矩地走到桌邊,拿起上麵的茶壺,低眉順目道:“大人,我去給您沏壺茶。”


    “就這麽怕我?”蘇玖齡盯著她那張略顯緊張的臉,不答反問。


    “敬畏大人是應該的。”她保持著手裏拿茶壺的動作,恭敬地候在蘇玖齡一側。


    自從讓她跟著來洛陽,蘇玖齡明顯感覺到文德對他的態度疏離起來,不像之前那麽話多,一舉一動中都透露著對他的恭敬,像極了一個合格的下屬。


    不過,他需要的並不是下屬,如果是下屬的話,他根本就沒有必要帶她過來。


    不過,文德突如其來的變化,蘇玖齡大概也能猜到原因,他挑了挑眉,問:“就這麽害怕我給你立規矩?”


    這一路來,文德收斂了不少性子,麵對蘇玖齡時,也都是盡量做到恭敬,聽說他喜靜,不喜歡有人在他耳邊聒噪,文德也學會了話少。


    做的這些,為的就是讓他挑不出毛病來,也少讓自己受些罪。


    因為讓錦衣衛給她立規矩,文德光是想想就覺得毛骨悚然。


    “說實話!”看著她乖巧的模樣,蘇玖齡一聲令下。


    文德頓時脊背發涼,“是有一點點……”


    蘇玖齡聞言,隻抬眼看著她,並不說話。


    “大人,您是錦衣衛,錦衣衛的規矩又繁冗又嚴格,卑職隻是一個小小的捕快,向來自由慣了,自然受不了你們錦衣衛的風格,當然會怕了。”文德硬著頭皮說道。


    “你以為是錦衣衛的規矩?”蘇玖齡挑眉看她。


    “不然呢?”


    “下去吧。”蘇玖齡不再看她,開始下逐客令了。


    文德:“?”文德一頭霧水,不明白這位大人的意思,卻又不敢多問,便抱著茶壺出去了。


    出門正好碰到給馬喂完草料迴來的陸廷一,文德抱著茶壺走向他:“薛校尉呢?”


    “還在馬廄。”低頭正好看見她懷裏的茶壺,以為她是給自己沏茶,就伸手去接:“給我吧。”


    “這是給蘇大人弄的,蘇大人不喜歡喝白水,我待會兒去找薛校尉,看他有沒有隨身帶著蘇大人喜歡喝的茶葉。”


    “你怎麽突然對他這麽恭敬了?”陸廷一疑惑。


    “我也是沒辦法的事情呀。”文德騰出一隻手,扶額歎息,“你沒聽見他說要給我立規矩的事情嗎?萬一我表現不好,壞了他的規矩,是要受到懲罰的。”想到這些,她就覺得頭疼。


    陸廷一蹙著眉頭,也表示擔憂,這次出發之前,爹爹再三交代自己要看住文德,讓她在蘇大人麵前少說話,做到恭敬有加,敬而遠之。


    不過現在看來,即使自己不刻意地提醒她,文德也會多加注意的。


    他本還以為文德和往常一樣,說話還是沒個正經,沒想到蘇大人上次的話,她卻聽進了心裏,也怪不得這段時間他都沒怎麽聽她說話。


    想到這兒,陸廷一連日來擔心的事情也放下些許。


    馬廄。


    薛福又往槽裏添了幾把幹草,一手輕輕撫著馬臉,嘴巴張張合合,也不知道在說什麽。


    “薛校尉!”文德朝他跑了過去。


    “車姑娘。”薛福放下撫摸馬臉的那隻手,恭敬地站在駿馬旁邊。


    “你身上有帶蘇大人平常飲用的茶葉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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