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德不好意思地撓撓耳朵:“卑職也說不準啊,不過,二人的關係肯定不簡單。”末了,她又喃喃道:“陳姑娘可是有買主的……易公子的膽子也是真大……”


    “你瞎嘀咕什麽呢?”


    “卑職是說易公子和坊間的傳聞完全不同,沒有一點粗鄙之氣,渾身上下透著儒雅氣質,就連書房也充滿了書卷氣,大人,您也看到了牆上掛著的那些書畫了吧?個個都是出自名家之手,還有整個書房的陳設都用盡了心思。”


    “不過是附庸風雅罷了。”蘇玖齡淡淡道。


    文德連忙狗腿應承道:“大人說的是,有些人越是沒有什麽,越喜歡表現出來,不像大人,行事作風都非常低調,但您身上強大的氣場卻讓人無法忽視。”


    蘇玖齡十分嫌棄地瞥了眼齜牙咧嘴的文德,但心裏卻對她的奉承十分受用。


    “大人,咱這是要去哪兒?”文德看著與來時不同的路,問道。


    “張府。”


    “張府?”她嘀咕一聲。


    看她茫然的樣子,蘇玖齡好心提醒道,“你還記得翠鳳樓老鴇口裏的買主嗎?”


    文德並未急著迴答,京城張姓人家並不少,但隻有一位大人姓張,她想起老鴇的描述,瘦高個,有儒雅氣質,再跟京城的那位張大人一比較,兩人竟出奇的一致,她驚訝道:“您是說此人是戶部左侍郎張大人?”


    “嗯。”


    文德正色道,“大人,僅憑這點提示就鎖定是張大人,未免有些勉強啊。”偌大的京城,僅憑這幾點提示去找人,猶如大海撈針,更別說在如此短的時間裏,竟然精準的鎖定了某個人,饒是對方是錦衣衛,文德也表示懷疑。


    蘇玖齡自然沒有錯過文德臉上的懷疑之色,他篤定道,“錦衣衛查案自然與你們三法司不同,若是按照你們慢吞吞的調查方式,我估計一年也查不出什麽來。”


    “大人,錦衣衛是厲害,但三法司也不差啊。”


    “三法司是不差,破了不少的大案子,也深得皇上的重用和賞識,不過嘛……”他輕飄飄地瞥她一眼,“良莠不齊。”


    知他是故意在暗諷自己能力不行,雖有些不愉快,卻也不敢衝他發火,她嗬嗬一笑,將剛才的尷尬糊弄過去,臉上堆起笑容,“大人,您可真厲害!太神了!就憑這點情報,一夜之間就鎖定了對象,不虧是錦衣衛!”


    “小意思。”


    “大人,您說待會兒張大人見到我們,會不會很驚訝?聽到錦衣衛來調查陳姑娘,是不是得驚掉下巴啊?”


    “張大人官場生涯十幾年,什麽大風大浪沒見過,不像車捕快,把什麽都寫在臉上。”


    “卑職這叫真性情,有什麽不好。不過話說迴來,卑職倒是很好奇張大人見到我們會是什麽表情。”


    錦衣衛正四品僉事竟然會屈尊降貴調查一個區區揚州瘦馬的死因,對張大人來說不知是受寵若驚,還是驚悚啊。


    還有他那張牙舞爪的妻子……


    這下子可有好戲看了。


    張府。


    “蘇大人,您先在這裏稍坐片刻,小的這就去通知老爺。”張府管家吩咐丫鬟將茶水果品點心備齊後,恭敬道。


    “下去吧。”


    看著張府管家走遠,文德一雙眼睛骨碌碌地盯著桌上的果品點心,“大人,這個……卑職有些餓了,能不能先……”她衝他討好一笑。


    蘇玖齡抬眼斜睇她,“大人,卑職今天早飯用得太早,您看……現在……都過午飯點了……卑職能不能……”被他盯得有些尷尬,文德極其不自在道。


    要不是實在餓得太慌,她也不會這般說。


    “那……算了……吧……”


    看他始終沒有開口,文德自討沒趣,索性眼睛也從果品點心上移開,省得近在眼前吃不到嘴,心裏難受。


    “吃吧。”


    文德一怔,以為自己聽錯了,茫然地看向端坐著的蘇玖齡,後者麵無表情,伸手就要去碰水壺,文德忙殷勤地給他倒水:“大人,請用茶。”


    放下水壺,她喜滋滋地就要去拿桂花酥,手剛伸到盤子邊,就聽見亭子外一個激動的聲音:“蘇大人,您來府上怎麽也不告知我一聲,我好派人去接你啊。”


    文德見狀連忙縮迴那隻伸出的手。


    蘇玖齡起身,朝他還禮:“張大人每日公務在身,甚是繁忙,玖齡今日不請自來,是有些事情想請張大人幫忙。”


    “蘇大人,請入座。”張敬元恭敬道,“不知蘇大人有何事需要用得到我的地方,盡管說便是。”


    張敬元,戶部左侍郎,官居正三品,雖說在品級上要高蘇大人兩級,但因為錦衣衛是特殊存在的機構,負責替皇上監察百官行為,隻聽命於皇上一人,所以朝堂百官無不懼怕錦衣衛,張敬元身為戶部左侍郎,自然清楚麵前這位大人的尊貴。


    “張大人,陳姑娘去世之時,您可曾見過她?”蘇玖齡開門見山道。


    張敬元一怔,“蘇大人,不知是哪個陳姑娘?”


    “城郊陳府陳藝媛陳姑娘。”蘇玖齡淡淡道。


    張敬元心裏一驚,堂堂錦衣衛僉事為何會認識藝媛?而藝媛與蘇大人之間又是什麽關係?為什麽從來沒有聽她提起過?


    電光火石間,他的腦海閃過數個想法。


    “不瞞蘇大人,陳姑娘在不久前已經香消玉殞了。”知曉錦衣衛是全國最大的情報收集機構,手裏掌握著最全的情報,張敬元自然不敢在這點小事上欺瞞蘇玖齡,便如實道。


    不過心裏卻對蘇玖齡的這一行為感到奇怪。


    錦衣衛向來隻聽命於皇上,直接替皇上辦事,如今一個揚州瘦馬的死亡事件卻驚動了皇上,竟然直接委派錦衣衛僉事蘇大人,難道陳藝媛之死牽涉到了不為人知的大案?他想到這裏,不由得替自己捏了把虛汗。


    若是讓蘇大人知道他們二人間的關係,到那時會不會懷疑到自己身上?


    張敬元越想越不安。


    “蘇大人,不久前,我聽人說陳姑娘在府中自殺了……”說到這兒,他神情戚容,重重地歎了口氣,“唉,陳姑娘花容月貌,年紀輕輕,也不知為何會想不開,竟然會選擇走這條路……”


    “張大人也不知曉嗎?”蘇玖齡問。


    張敬元一怔,而後苦笑一聲:“我又哪裏知曉啊。”若是知道她因何事想不開,也就不會發生這種事了。


    “蘇大人,不知她犯了何事?”張大人問。


    “張大人,具體事情玖齡也不是很清楚,這次玖齡前來,全是受三法司所托,張大人也知道,他們那邊人手不足,故而玖齡才會前來拜訪張大人。”蘇玖齡娓娓道來。


    張大人聞言,抬頭不著痕跡地瞥了眼站在蘇玖齡身後一直靜默不語的男子,隻見他身材瘦小,神色端正,目光炯炯有神,一身青衣外罩紅色布料背甲捕快服,穿上他身上倒也不違和,倒顯得更加精神,正氣。


    不過,張敬元畢竟是官場中的老狐狸,僅憑蘇玖齡的隻言片語難以讓他信服。


    他無法相信堂堂正四品錦衣衛僉事蘇大人竟然會平白無故地答應三法司的委托,調查區區一個揚州瘦馬。


    難道是他的事情走漏了風聲?!


    張敬元心中大駭,若是此事讓錦衣衛知曉,皇上定不會饒恕他,發配邊疆充軍暫且不說,甚至有可能株連九族。


    心中冷汗直流,但麵上卻努力保持冷靜。


    他現在需要靜觀其變,切不可自己先亂了陣腳。


    “有勞蘇大人了。蘇大人,這位小兄弟是?”他笑著問。


    “六扇門的小捕快。”


    文德會意,連忙朝張敬元拱手行禮,以示招唿,而後道:“迴張大人,卑職協同蘇大人此次前來,主要是想向您了解陳姑娘的事情。”看到張大人的疑惑,她又解釋道,“是這樣的,我們接到百姓舉報,信中說陳姑娘死於非命,希望三法司盡快調查真相,還死者一個清白。”


    “什麽?!”張敬元神情激動,蹭的一下從凳子上站起,瞬間又意識到自己反應太過激烈,他臉上略顯尷尬,灰灰然又坐下。


    “小兄弟,你是說陳姑娘不是自殺而是他殺?”張敬元麵上鎮定,心下卻疑惑不已,陳藝媛的死,他親眼所見,並且還找來仵作專門驗屍,得到的結論就是自殺而死,如今卻突然聽三法司的人說不是自殺。


    一時間,他心潮洶湧,難以平靜。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小捕快文德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賢樂福滿白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賢樂福滿白並收藏小捕快文德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