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間不大不小的店鋪,從外麵看極其普通,毫無特色,裏麵卻擠滿了來買胭脂的姑娘,陸廷一走在前麵專心開路,陸秉跟在後麵細細打量店裏的一切。


    門內兩側各有同等數量的櫥櫃,上麵陳設著各色各樣的胭脂盒子,小巧精致的胭脂盒子各有別致,圖案、材質、大小、規格等也均不相同,可看出此家店鋪主人下了不少的功夫。


    姑娘們紛紛交頭接耳,言笑晏晏,有的還打開胭脂盒子細聞裏麵的味道。


    來到店鋪的最裏麵,剛站定在櫃台旁,就聽這位頭戴黑色瓜皮帽、留著八字胡的中等男人熱情地跟他們打招唿:“二位爺,歡迎光臨,小店裏的胭脂種類可謂應有盡有,二位盡管挑。”


    陸廷一瞥了眼旁邊的陸秉,見後者表情平淡,似乎在等他開口,他忙掏出捕快製牌亮給掌櫃看,還未開口表明來意,就見掌櫃的連忙從櫃台後麵出來,打著揖,麵色惶恐道:“不知二位官爺駕到,小的有罪!”


    陸秉虛扶起掌櫃的,淡笑道:“掌櫃的,您莫害怕,我們隻是來向您打聽一個人的。”


    原來是向他打聽個人啊,掌櫃的一聽就鬆了口氣,提著的心也就放下來了,這時他不著痕跡地將二人打量一番,年齡較大的這位男子看著約摸四十出頭,一身布衣裝扮,身材挺拔纖長,雖然瘦弱,卻給人一種強健的感覺;男子身旁站著的少年,細皮嫩肉,約摸二十出頭,同樣身材挺拔,但與男子相比,纖弱許多,更帶有一絲秀氣。


    “來福!”掌櫃的突然高喊一聲。


    “掌櫃的!”一道中氣十足的聲音自店內響起,“找我何事?”


    “我有事需要走開一會兒,你在這兒好好看店。”掌櫃的看著他吩咐道。


    來福笑嘻嘻地拍著胸脯保證道:“掌櫃的盡管放心,我來福辦事絕對穩妥。”


    掌櫃的略顯欣慰地點了點頭,轉身撩開櫃台旁的黑色布簾,對二人說:“兩位官爺,裏邊請。”


    一過門簾,入目便是一座庭院,庭院方方正正,鋪滿了草皮,中間擺著一個圓形石桌,沿石桌一周放有四張凳子,一看就是供人休憩閑聊而用的。


    從門簾到屋門的這段距離皆鋪上了青磚石,一米寬左右的青石磚路兩旁皆有綠植,陸廷一心裏嘖嘖稱奇,沒想到在喧嘩的店鋪之後竟然還有一處如此淡雅僻靜的地方。


    雖然院落的布置極其簡單,卻也不難從中看出院子的主人是一個極有生活情趣的人。


    一路跟著掌櫃的進入明間,剛被安排坐下,就聽他吩咐丫鬟準備茶水點心。


    陸秉忙起身抬手製止道:“掌櫃的,不用這麽麻煩了,我們今天來就是簡單地問您幾句話。”


    掌櫃的看了二位一眼,略一思索後,衝丫鬟揮了揮手,示意她們都下去,一邊落座一邊問:“不知官爺想打聽誰?”


    “城南陳府陳藝媛陳姑娘的貼身丫鬟小蓮姑娘,不知掌櫃的可曾聽說過這個人?”陸秉淡淡地問。


    “知道。”掌櫃的忙接腔道:“小蓮姑娘經常來這裏買胭脂,算起來我們認識也有兩年了。”


    陸廷一聞言,扭頭看向父親,見他還是一臉平靜,毫無波瀾,遂坐正身體,擺出一副成熟穩重而又認真傾聽的樣子來。


    “小蓮姑娘最近可有來過貴店?”


    “來過。”掌櫃的略帶疑惑和擔憂道:“十天前,她背著包袱來到我這裏,說她要走了,來跟我道別一聲,以後都沒有機會來店裏了……”


    “小蓮姑娘可說因何事道別?”


    掌櫃的搖了搖頭:“那孩子當時情緒不是很高,臉上雖然和平時沒什麽不同,笑的依然開心,但我跟她認識兩年了,一眼就發現了不對勁;不過,那孩子乖巧的很,不是會給別人找麻煩的人,有什麽事喜歡自己藏著;所以我問她,她也什麽都沒說。”


    說罷,掌櫃的重重歎息一聲,語氣沉重道:“這孩子從小就命苦。父親早逝,母親癱瘓在床,家裏還有兩個弟弟需要養活,父親去世之後,家裏完全沒了依靠,又有三張嘴等著吃飯,她母親便把她賣給別人家當丫鬟使,每個月月俸一發,小蓮就趕忙托人把銀子寄迴去;後來遇到了她現在的主子陳姑娘,就專心服侍陳姑娘,陳姑娘以前是揚州瘦馬,據說被人販子騙到了這裏,流落到煙花柳巷,憑借自己在養家習得的琴棋書畫等技藝,再加上陳姑娘的天生麗質,很快就成了這裏的頭牌,後來被一位官人看上,就贖身出去了。”


    “掌櫃的可知贖身之人是誰?”說話間,陸秉腦海裏又浮現出兒子描述出來的形象,朦朦朧朧,就是不知道是誰。


    “沒聽人說起過,不過說法倒是有許多。有人說是京城的某位大官,也有人說是哪位富貴的公子,總之到底是誰,各種說法都有,沒人知道是誰。”


    聽到這兒,陸廷一心想:看來此人隱藏的還挺深。


    陸秉抿唇不語,關於陳藝媛的這些事跡,大致與卷宗上寫的差不多,不過,關於小蓮的事情卻意外的了解到很多。


    “掌櫃的可知陳姑娘平時與誰走得最近?”


    掌櫃的一笑:“我平日裏光顧著忙店裏的生意,對這些都不是特別了解,不過,我聽人說,好像和易公子有些來往,我也不知真假,隻是道聽途說罷了。”


    陸廷一似乎抓住了重要的線索似的,問:“可是京城首富易老的小兒子易強公子?”


    掌櫃的猛然一拍大腿,恍然大悟,笑著道:“就是他!聽人說,陳姑娘與易公子相交甚好,還一起泛舟遊湖過呢。”


    “掌櫃的還記得是誰說的嗎?”見父親抿唇不語,陸廷一擔心場麵尷尬,便開口問。


    李掌櫃不好意思的搔搔頭:“我是在酒館偶然間聽見的,不識得那人。”


    “李掌櫃,您可還聽到其它的消息?”陸秉淡笑著問,酒館魚龍混雜,良莠不齊,聽掌櫃的意思,說此話的應該是普通市井小民,小民消息靈通,又擅長交際,平常就喜歡聊些各路小道消息,所以酒桌上說的應該不止這些。


    “官爺果然觀察敏銳,心思細膩,不過,他們說的最多的還是陳姑娘長得沉魚落雁的姿容,有的人更大膽,直接將兩人說成一對兒了。”


    “李掌櫃,這個陳姑娘很出名嗎?”陸廷一想不明白,不過是一揚州瘦馬,是如何成為坊間人茶餘飯後的談資的。


    “陳姑娘本人並沒有出名的地方,若非要說一點,那就是陳姑娘沉魚落雁的姿容了;隻要她一出現,不論男女老少,都會把注意力放在她身上,可謂就是人群中的焦點。”李掌櫃淡笑著說,“所以啊,男人們雖然得不到,隻可遠觀之,但過過嘴癮卻還是要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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