弄完青鳥的事情,文德和陸廷一便又去了陳府。


    “你們兩個怎麽又來了?”小廝透著不耐,“說不讓進就不讓進,你們還是別浪費時間了,快走吧。”


    呦嗬,小哥記性還挺好。文德心中笑道。


    “小哥,我們也是為了查案子,如果兩手空空的迴去,你讓我們怎麽交差啊。”文德站在小廝麵前,討好一笑道。


    “那我不管,我要是讓你好交差了,那我就沒好果子吃了。”


    “小哥,你就通融通融,我們很快就會出來的。”陸廷一也上前好言相勸道。


    “你們也別怪我不通情理,實在是有命令在身,咱們都是在人手下替人辦事的,你們有你們的主子要服侍聽從,我也有我的主子要服侍聽從,二位官爺莫要為難我呀。”小廝愁眉苦臉道。


    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了,文德實在不好再強人所難,但轉念一想,幹他們這一行的,要是碰到這點小問題就放棄走訪調查,那還怎麽查案子。


    陸廷一向來木訥,腦子又愚笨,不靈光,臉皮又比不得文德,這才剛聽到對方滴水不漏的說辭就開始打退堂鼓了。


    文德臉上堆滿笑容,想著暫時進不去,就先從門口的小廝開始探探情況,她態度非常謙卑地道:“小哥,那我們也不為難你了。”


    話音剛落,文德就發現小哥明顯鬆了口氣,她微微笑了笑,“小哥,能問您幾個簡單的問題嗎?”


    見對方打消了進去的念頭,小哥也變得好說話了,“你說吧,官爺,隻要是我知道的,都會告訴官爺。”


    “最近府上都來了些什麽人啊?”


    小廝暗自得意,這可是他的獨門絕活,每天府上來了哪些人,是做什麽的,家在哪裏,他全都摸得門清,聽官爺這麽一問,他心裏的表現欲就出來了。


    剛打算好好表現一番,就聽見門內有個沙啞的嗓音嗬斥道:“陳七!”言語間的威嚴頓時讓這位小哥閉了嘴。


    文德他們循聲望去,隻見是一個年過六旬的老者,頭發花白,佝僂脊背,走起路來慢吞吞的,嗓門倒是很大,待老者顫巍巍地跨過門檻時,文德忙把捕快製牌亮出來,問道:“老伯,您是這裏的管家?”


    老者斜眼打量文德,小廝忙恭順地向他介紹道:“陳管家,這二位是官府的……”


    “官府的怎會來咱這?莫不是府上哪個不幹淨的人被抓住了?”老者拔高音量,旁若無人似的道。


    陳管家勾著腰,雙手背在身後,渾濁的眼看向文德:“說吧,你們來這裏做什麽?如果是來查案子的,這裏沒案子可查,還是請兩位大人迴去吧。”


    “老伯,我們今天不查案,陪您閑聊一會兒如何?”文德笑問。


    陳管家哈哈一笑,露出一口殘缺不全的牙齒:“我一個入了半截土的老頭子有什麽好聊的,你們不嫌棄老頭子話多就行。”


    二人皆是一愣,這是同意的意思?


    “陳管家,老爺吩咐過,閑雜人等不能入內。”門童一臉為難,提醒道。


    “哦,瞧我這記性都給忘了。”陳管家作恍然大悟狀,“那我這老頭子就去外麵閑聊會兒。”說著就往外麵走。


    文德和陸廷一忙抬腳跟上,一左一右的跟著他。


    小廝在身後喊了兩聲,不知是陳管家因為年事已高,耳朵背沒有聽到,還是他故意裝作沒有聽到。


    由於陳府地處偏僻,不像京城中心那般繁華,三人走了數十米,也沒看見別的人影。陳管家沙啞著嗓音問:“說吧,你們有什麽想問的?”


    陸廷一嗬嗬傻笑:“老人家,您想多了,我們就是來找您扯閑話的。”


    “哈哈哈。”又是一道爽朗的笑聲,“你們莫要瞞著我了,官府的人怎會無緣無故地來這偏僻地找我閑聊呢,就算你們兩個娃娃有心,也不見得有時間啊。”


    兩人互相忘了一眼,既然對方這般坦誠,那他們也沒必要扭扭捏捏的,而陳管家出乎意外的爽快反倒節省了他們不少時間。


    “老人家,我們想跟您打聽打聽陳姑娘的事情。”或許猜到陳管家聽力有些不好,文德湊上前,在他耳邊揚聲道。


    陳管家麵露哀傷,喃喃道:“哦,是陳姑娘啊。陳姑娘是個好姑娘,小蓮姑娘也是好姑娘。就是可惜了……可惜了……”


    不等文德提問,陳管家像是在迴憶往事般娓娓道來:“那一年下著大雪,我記得可清了,陳姑娘身上穿著一件大紅鬥篷,旁邊站著老爺,老爺手上撐著一把竹青油布傘,一見著我,就忙吩咐我去屋內生火,生怕這場雪給凍著了陳姑娘。”


    文德和陸廷一認真傾聽,沒有一人上前打岔。


    “老爺對陳姑娘用情極深,卻因為膽子懦弱,一直不敢納妾;不過,老爺卻也為了給陳姑娘討個名分,幾次與夫人爭吵,卻都敗下陣來,這才無可奈何把陳姑娘安置在這城郊外,許是為了彌補陳姑娘,老爺在物質上從來沒有虧待過她。”


    “卻怎麽也想不到……”陳管家重重的歎了口氣。


    “老人家,陳姑娘出事之前,您可發現有什麽和平常不一樣的地方嗎?”待陳管家平複心情後,文德緩緩問道。


    陳管家聞言停下,一雙渾濁的眼睛出神地望著前方,良久,作恍然大悟狀:“官爺這麽一說,老頭子倒想起一件事來,陳姑娘出事前的一天上午,我正在院內除草,突然聽見陳姑娘的房裏傳來一陣摔東西的生意。”


    摔東西?文德想起夜闖陳府的時候被椅子撞到的事情,難道淩亂的屋內並非那晚的黑衣人所為?


    陸廷一忙抓住問題問:“老人家可知當時房裏還有誰?是所為何事爭執?”


    陳管家淡笑著搖搖頭,努力迴想了一會兒又道:“我當時還在納悶,陳姑娘平時性格溫和,大家閨秀一個,對誰都是笑容相待,怎會做出這等有失禮節的舉動呢……”


    “老人家,陳姑娘屋內的狼藉可曾打掃過?”


    被文德冷不丁的一問,陳管家和陸廷一皆是一愣,好端端的怎麽問起這件無關緊要的事情來了。


    “打掃過了。”


    “老人家可曾去確認過?”文德又問。


    陸廷一疑惑不解地盯著她看,怎麽在這個問題上糾結起來了呢?


    文德卻有自己的考慮。


    “我今早路過陳姑娘門口時,還特意往裏麵看了一眼,家具物件各種擺設都和陳姑娘在世時一模一樣。”


    “那老人家是何時打掃的?又打掃過幾次?”


    陳管家抬頭疑惑不解地看著她,卻還是如實迴答:“客人走後就打掃了。”


    也就是說,從那以後房間就沒人進來過。但是昨晚她和蘇大人夜闖陳府的時候,房間明明是混亂的,難道說,他們二人進錯房間了?


    那他們進的又是誰的房間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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