歸雲莊東北方向幾十裏遠的地方,有個叫符離的集鎮,鎮子不大,隻有幾十戶人家,一條直街橫貫東西,賀天等人在鎮上最大的車馬店發現了葉雲留下的記號,知道盧濤今晚就住在這裏,幾人於是便也在另一個小店住下,安頓好後,賀天就派朱振豹前去與葉雲見麵,他認為盧濤雖然為人狂傲,但仍屬性情中人,決定按江湖規矩投帖求見,約盧濤三更天到東郊樹林見一麵,朱振豹以賀天從人身份負責將拜帖送給盧濤,而葉雲仍在暗中監視,以免盧濤萬一會錯意而潛逃。


    二更剛過,賀天等就換上夜行衣,悄悄離店而出,奔向東郊樹林,快近林時,賀天突然聽見樹林裏有人聲,忙做個手勢留川北七狼等在外警戒,自己獨自一人悄悄掩入,林中有三個夜行人正在談話,仿佛是在談一筆什麽生意,賀天隱身在一棵樹後,聽其中一人道:“好,就這麽定了,我們要劍,人歸你們,中午在黑石穀攔截。”三人又說了一些閑話,便分別向東西兩個方向離去,賀天未現身攔截,待確定三人去遠後,才用暗號招唿川北七狼和朱振虎兄弟入林,大家聚在一起,郎洪淵隨口問道:“什麽來路?”


    “不知道,但他們武功很弱,隻是江湖不入流的小混混,應該與盧濤沒有什麽關係,所以我沒留下他們。”


    “見你沒有發信號,我們也就沒有攔截出林的兩人。”


    “一共是三個人,有一個向西去了,可能是到黑石穀去安排攔截的事,郎兄可知道這地方?”


    “黑石穀?距這裏西邊二十裏,有一條便道通往青海或四川,但路不好走,又比較荒涼,所以一般旅客並不走這條道,剛才這些人是準備在黑石穀打劫行商嗎?”


    “不太像,可能是仇殺,三人在商量分配的事,一方要什麽劍,而另一方要人。”賀天輕笑道。


    “劍?那也是江湖人物了,不過這些小混混都敢打劫的劍應該不是什麽名劍,否則我到想去湊湊熱鬧。”郎家老三郎洪浪亦笑道。


    賀天突然做了個手勢,大家知道應該是盧濤如約來了,便停止了談笑,散立在賀天四周,為免盧濤誤會,朱振虎點燃了手中早準備好的火把,不一會,盧濤果如約馳進林中。


    “盧兄,賀某抱歉,約你深夜來見。”賀天抱拳示意。


    “不敢,盧濤是你手下敗將,而且輸得口服心服。賀老弟寵招,盧濤敢不赴約。”盧濤向川北七狼等看了一眼,問道:“這些是賀兄弟的朋友嗎?”


    “對,正是賀天的幾位好友,他們是川北道上的川北七俠,這兩位是賀天的兩位兄長。”賀天將川北七狼等一一向盧濤作了引見,大家自然客氣了一番,互道久仰。


    “賀兄弟約我來此,不知有何事相詢?”盧濤客氣過後,便開門見山。


    “無事自然不敢有勞盧兄,賀天有幾個問題想要請教,但我絕非仗技逼問,如果盧兄認為賀天問得無禮或不方便,可以不答。而且今天我們的見麵除這裏的人外沒有人知道,人散話散,希望盧兄明白。”


    “老弟,我盧濤說過,午間我輸得口服心服,所以對老弟的問題,盧某但有所知,一定據實相告,絕不說一句謊言。”盧濤大度地作了承諾。


    “如此多謝,請問盧兄,可認識翔天蒼龍劉經天,往昔交往如何?”


    “翔龍無敵劉大俠的威名我當然聽過,但劉大俠以掌稱雄,而我則仗劍求名,故隻是神交,從未謀麵。”


    “那麽盧兄與南海三聖莊的申家兄弟可否熟識?”


    “同樣也隻是耳聞,盧濤出江湖時,隻找江湖劍客較技,欲求江湖第一劍的虛名,不想苦練了數十年,卻仍敗在賀老弟這樣的年輕江湖後輩手裏,與賀老弟的這場比鬥,令盧濤再不敢有狂妄之想。”


    “盧兄客氣了,賀天還有一問,盧兄的飄雪掌和逍遙神仙掌均出自武林神醫肖前輩的門下,盧兄可否見告你是怎樣與肖前輩相識的?而前輩是否已在二十年前仙逝?”


    “這個……,賀老弟為何有此一問?”


    “實不相瞞,肖前輩與賀天的師尊私交甚厚,每年臘月左右必至家師處小聚數月,一般待開春後才又外出采藥行醫,但十八年前肖前輩卻突然失卻仙蹤,令家師深為掛念,賀天因此而熟識飄雪掌與逍遙神仙掌,也才可僥幸取勝半招。”


    “盧某敬你是條好漢,故盧某以實言相告,肖前輩的確已經在十八年前仙逝,我十八年前在天山托木爾峰的一個峽穀偶遇肖前輩,其時肖前輩已經仙逝,當時我並不知道他是肖神醫,隻是出於一種潛意識,從他懷裏取出了一本武林秘籍,分上下兩章,上章是逍遙神仙掌,下章是飄雪掌,這才知道死去的老人是肖神醫,但還未來得及細看,便聽見又有人進入峽穀,我見獵心起,又做賊心虛,便匆匆忙忙跑出了峽穀。兩天後,我重返峽穀,準備替肖前輩掘墓安葬,但卻未能找到前輩仙逝的遺體,不知是被後來的人帶走了,還是被風雪所埋。再後來,我找了個地方偷練這兩種掌法,最近才從天山返迴,欲再出江湖,重振雄風,並借林清雲的壽宴揚名立萬,不想卻遇上了賀老弟,弄了個灰頭灰麵。賀老弟,盧某可以發誓,遇見肖前輩時他老人家的確已經仙逝了,我絕沒有一句謊言。”


    盧濤一席話,說得率直明白,不似有假。賀天最初就不太相信盧濤與蒼龍幫或南海三魔有什麽關係,此時隻是證實一下。但盧濤的話,也讓他知道肖前輩的確已在十八年前就仙逝了,雖然前輩是如何死的尚不得而知,且不知遺體最後埋在了什麽地方,但賀天相信肖前輩的死應該與盧濤無關,否則他不會說得這樣徹底。


    “盧兄能直言相告,賀天感激不盡,我也相信你的話,不過賀天有一言,希望盧兄能聽進去。”


    “但說無妨。”


    “盧兄是爽快人,賀天也就直言了,盧兄能習得肖前輩的兩套神掌,雖然手法不太高明,但在那種情況下,也還算是有緣,賀天不想為此再深究,但盧兄在江湖行走,不得以肖前輩的傳人自居,否則賀天看在家師與肖前輩的厚交上,將不得不出麵幹涉。”


    “我自知這是醜事,若不是老弟相詢,我絕不會實言相告,盧濤從未以肖前輩的傳人自居過,而且從今以後,我亦打定主意,歸隱江湖,所以但請賀老弟放心。”


    此時已近四更,大家又閑扯了一番,便分別迴到客店,葉雲一直隱在林外,待這裏的事情完後,才隨賀天等迴店,不再暗中監視盧濤。


    次日大家用過早飯,賀天四人要上路繼續東行追蹤申虎,郎洪淵兄弟知道這事已無需他們幫忙,就準備迴川北老家,雙方相互道過珍重,便分路而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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