軒轅伯興見狀連忙解釋:“少俠請勿多慮,這些雖是淩藥師刻意為之,然而當中實則另有隱情,希望二位先聽我慢慢道來。”


    淩驍二人神態舒緩了些,同時心中也升起疑雲,隨後,南宮芷月敬聲迴了句:


    “少主請繼續。”


    軒轅伯興接著陳述:“那時我剛及加冠,父上為使我積累朝事經驗,便令我隨司隸署長官修習督查百官之務,也正因此我才能有機會與淩藥師結識,在日後的交往中,我發現淩藥師的三觀和政見與我甚是相合,並且我也很欣賞淩藥師的才學和品行,故而那時也刻意與他走得很近。”


    “但有一天東窗事發,淩藥師突然被人檢舉身懷密卷卻消極隱瞞,司隸署王大人和我當先獲悉此事,我本意將此事壓下,但無奈權小力微,消息還是傳到了父上那裏,當時淩藥師已經行煉丹之事多年,可還是無甚進展,父上心中對此早有不滿,故得知消息後立刻勃然大怒,當即下令司隸署協羽林營一道立案查辦。”


    話到此處,軒轅伯興略作停頓,整理思緒後又接著說了下去:


    “我不忍看到淩藥師遭受大劫,故而在我第一時間聽到風聲後便暗自來到了他的府上,想要同其商討應對之策,當時的我也對淩藥師的端行深信不疑,認為他不可能犯下欺君罔上的罪責,誰知……”


    話未說完,軒轅伯興心緒激蕩,險些不能自已。


    “誰知他在那夜竟向我告知了一個石破天驚的重大秘密。”


    淩驍和南宮芷月一絲不苟地聽著,精神高度集中。


    軒轅伯興平複心情,繼續道:“他告訴我,自己確實刻意隱瞞了煉丹事態,並且也確實身懷密卷而不發……”


    “而那密卷,正是傳說中無數修真高士夢寐以求的無上至寶——扶搖古卷!”


    淩驍登時一怔,他雖然感受到了軒轅伯興言語間的驚異,可由於他不熟悉這古卷的名號和來曆,所以也並沒有太大的反應,眼中更多的隻是疑惑。


    南宮芷月則霍然變色,她上次來懸壺村與淩驍燕涵兒等尋求合作時曾與燕涵兒融洽相處過一宿,二位女子當時於夜晚促膝暢聊,燕涵兒曾對南宮芷月提及過自己在國師府的窺聽所得,其中就有淨寧道人與唐士岩所暗謀的協力尋找扶搖古卷一事,但當時燕涵兒隻是隨口一說,並且二人都對修真練道之事不甚了解,遂皆未將此事放在心上。


    可如今聽軒轅伯興再度談起,而且還與淩驍之父有莫大幹係,南宮芷月一下子便對此物重視了起來。


    不過南宮芷月性格冷靜,並未將自己的經曆立刻告知軒轅伯興,而是順其話問道:


    “敢問少主,淩藥師為什麽到那個時候才向您闡明這些?”


    軒轅伯興神情隱隱有傷:“或許在他心中,我是他當時唯一可以全心信任的人吧,其實對我來說也是一樣的,淩藥師在我心中如師如友,而我當時卻無力保他,時至今日也仍覺愧疚……”


    淩驍立刻截道:“這不是你的錯!爹爹也一定知道的!爹爹既然選擇將秘密托付於你,就證明在他心裏你是一個十分可靠的人!”


    淩驍聲色激蕩,軒轅伯興聞言微驚,隨即淡然一笑:


    “謝謝。”


    軒轅伯興又認真迴憶了片時,隨後將話題轉迴:


    “那夜,淩藥師不僅將自己身懷扶搖古卷一事告知於我,還向我訴諸了許多心事,令父本來的誌向隻是做一名濟救黎民的遊方醫者,但後來被父上征召入編,就此方才開始了煉丹事宜。”


    “對此淩藥師一開始是欣然接受的,並且想要借助朝堂的支持大展宏圖,心覺若能煉製出普度眾生的丹藥亦是大有功德之事。”


    “然而還不到半年時間,他卻漸漸發現了父上膨脹的野心,也終於知曉了父上征召方士煉製仙丹不過是為了強軍備戰,以求獨霸天下,而這些均與淩藥師的初衷和誌向背道而馳,於是他便心生退意,可當時的他是整個中陽國一流的名士,是煉製丹藥的不二人選,又已然接受朝堂征召,豈有半途而廢的道理?況且自己滿門均在父上的掌控之中,不論如何他也不敢輕易休止。”


    “形勢如此,淩藥師便隻得繼續行事,不過若讓他還像最初一樣全心盡力卻是斷然不可能了,於是他便選擇以消極之態應付了冗長的時間,父上所托之事被他一而再再而三的以各種原因拖延了許久,或是材料原因,或是某些領域知識匱乏等等……這便是淩藥師煉丹事項長年沒有進展的重要原因。”


    “可世事不隨人願,正當淩藥師想以此消磨掉父上的耐心,以求最終解任自己職位的幾年後,他卻在一次外出尋材之際,因機緣得到了那份早已在世間匿跡多年的扶搖古卷,這無上秘卷令當時的淩藥師興奮不已,竟是勾起了他深心中對神物的期許,由此,他決定照著扶搖古卷所載秘方重啟真正意義上的煉丹之路。”


    據古史傳說所載,扶搖古卷乃是不世出的天地至寶,由此卷所煉製而成的靈丹也被稱之為“扶搖仙丹”。此卷來曆不甚明朗,隻傳言是千年前的一位造化通神的仙長於昆雲山脈中的一處幽閉暗穀內偶然所獲,但昆雲山綿延千裏,多是凡人不可踏足之地,後世雖不斷有高人為尋古卷蹤跡前往勘探,卻始終無一所獲,但其後千百年間卻時不時有扶搖仙丹出世的傳聞,難辨真偽,久而久之,甚至有許多人開始質疑扶搖古卷的傳說,覺得那不過是江湖中人閑餘時期的戲謔之言,縱使如此,仍有不少堅毅之士為尋覓古卷蹤跡跋山涉水、不辭辛勞,仙丹傳說由此變得撲朔且朦朧。


    “淩藥師費盡周折終於尋齊了煉化仙丹所需的配材,並經曆了九九八十一天的日夜等待才終得所成,我清楚得記得扶搖仙丹出世的那天,萬榮城突降有史以來未曾有過的異象,蒼穹若有狂龍怒吼,暴風驟雨更是幾日不息,當時沒有一人可以解釋此等天象,那夜聽令父所言我才豁然頓悟,我想那向父上進言的小人也定是以此為說法才能讓他老人家心中篤定。”


    “次日,淩藥師府上一幹人等盡皆受到了審查,但後來因他早已做好了銷跡工作,使得辦案官員找不到任何有力證據,故而也隻得強行為他扣上了一個故意瀆職的罪名。”


    “至於淩藥師全府離開萬榮城後的事情,以及那仙丹和古卷的下落,我就不知曉了……”


    淩驍二人聽軒轅伯興講述著這段陳年舊事時神情間盡是複雜之色,時而訝意,時而駭然,但此刻實情終於漸漸明了,他們心中更多的還是欣慰。


    淩驍一時難語,顯然思緒還深陷其中,南宮芷月則先一步迴過神來,並向軒轅伯興作揖迴謝道:


    “感謝少主能將這段鮮有人知的往事向我二人告知,淩藥師既然這般信任於您,我想您也定和淩藥師一樣具是寬仁之士,既如此,在下也願效犬馬之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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