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二順撇了撇嘴,滿不在乎道:“福子居然教訓我說,那孽種是我們妹妹,我們不該那麽對她,說我們要是再那麽對她,他就找人來揍我。他這麽說不就是找死!”


    顧大強道:“確實是找死,但你也不該把人殺了,福子家要你償命怎麽辦?”


    顧二順道:“娘不是已經把鍋甩到孽種身上,不關我的事了。可惜孽種要是死了,咱家就沒人做飯了,娘做飯難吃死了。”


    另一邊,顧安哭得聲嘶力竭,讓死者家屬都看不過去。


    “他三嬸,害死我兒的是順子,你打小五幹什麽?”


    詹小霞的麵色突然變得猙獰,好一會兒才恢複了正常,再然後堆滿了諂媚的笑:“你們看,我打也打過了,這事不如就這麽算了。”


    死者家屬再次慟哭,“福子啊,你死得好慘啊!”


    哭聲震耳欲聾,附近的村民都跑過來看熱鬧。


    “三嬸,確實是你家順子把福子推到河裏,我們都看到了 。”


    “福子差點還爬上來了,是順子又把人按下去了。”


    “順子還往河裏扔石頭。”


    “三嬸,你要不是不給個說法,小心福子晚上來你家找你。”


    詹小霞也知道此事是不能善了,對死者家屬道:“你們不是要血債血償嗎?我就把那個孽種償給你們!福子這麽小就死了,一個人孤零零的多可憐,不如讓孽種給他配個冥婚正好。”


    她看了眼還在抽噎的顧安,心裏有些不情願。


    她是打算將這孽種賣到妓院,讓她成為最下賤的人,就這麽讓她死了,實在是便宜她了。


    死者家屬一愣,這的確是個挺好的主意,可顧小五還是個活人啊。


    活人殉葬可是犯法的。


    但……若是為了福子,這一切都值了。


    “不要!”顧安立刻撲了過來,祈求道:“我可以賠你們三十兩銀子,不要讓我配冥婚!”


    有人肯給死去的兒子配冥婚,死者家屬哪裏還看得上三十兩銀子。


    他們滿意看著顧安,顧安長得粉嫩嫩的,又十分乖巧聽話,兒子生前就很喜歡她,若是讓她配冥婚,兒子肯定高興。


    他們扯上笑容,對顧安說道:“小五,你這就和我們迴家吧,今晚給你和福子舉辦婚禮,頭七後和他一起下葬。”


    “三十兩不夠,我可以賠償你們五十兩!福子已經死了,五十兩可以讓你們過上好日子,可以讓你們養一個比福子更可愛的小孩!”顧安聲嘶力竭說道,希望能夠打動他們。


    說完她又跪下,重重磕了幾個響頭,“求你們,我想活著,我才四歲,我還這麽小,我怎麽可以死。”


    “你還小,我福子就不小了嗎?!”死者家屬麵色難看,顧安說的這些,立刻讓他們想起了剛剛死去的孩子,心中痛苦不已。


    “你願意也好,不願意也罷,你必須給我兒子陪葬!”


    他說完手腳麻利抓住顧安,就要帶著她離開。


    ——“這個毒婦真是太可惡了!將她千刀萬剮都不足以解我心頭之恨!”


    ——“這毒婦還敢說是顧安害她這麽辛苦,我敢說就算她男人活著,她更不可能過得這麽輕鬆!”


    ——“我是想不明白,怎麽會有人這麽惡心。”


    ——“這一家子從根子就壞了,個個好吃懶做,沒一個好東西。”


    ——“明明是她兒子害死了人,卻把鍋推到顧安身上,怎麽會有這麽惡心的人!”


    ——“窮山惡水出刁民,這死者家屬同意顧安殉葬,也不是什麽好東西!”


    ——“這麽多人就在旁邊看戲,沒有一個人出來幫顧安說話!”


    ——“顧安天資聰穎,有宿慧,若是好好待她,這一家人早發達了,可惜一個個壞得流油。”


    明州伯府。


    冷清霜看著奮力掙紮的小女孩兒,心疼得無以複加。


    在顧府和冷府,顧綺令都是最小的孩子,所有人都寵著她,沒有人敢對她說一個不字。


    可她的女兒呢,就這麽被隨意辱罵踐踏,甚至被抓去殉葬!


    她如今要弄死顧綺令有什麽不對!


    顧成材和顧成梁這兩個混賬,親疏不分,竟因為這個顧綺令要囚禁她這個母親。


    真是令她太失望了。


    冷清霜痛心疾首道:“你們仔細看看安安這些年受過的苦,你們有資格說顧綺令是無辜的嗎?”


    顧成材淡淡看了一眼光幕,那個女孩是受過很多苦,但這又關他們什麽事,顧綺令才是他們寵愛著長大的妹妹。


    “母親,這些都過去了,她現在不是還活得好好的嗎?還成為了天啟之人,上天對她不算太差。如今既然知道她是我們妹妹,我們將認迴來不就是了。”


    顧成梁也道:“是啊,她是受了很多苦,可這能怪誰?怪隻能怪她命不好。所幸承受這一切的不是令令,若是令令,該多麽讓人心疼。”


    顧成梁看著光幕,忍不住想,如果顧安這個時候真的殉葬死了那該多好。


    那樣令令不是他們家親生女兒的事就不會曝光,她就不用麵對這麽多流言蜚語。


    冷清霜失望看著兩個兒子,她不明白往日還算明事理的兩個人,怎麽就變得是非不分。


    她握緊長刀,神色冷然如刀:“我今日就把話放在這裏了,如果你們要認顧綺令,我冷清霜就不再是你們母親!”


    *


    “住手,放開那個女孩。”一個憤怒的聲音打斷了眾人。


    眾人循聲望去,隻見陳大夫滿頭大汗跑過來。


    “陳大夫,這是我們村的事,你一個外人最好少管。”詹小霞麵色不善地說道。


    陳大夫大聲道:“以活人殉葬是犯法的,你們不能這麽做!”


    死者家屬立刻對他怒目而視:“我勸你不要多管閑事!”


    陳大夫道:“你們要是敢讓顧小五殉葬,我就敢去報官,到時候你們一家蹲了大獄,可沒怪我沒提醒你們。”


    “更何況,”陳大夫放緩了聲音,“福子是個好孩子,肯定不希望小五受牽連的。而且平白傷人性命,會損耗陰德,你們是想害得福子不能投個好胎嗎?”


    陳大夫一番話下來,讓死者家屬神情鬆動。


    是啊,再怎樣也不能耽誤了福子投胎的事。


    “那好,他三嬸,你賠我們五十兩銀子,這事就這麽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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