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安國公府的客人尤其多,結果他們家裏的世子爺大清早的就溜出去了,快到中午的時候才迴來,這就算了,一迴來就去了安國公待客的地方,硬等得上午最後一個客人不好意思就留,趕快走了才行。


    聽說世子爺的心情連著幾天的都很好,就連麵對以前不願意接手的待客的事情都似乎有耐心的多了,但是也沒人去問到底是發生了什麽。


    任著他開心了幾天,過年的意味漸漸散了,才冷靜下來,說是冷靜下來,也不過是不會遇到誰都笑罷了。


    蕭安幗的院子裏,小和尚看著外麵匆匆離開的李尋南,眨著眼睛道:“他最近是傻了嗎?”


    “還真有可能。”蕭安幗涼涼地應道。


    小和尚扭頭看了一眼蕭安幗,猶豫了一下還是碩大:“你最近,也挺反常的。”


    “啊?”蕭安幗嘖了一聲,別過頭道,“有嗎,有他那麽過分嗎?”


    “那倒沒有。”


    “那就好。”蕭安幗鬆了口氣道。


    過了年的幾天大家還算是悠閑,然後終於恢複了工作之後,就從北邊傳過來了一個消息,一個讓朝堂震驚的消息:胡人,要求和。


    除了早已經知道的蕭安幗之外,沒有人能夠理解這突然的求和,甚至蕭安幗也有些好奇,為什麽原本是十一月中的事情拖到了現在,不過她現在已經習慣以前的事情不按照原本的時間發生了。


    李尋南聽了這個消息就在家裏跳腳:“他們還真敢來求和!這是用城牆做的臉嗎?他們有什麽資格來求和!”


    蕭安幗看著他鬧,並不發表言論,從她迴來,已經過去了大半年了,變了許久事情,想來,胡人會提出來的要求,應該也有變化吧。


    不過這年也過了,休息也休息了,差不多,也該忙起來了。


    開春之後,梁帝要解決的第一件事,並不是胡人的求和,而是平陽侯。


    不出以外的,這件事情交到了朱成勝的手上,太子已經沒有了,目前陛下最倚重的新秀是誰,再清楚不過了。


    平陽侯之前一直被困,前年的時候挪到了天牢,不準任何人見,現在交到了朱成勝的手裏,蕭安幗終於能夠走個後門去看看他了。


    蕭安幗覺得她跟天牢也算是有些緣分了,雖然說每次來都沒什麽好事就是了。


    平陽侯畢竟是武人,被鐵鏈捆著在牢房的角落裏麵坐著,但是好歹還算是有些精神,看樣子至少要比失去了一切的蕭貴妃要好過一些。


    蕭安幗進去的時候,看到後者懶懶的抬頭看了自己一眼,就再次低下頭去。


    她攤了攤手,走上前道:“不知道侯爺,牢房裏的年,過得還算舒服嗎?”


    平陽侯停了一會兒,抬起頭看著蕭安幗道:“怎麽,難道要我說,多謝郡主關心嗎?”,


    聽他還能離自己,蕭安幗稍微輕鬆了一下,她害怕的就是這個人怎麽都不理自己,她可不想自己自言自語地在這牢房裏麵說話。


    “侯爺知道,我今天來這裏是為了什麽嗎?”


    平陽侯別過頭去沒說話。


    蕭安幗也不在意,在他的麵前坐下來道:“什麽太子,什麽你的野心,我都不感興趣,我隻來問你一件事情,靈山寺,你為什麽毀了靈山寺?”


    平陽侯聞言笑了一下,抬頭帶著笑意道:“原來郡主就隻在意這樣的小事啊?”


    “百餘人的性命,在侯爺的嘴裏,就是一個小事情嗎?”蕭安幗擰起來眉頭道。


    平陽侯低頭去看蕭安幗的表情,帶著笑意道:“郡主從戰場上走下來,死在戰場上的人又何止百餘人,郡主可沒有一個個為他們討迴公道啊。”


    蕭安幗有些煩躁地拽了拽袖子道:“侯爺現在跟我說這些有意思嗎?”


    “你想讓我說什麽?”


    “告訴我為什麽,要滅了靈山寺?”


    “郡主不知道嗎?因為他們撞破了我的秘密。”


    蕭安幗聞言沉默了一會兒,不再去糾結為什麽以前沒有這件事情了,淡漠地起身道:“侯爺對以後,有什麽打算嗎?”


    “我已經是將死之人了,郡主難道這一點都看不清楚嗎,”平陽侯緩緩站起來,看著那個正好站在陽光中的女子,出了口氣道,“如果可以,我還想要郡主答應我一件事情。”


    蕭安幗的手掌攥緊,斂眉思索了一會兒,轉身問道:“侯爺覺得,我應該答應你嗎?”


    平陽侯的眉眼中似是閃過一分溫柔,歪了歪頭道:“你隻剩下你姑姑一個血親了,哪怕我這一生並不算是對得起她,但是她終究是我最喜歡的女人。”


    “你配說出來這樣的話嗎?”蕭安幗難得露出來譏諷之意,冷冷地看著平陽侯道,“如果不是你為了名利,如果不是因為你,你以為我姑姑,以為蕭家,會有現在這一天嗎?”


    “……”


    平陽侯沉默了一會兒,看著蕭安幗道:“雖然這話說出來,你可能不喜歡聽,但是你和你姑姑當年,真像。”


    “我在她還像你現在的年齡的時候就遇到了她,跟你一樣的小姑娘,那個時候,我從不知道有一天,我們會走到現在這一步。”


    蕭安幗的手指顫了顫,最後看了一眼平陽侯轉身就要離開牢房,走到門口的時候,終究是頓住腳步道:“如果你不在死之前胡攪蠻纏,我會考慮的。”


    平陽侯輕輕笑了一下,看著蕭安幗漸漸離開,才再次坐了下來。


    讓他自己都覺得驚訝的是,他這一生,從來沒有一個瞬間比現在更加安寧了,整個世界就好像隻剩下他一個人。


    從那麽多年,從那個小姑娘頭也不迴地進了皇宮的時候,他就再也沒有過這樣安靜的時候了,他的世界開始充斥著名利,死亡,一將成萬骨枯。


    他甚至都說不上來自己現在算是失敗,還是解脫了。


    蕭安幗走到外麵的時候,外麵又開始往下落起來雪花,她仰頭看了一眼,又看了看和仙宮的方向,正見到朱成勝迎麵走過來。


    “跟他說完了?”朱成勝問道。


    “嗯,”蕭安幗笑了一下道,“王爺辛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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