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有些不客氣,但是也是真的。


    蕭安幗戳了戳眉心,歎了口氣道:“可是巡防軍不可能,那唯一有可能的,就是他的府兵,京兆府那點人,還有禁軍了。”


    “禁軍?有可能嗎?”壬三的臉色冷了下來,“如果連禁軍都已經不忠,就算沒有太子,皇帝也完了。”


    可不是嗎,蕭安幗認同地笑了笑,似是想起來什麽,抬頭問道:“對了,要是你們真的潛入京城了,住在哪裏,怎麽行動?三百多個人,可不容易安置。”


    餘巽將剛剛自己拿到的地圖在桌子上攤開道:“應該在這上麵。”


    李尋南接過來那地圖看了一會兒,點了點上麵用紅色標出來的幾個地方道:“應該就是這一片了,這裏住著的都是普通百姓,隻要隨便編幾個理由,就不會有人注意。”


    “那我們?”壬三說著,目光看向蕭安幗,他想討一個安排。


    蕭安幗低頭看著地圖,輕聲道:“那就進京吧,反正,你們總要迴去的。”


    她不希望這些人在這個無人知道的地方再繼續生活了。


    屋子外麵的天已經完全黑了下來,隻有地上的篝火照亮周圍,灰衣男人被捆著扔在地上待得老老實實,旁邊的人也和小和尚鬧得差不多了,總算是將屋子裏麵的幾個人等出來了。


    蕭安幗歪了歪頭,目光從圍過來的人臉上一一掃過,帶著含蓄些的笑意。


    但是將士們倒也沒有圍上來,隻是默契地騰開了路,讓蕭安幗走到了那個灰衣男人的麵前。


    “你知道什麽?”蕭安幗饒有興致地蹲下來問道。


    “嗬,你以為就算我知道什麽,我會告訴你們嗎?”灰衣男人睜開眼睛,冷冷地看著蕭安幗道。


    “你覺得平陽侯能勝?”


    灰衣男人聞言看了蕭安幗一眼,別過頭去不說話。


    很顯然,他不清楚。


    蕭安幗心情好了起來,微微一笑道:“那你似乎的確不怎麽清楚情況。要我給你說說嗎?”


    她說罷拽了個木樁坐著,掰著手指數著:“你家侯爺被巡防軍看守著,你家的太子,被禁軍看守著,你覺得你們太子手裏有多厲害,能運籌帷幄,決勝京城?”


    看著灰衣男人完全不看她的樣子,她扭頭看了一眼小和尚,抿了抿唇冷下來聲音道:“不想說,可以,那我們說一下其他的事情吧,為什麽要滅門靈山寺?”


    小和尚扭頭看向灰衣男人,猶豫了一下才走到了灰衣男人的麵前,身上驀然散發出來的冷意讓周圍的人都嚇了一跳。


    灰衣男人顯然也感受到了,他抬頭看了一眼小和尚,似是明白了什麽,臉上帶了些冷笑道:“哦,原來還有漏網之魚啊。”


    話音還沒落下去,腹上就挨了重重的一腳,整個人倒著飛出去兩米才停下來,有些痛苦地蜷縮起來道:“傳說中的安北郡主審訊的方式也不過如此啊。”


    蕭安幗聞言伸手攔住了小和尚,上前讓灰衣男人躺平在地上,手中抽出來一把匕首,在他的身上比劃了幾下。


    以前的小丫頭現在已經敢拿刀子在別人身上比劃了,這種落差讓餘巽和壬三都有些怪怪的,平心而論,他們並不想讓蕭安幗做出來這種事情。


    但是跟他們想象的蕭安幗會告訴灰衣男人她怎麽動刀子不太一樣,那小姑娘刀尖一勾一挑,就將灰衣男人衣服挑開,露出來裏麵的裏衣。


    這個更不行啊。


    兩人對視了一眼,卻什麽也沒說,怎麽說呢,旁邊的李尋南都沒吭,他們能說什麽。


    在灰衣男人略帶驚恐的神色下,蕭安幗的匕首下移從他的腰間挑出來一個東西,在他的眼前晃了晃道:“你知道嗎?每個人都有自己的軟肋,不怕死,不怕疼,卻不會不害怕失去。”


    灰衣男人看著刀尖上掛著的那個玉墜,深吸了一口氣道:“你說什麽?”


    蕭安幗微微一笑道:“知己知彼,方能百戰不殆,你對我一無所知,但是你的一切,我都一清二楚,因為你看得到的隻有眼前的兩件事情罷了。”


    將那個玉墜收入了手心中,她才淡淡地將剩下的話說出來:“聽從平陽侯的話,保住你的愛人的安全。”


    “你……”


    在灰衣男人還沒說出來什麽的時候,蕭安幗補上了最後一句:“還有你的孩子。”


    蕭安幗輕輕吸了一口冷氣道:“當然,用女人和孩子作為要挾不是一個君子之為,但是事實是,被平陽侯威脅,或者是被我威脅,沒什麽不一樣,你總要為做過的事情付出代價的。”


    “這就是你的解釋嗎?借此來說明你比平陽侯要高貴嗎?你們都一樣,一樣!”灰衣男人似是被捉住了痛處,一邊掙紮一邊怒聲道。


    蕭安幗閉了閉眼睛,手中的匕首猛地下刺,幾乎貼著男人的臉插到了泥土裏麵,盯著他的眼睛道:“人活著不是為了當聖人的,平陽侯已經敗了,如果你還想要你的孩子和愛人活著,就把你知道的都說出來。”


    “或者說你還報著期許,萬一平陽侯勝了,他就會放過她們嗎?你可是把他最重要的籌碼給弄丟了的人。”


    “他能毫不猶豫地滅了靈山寺,也能輕而易舉地毀掉你。”


    灰衣男人看著自己臉邊的那個閃著光芒的匕首,眨了眨眼睛露出來諷刺地笑容輕聲道:“你們都一樣……”


    蕭安幗將手中的匕首抽了出來,淡淡地笑著道:“嗯,在審訊人這上麵,全天下的人都一樣,但是你知道不一樣的是什麽嗎?”


    灰衣男人斜著眼睛看向蕭安幗,後者站起來道:“不一樣的是,平陽侯是威脅,我是在跟你談交易。”


    “交易?”灰衣男人擰起來眉頭,你剛剛那一幅樣子,和威脅有什麽不一樣?


    “威脅是什麽都不用付出的,如果你不從,我就毀掉你在乎的,但是交易是互換的,你告訴我平陽侯的計劃,我救出來你們的家人。”


    剛剛那模樣可不是這樣的,餘巽看著蕭安幗背影,覺得有些陌生,又有些莫名地失落,他想象中郡主長大之後,可不是雷霆手段的樣子。


    但是地上的灰衣男人似乎終於有了希望:“你說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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