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的情況?


    現在的情況就是他們兩個高貴的世子和郡主無家可歸,在冷風裏麵沿著城牆踩著泥水去往不知道的地方。


    李尋南感受著手心裏麵細嫩的手掌,臉上的笑意怎麽也藏不住,隻能一邊往前走著一邊笑著說道:“行,你先讓我冷靜一會兒。”


    “……”蕭安幗用手指蹭了蹭自己的嘴唇,紅著臉不說話。


    行,冷靜嘛,誰還不需要冷靜一下呢?


    眼看著距離他們離開的地方已經很遠了,李尋南才深深地唿吸了一口,好像是冷靜下來了,扭頭看著蕭安幗道:“你對奕州了解多少?”


    蕭安幗暗暗鬆了口氣,搖了搖頭:“不多,至少,不會輕鬆找得到他們的占領地。”


    “那你為什麽還要放那兩個人迴去,早知道跟蹤他們多好?”


    “跟蹤找到了又如何,又不可能將他們一網打盡,況且這種情況下,他們迴去了,也一定會改變地方,總不會乖乖留在那裏等死吧?”


    “那倒是,”李尋南點了點頭,“準備幾個空點,及時進行轉移也算是常見的手段了。”


    “再者說,現在是非常時候,在沒有完全保證的情況下,貿然出手,隻會讓兩方更不好做罷了。”蕭安幗說著有些頭疼,歎了口氣道,“關鍵,就在於這次賑災了,如果處理好了,我們還有跟他們談判的資格,一旦沒有讓他們滿意,恐怕就沒有迴旋的餘地了。”


    “嗯,不是萬不得已,也沒人願意和百姓交戰。”


    “那是永昌軍,”蕭安幗涼涼地說道,“這事情如果交到其他人手裏,一個叛民的罪名,能將整個奕州拉下水,然後是整個大梁。”


    上一世,那些人就是這麽做的不是嗎?


    曆史就是這樣的,牽一發而動全身。


    奕州澇災,撥款被貪,人民起義,朝廷鎮壓,起義軍越來越大,京城越來越危險,整整兩年,官民短兵相接,膽小者遷都,膽大者造反,大梁就這麽亂了。


    最後是怎麽贏的她已經不知道了,隻知道,那是一場誰都逃不過的災禍。


    李尋南當然知道民心的重要性,他還是有些擔心道:“但是,如果他們忍不住了呢?忍不住在這段時間就動手呢?”


    “那就隻能趕快找到他們,進行交涉了。”蕭安幗說著,但是心裏還是清楚的。


    按照上一世到年底才有動作的起義來看,一來,奕州的這次災荒,就是起義軍給朝廷的最後一次機會,二來這種時候,吃上飯活下來,穩住奕州的場麵,才是頭等大事。


    兩個人沿著城牆瞎走,感覺夠遠了便找個地方休息一下,等到天色蒙蒙亮的時候,又沿著原路返迴去,雖然休息得不好,但是大約是在北境常這樣,兩個人也沒露出來疲態。


    順著走迴去的時候,看到的營地已經正在燒火準備飯了,城門也已經打開。


    兩個人糾結了一下,還是覺得先去找朱成勝比較好一點。


    可憐了朱成勝,昨天跟寧晟討論到半夜,這個年輕的知府好像才真的相信了他和那些貪官汙吏不一樣,是真的想要拯救奕州了。


    剛剛睡下去沒多久,門就被人不留情地踹開了,要不是因為還算清楚這裏不是京城,他恐怕早就跳起來了。


    但是想想在這裏,能這麽做的也就那個無法無天的世子爺了。


    他打了個哈欠,將被子往上拉了拉,擋住吹進來的冷風,縮到角落去。


    李尋南好笑地湊過去,將他的被子拉開道:“惠王爺,該起床了。”


    “去,這才什麽時候啊。”朱成勝縮了縮脖子,不滿地嘟囔道。


    旁邊的人安靜了一會兒,似乎轉身離開了,他還沒放下心去繼續睡,腳步聲就又迴來了,下一瞬身上突然壓上來一個重量,被子也被人掀開了一個角,旁邊傳來了他熟悉又陌生的,捏著嗓子的甜膩聲音:“王爺,要奴家親自,伺候你更衣嗎?”


    話音剛落,一隻還帶著冰涼水珠的手就已經順著他的脖頸將他的裏衣從肩頭往外扒開,冰涼,又痛苦。


    “李尋南!”朱成勝一邊將自己的衣服拽上去,一邊毫不留情地一腳踹過去,“你死不死啊!”


    李尋南目的達成,從床上跳了下去,隨手在被子上擦了擦自己的手道:“行了行了,趕緊起來了王爺,小的有要事要稟告。”


    朱成勝坐起來,打了個大大的哈欠,才轉頭看著李尋南,有些煩躁地抓了抓自己本就亂糟糟的頭發,抬手將整個被子掀起來蓋到了李尋南的身上道:“外麵是不是晴了,拿出去曬曬去。”


    “哦,”李尋南點了點頭,抱著被子走出去兩步又轉身道,“王爺尿床了?”


    朱成勝正穿著衣服,隨手拿起來旁邊的枕頭扔了過去道:“太潮了!”


    李尋南朗聲笑笑,扛著被子就出去了,朱成勝被他這麽一鬧,是真的沒有睡覺的心情了,在原地站了一會兒,才任命地繼續穿衣服。


    正在外麵等著的蕭安幗看著李尋南空著手進去,抱著被子出來,不解道:“你把他的被子偷了?”


    “什麽偷了,”李尋南把被子攤開搭到了院子裏麵的欄杆上道,“他尿床了吧。”


    “啊?”


    “雖然他不承認。”李尋南笑著補充了一句。


    那不就是沒尿床嗎,傻子都知道這個時候應該信誰吧?蕭安幗無奈地搖了搖頭。


    走出來的朱成勝盯著李尋南看了一會兒,抬腳朝著後者踹了過去,卻被後者堪堪躲開,隻能怒道:“你怎麽迴事?大早上打了雞血了?”


    李尋南聞言站定,摸了摸自己的左臉,然後點了點頭:“你還挺聰明的。”


    跟他說不清楚,朱成勝翻著白眼擺了擺手,走到了蕭安幗麵前坐下道:“郡主,他抽什麽風?”


    “不知道啊,”蕭安幗無辜,“大概昨天下雨,淋傻了吧。”


    “我看著也像,”朱成勝深以為然地點了點頭,又抬手招唿道,“你剛剛說,重要的事情,是什麽事?”


    李尋南不滿地蕭安幗頭上按了一下道:“不急,先吃飯再說吧。”


    “吃飯?”朱成勝嗬嗬一笑,怒聲道,“天還沒亮幹淨,往哪吃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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