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帝壓根就沒聽到最後,就氣得不行,也沒去問那個時間李尋南怎麽會在那種地方,這些人都好玩的性子他也不是不知道,當然,對他的請功這個時候也不想管。


    隻是怒道:“去,把那盜賊給朕帶上來!”


    帶是自然要帶的,李尋南躬身領命,眼中卻閃過一絲擔憂。


    他身後的東海使臣看著那利落地離開的背影,臉色一陣發白,那種事情哪裏是他願意鬧到禦前的?


    誰知道這唯恐天下不亂的小世子一句一個茲事體大,一口一個不願意讓貴國受了委屈,就給帶過來了,沒了羨王當主心骨,他們還是有些慌張的。


    李尋南出了殿門就看到被禁軍綁在前麵的長孫無醉,哪怕早就已經確認了無數遍,卻還是忍不住有幾分矛盾。


    反倒是依舊穿著夜行衣的長孫無醉看到他的樣子勾唇笑了笑道:“怎麽,殺人如麻的小世子,這個時候反倒婦人之仁了?”


    李尋南當然不會被這種話說動,隻是盯著長孫無醉一會兒,轉身朝著殿內走去。


    本來這種事情交給徐公公傳喚一聲就行了,隻不過梁帝氣急了,他動作快了一步,後者可能也不在乎這種小事了。


    梁帝坐在榻子上,低眉思索著對策,雖然東海的人說了是他們大梁人動手偷了國書,但是也難保不會是這使臣自己演了一場戲。


    隻要沒有證據說明那賊人就是大梁人,這事情也就不是沒有反轉的餘地。


    但是看著被押進來的人,他徹底沒了剛剛的深思熟慮,猛地從榻子上站了起來,盯著緩緩走到自己麵前的人。


    直到那人跪下,行禮,他才反應過來,從案幾後麵走出來,一腳將長孫無醉踹到了地上,又氣又怒,又是心情複雜地叫道:“怎麽會是你!你告訴朕!怎麽會是你!”


    長孫無醉從地上緩緩直起來身子,然後扣頭道:“請陛下,責罰。”


    責罰,責罰。


    說得容易!堂堂侯爺,怎可能輕易下罪!


    梁帝深吸了一口氣,蹲到長孫無醉麵前道:“你告訴朕,你為何要這麽做!”


    “罪臣,無苦衷,無理由,不過是,竊賊之癮罷了。”


    “癮?”梁帝看著說著有罪的話,語氣卻不卑不亢的人,站起來往後退了兩步。


    他坐在這皇位上多少年,是何等敏銳的人?


    在原地像是平複了一下唿吸,就對著東海的人道:“好了,朕,已經知道這件事情了,待到明日,朕自會挑人受理此事,查明真相,為貴國使團做主的。”


    東海使臣當然看得出來梁帝的為難,他本也就不想將此事鬧得太大,聞言也隻能接受下來,然後說些客氣話便退了。


    梁帝扭頭看了看長孫無醉,又看了看旁邊一臉哀痛的李尋南,甩了甩袖子道:“來人,將罪人先行押至天牢!”


    李尋南看著梁帝似乎沒有問罪自己的樣子,也隻好拱手告辭。


    大殿之中,梁帝癱坐在榻子上,輕聲問道:“你說,誰能使喚得了他?”


    旁邊的徐公公聞言沉默了許久,才湊過去說道:“陛下,早些休息吧。”


    梁帝有沒有休息好倒是沒人知道,隻不過今夜恐怕太子和二皇子都休息不好了。


    蕭安幗等在安國公府的門口,看著李尋南進來後就連忙迎過去問道:“怎麽樣,陛下沒有難為你吧?”


    “沒有,隻不過這件事情,卻是足夠他心煩意亂的了。”李尋南看了一眼皇宮的方向,輕聲說道。


    蕭安幗早就打好了心理基礎,淡淡地說道:“還會有更心煩的。”


    “啊?”李尋南沒聽清,湊過來道,“什麽?”


    “我說,陛下最近有得煩的了!”蕭安幗扭頭道,說罷就沒忍住打了個哈欠。


    在原地怔了一下後她果斷地擺了擺手道:“好了,我迴去睡覺了。”


    “都說了不讓你等我了,你還不聽。”李尋南有些無奈地說道。他還真能出什麽事情不成?


    蕭安幗翻了個白眼沒理他,但是困是真的困了,隻好往自己的院子裏去。


    第二天,朝堂大噪,誰能想得到呢,堂堂長孫小侯爺,竟偷了東海的國書。


    也不是沒有人知道為什麽,隻不過就算是知道了,他們也不會說出來,隻說是其中必有蹊蹺。


    太子朱成策站在首位轉身看著三皇子道:“三弟此事,可要給東海的各位一個交代啊。”


    “臣弟會的,太子哥哥便放心吧,”朱成禛明知道自己不占理,聞言也不亂扣什麽帽子,畢恭畢敬地迴道。


    可是他不迴,也有人替他出頭:“太子此言什麽意思,難道還能是三皇子安排那些使臣去了那種地方,然後丟了國書不成?”


    “本宮可沒這麽說,”朱成策扭頭麵無表情地說道,“本宮隻是說,三弟既然負責了東海使團進京的事情,就要一並負責到底罷了,張大人此言可過了。”


    “臣可不敢揣測太子殿下,隻是此事尚無定論,殿下急著吩咐三皇子,也沒什麽必要吧。”方才的張大人稍稍軟了語氣,但還是帶著刺說道。


    “……”


    梁帝看著麵前你咬我一口,我罵你一句,就是沒人提出來怎麽處置長孫無醉的混亂場景,眉頭緊皺,卻又不開口,冷冷地看著他們還能演出來什麽戲。


    就在朝堂上正鬧得不可開交的時候,天牢的長孫無醉迎來了第一個看望他的人。


    這天才剛剛亮,他身著單薄的囚衣,被鐵鏈束住了雙腳,勉強盤腿坐在那裏,盯著麵前稀稀拉拉的白粥和饅頭鹹菜,沒有一點食欲。


    石室中本就陰涼,清晨的陽光除了一點光線什麽都帶不進來,整個屋子都泛著一股陰寒。


    牢門被人打開,他抬眼看了看走進來的人,眼睛量了量,挑出來一絲笑意道:“郡主起這麽早來看我?”


    蕭安幗抿了抿唇,轉身拿過來文蘭手中的食盒,讓她在外麵等著,這才走過來在長孫無醉身前坐下來,一邊打開食盒一邊說道:“我想,你大約吃不慣牢裏的飯菜,給你帶了一些趙嬸熬的藥粥,可禦寒。”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安疆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公孫束竹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公孫束竹並收藏安疆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