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心而論,麵前的人並不能給蕭安幗威脅,但是她現在還不能跑,要等到李尋南他們真正過了這個村子才行。


    她又看了一眼那個女人,後者似乎已經忘記了她的存在,低頭去哄自己身前的孩子,哪怕孩子一聲聲音都沒有發出來。


    本來隻是過來探探路,卻沒想到會發生這樣的事情。


    她有些頭疼地捏了捏自己有些發癢的肩膀,看著麵前的一群人,聲音冷了下來道:“放棄吧,你們動不了我。”


    麵前沒有人說話,卻從她身後傳出來一道冷漠而蒼老的聲音:“一個會點功夫的小丫頭而已,這是我家的,拿下來了,我老伍必有重謝。”


    是之前那個房子裏出來的老人。


    “嘿嘿……”蕭安幗身前的一個人笑了笑,搓著自己的鼻子說道:“好久沒遇見這麽水靈的了,五爺讓我們也分一口?”


    眾人聽到似乎也很開心,紛紛仰頭笑了起來。


    蕭安幗自然已經明白了他們所說的是什麽,不由得從骨髓至心髒深處都湧出來一種惡心的感覺,看這麵前的人,她再不留任何情麵,手中紙傘為劍,與麵前的居民纏鬥在一起。


    讓她驚訝的是,這裏的並不都是不會武功的普通村民,他們會武功,而且有幾個人的身手竟然還算是不錯,她的心中多了幾分駭然,但是麵上卻依舊沉靜如水。


    這個村子不一般,明明身處圍河旁邊,卻又足夠隱秘,如果不是他們需要避讓官道,說不定根本就不知道這裏還會有一個村子。


    可是這樣一個隱蔽的村子裏麵,有著讓她感覺到惡心的習慣也就算了,竟然還有不少人修過武功,這也太讓人無法理解了。


    不過現在這也並不是重點了,雖然他們算是有些武功的,但是終究比不過一點一滴都在軍中練起來的蕭安幗,不過一刻鍾的時間,也全都倒到了地上。


    她沒有放低警惕,這個荒誕的村子,她有理由相信他們會有一些卑劣的手段。


    後退了幾步,她站在一個房頂上看了一眼山邊的小路,然後最後看了一眼那個坐在那裏一動不動的裸露女人,手掌在身側微微握緊了一會兒,幾個縱躍隱匿到了山林之中。


    離開了村子,她再也忍不住心中那股厭惡,扶著一棵樹幹嘔了幾下,什麽都沒有吐出來,隻好大口地喘著氣讓自己唿吸了幾口新鮮的空氣,休息了一會兒將雨中的腳印踩亂,才朝著一個方向過去。


    李尋南蹲在一個樹幹上好一會兒,才看到了匆匆忙忙趕到這裏的蕭安幗,也看到了後者的表情並不怎麽好,連忙跳了下去問道:“怎麽了,出什麽事情了嗎?”


    蕭安幗扶著他的胳膊停了好一會兒,才輕輕搖了搖頭:“沒什麽。”


    李尋南怎麽會被哄過去,從懷中掏了一個帕子一邊擦著她臉上的雨水一邊故意冷下來聲音道:“你再哄我試試?”


    蕭安幗無奈,隻好說道:“一會兒一邊走一邊跟你說。”


    李尋南這才滿意下來,將手帕塞到了她的手上,揚了揚下巴道:“我爹他們已經先走一步了,走吧。”


    蕭安幗將帕子收起來,看著手上竟然還拋下的柳葉冠,歪了歪頭又戴到了頭上,然後跟了上去,將自己在村子裏的所見所聞都說了一遍。


    李尋南始終靜靜地聽著,在她講完之後,才沉聲說道:“大梁,也有這樣的地方。”


    “什麽?”蕭安幗微微睜大了眼睛,一時間有些不能接受。


    在她看來,那裏完全就是一個惡人的聚集地,並不是惡人穀那樣的江湖之地,而隻不過是一群,無法無天的人在一起生活罷了。


    李尋南輕聲說道:“隻不顧我沒想到,胡人這邊,竟然也有這種地方。”


    “那種村子,是一個組織嗎?”蕭安幗微微眯起來眼睛問道。


    剛剛那個瘋了的女人,那些村民跟她說過的話,都太讓她記憶深刻了,更別說會想得到,就在她生活的地方,既然也有這樣,這樣不可理喻,超越道德底線的地方。


    “算是吧,但是又不一樣。”李尋南扭頭看了她一眼,有些不忍心地說道,“這種事情,你還是不知道比較好。”


    “……”


    蕭安幗知道他不想讓自己知道太多黑暗的東西,苦笑了一聲道:“我都已經遇上了,你還有什麽不能說的?”


    李尋南暗暗歎了口氣問道:“你可知道天青局?”


    蕭安幗略微思索了一下後說道:“和禁軍一樣直屬於禦前的組織,後來先帝忌其權勢過大,將其取締,至今已經三代無人提起過了。他們,和這種村子有什麽關係?”


    “天青局被取締之後,其下所屬也被遣散到各個地方,而你所見到的那種村子,就可以理解為,地方的天青局。”


    “地方的天青局……”蕭安幗的臉色微變,半天後才輕輕吐出來一句:“也就是,為當地官員做事,然後,擁有特權的人群是嗎?”


    李尋南深深地看了她一眼,點了點頭道:“先帝仁慈,取締天青局,也並不隻是因為忌諱其權勢,更重要的一點是,天青局當時已經從為皇室查清案情,變成了為了維護皇室,不擇手段的地方……”


    “那,那些村子呢?”蕭安幗不可置信地說道:“隻要當地養著他們的官員需要,他們就什麽都可以做,是嗎?作為他們拋棄人道,滿手肮髒的交換,當地對他們做的任何事情,都可以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嗎?”


    李尋南聞言也隻是微微收斂起來眼中的鋒芒,聲音沉了下來道:“大梁之中這些地方,坊間暗稱為青罰司,因其中很多地方的主使者,都是曾經的天青局被遣散的人員。”


    蕭安幗心中隻蔓過一層悲涼,地方尚且如此,何況那個彰彰朝堂,她輕聲道:“我竟然從來沒有……”


    她的話還沒說完,就被李尋南打斷,後者沉聲道:“不過這也不是處處都有的,不知道也是正常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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