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有什麽,我們可是有幾萬大軍的,他們不過是死前的掙紮而已。”旁邊有人迴答他。


    “那,今天就要一鼓作氣,將他們拿下嗎?”祁淵的臉上有些緊張。


    “嗯,下命令吧。”


    城樓上的蕭安幗騰出手看了一眼祁淵,後者正伸手拿起來了他的武器,照著前方揮了一下,他身後的大軍開始移動了,不再是剛剛的試探,而是昨天晚上的繼續。


    似乎是受到了某種鼓舞一樣,她身邊的胡人也越發地多而勇猛起來,雖然受傷的並不是慣用手,但是偶爾扯動傳過來的痛感還是讓她的動作慢了許多。


    她所有的的戰鬥經驗都是在這幾天戰鬥中學習到的,這並不足夠她在戰場上生存下來。


    她終究還是被人捉到了空擋,一把長矛隔著麵前死亡的士兵的胳膊下麵,刺到了她的肩頭。


    還好,不是右臂,她心裏這樣想了一下,伸手握住了長矛,往後退了一步拔了出來,然後猛地用力將麵前的兩個人踢到了後麵衝過來的人身上。


    自己也趔趔趄趄地往後退了幾步,她沒那麽堅強,也沒那麽能夠忍受疼痛,現在隻覺得整個左臂都已經沒有辦法動了,剛剛退了兩步似乎是被注意到了,更多的人朝著她的方向跑了過來。


    完了,這大概就是挑釁祁淵的報應吧,她扯了扯嘴角,手中的劍拿得更緊了一些。


    好在她不是一個人在戰鬥,也不知道是誰想到的點子,隻聽到一句“郡主快撤!”


    她往後連連退了幾步,就看到一串鞭炮被扔到了麵前的敵人身上,嚇得她又趕緊往後撤了幾步,幹脆扭頭離開。


    霹靂啪啦的響聲和胡人的叫聲在身後響起來,她受著傷,卻完全沒有害怕的感覺。


    城樓下的人越來越多,登上城牆的人也越來越多,蕭安幗扶著自己的胳膊,能躲就躲,能添上一腳就添上一腳。


    這個時候,郡主又如何,皇子又如何,在這樣的戰場上,都不過是你死我亡罷了。


    蕭安幗在將自己身前的兩個人用手邊的斷劍穿透,抬腳踹到一邊的時候,終於失了力氣,自己猛地撞到了城牆上,根本不需要思考和反應,殺紅了眼睛的胡人隻是抬了抬手,就讓她從牆頭跌落。


    “郡主!”她能夠聽到遠處朱成勝的叫聲,但是並沒有機會讓她做出來反應。


    城樓下麵成片的敵群,手中的武器沾滿了血液,泛著冷光,迎接著她的到來。


    她突然想起來了就在前幾天,她也曾從城牆上跌落下來,隻不過那個時候,她不想活,但是現在,她不允許自己死。


    伸直了腳掌在牆壁上蹬了一下,原本跌落的身形往後麵退了一下,手中的斷劍甩出去插進了一個人的脖頸中。


    借著手上的力氣平衡了身體,穩穩地落到了地上,並沒有停留,腳尖剛剛觸碰到地麵就點地而起,騰到了空中,躲過了迎麵而來的刀劍。


    看著周圍圍過來的敵人手中的武器,還有頭頂高聳的城牆,她無力地歎了口氣,這可不太好辦啊。


    騰起來的時候,在城牆上借了力,朝著邊緣處的一片人少的地方落了過去,但是這樣的戰場上,人少又能夠少到什麽程度,她這樣躲躲閃閃,又能夠好運氣的躲到幾時呢?


    另一邊的秦策和朱成勝焦急地想要下去救她,然而周圍的敵人卻好像什麽時候心照不宣地達成了某種約定,層層圍上來讓他們分身乏術,連解脫都做不到,更遑論還要離開城牆,再穿過重重敵群,隻能一邊廝殺一邊往離著蕭安幗近的地方挪過去。


    而這邊的蕭安幗卻還算是冷靜,在落下去之前,她將自己身上的披風解開扔下來去,下麵的人被遮擋了視線,一時間有些慌張,趁著這個機會,她還能踩在一個人的身上,落下去,以那個人為靠背奪了個長劍在手中。


    人在生死存亡的時刻,真的能夠忘記身上的疼痛的,她莫名想起來這樣一句話,手中長劍反手穿過披風刺入了身後的人身體裏麵,然後翻身踩在他的身上離開。


    身上可用的東西差不多都用盡了啊,看著蜂擁而至的人群,她覺得祁淵可能在她的身上做了什麽懸賞也說不定。


    扭頭看了一眼身後的人,快要落下去的時候卻從身後的地方飛出來幾支箭羽刺入了身前三個人的身上,連喘息的機會都沒有就到了下去。


    她扭頭看去,身後不遠處從人群中廝殺出來一個白色的身影,身上的鎧甲在初升的陽光下熠熠生光,沒有帶著頭盔,隨意束起來頭發在風中飛揚,跟在他身後的不遠處,是成隊的騎兵。


    是援軍!


    城樓上的人顯然都意識到了這一點,哪怕身前還有著沒解決的敵人,也發出來了亢奮的唿喊。


    冷目劍眉的少年騎著黑色的馬匹,將手中一把長弓收到了馬匹的一側,直接從馬上騰身而起,手中還執著一把通體黑色的長戟,朝著蕭安幗的方向飛奔而來。


    李尋南!


    蕭安幗的眸子亮了亮,卻並沒有影響她的動作,不顧身上的疲憊和疼痛,她手中的長劍劍鋒向下,從後頸刺入一個人的體內,執劍的手為支撐,踩在那個人的肩上躍起,將劍拔了出來,飛濺出來的血液灑到了周圍人的身上,也染紅了蕭安幗的眼眸。


    李尋南看著將染滿了鮮血的長劍提在手中卻絲毫沒有害怕神情的蕭安幗,有些驚愕,還有些失落,和難受,他甚至不明白這樣的情緒從何而起。


    麵前的人對他來說,無疑是有點陌生的,可是和對方對視的瞬間,他又覺得,這就是他在飛奔迴來的時候,心中心心念念的人。


    好在飛墨是聰明的,跟在李尋南的身後,麵對著周圍的敵人同樣不露怯,抬起來蹄子也毫不留情。


    蕭安幗沒那麽多體力,並不敢隨意落地,隻能重複她的落到人身上再離開的手段,注意著自己周圍的人還有空中的武器,一次後撤的時候,卻突然撞到了一個人的懷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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