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公爺的第三房小妾的葬禮還沒結束,當晚,百合的鬼祟已經在整個國公府裏來迴遊蕩,這次來勢極洶,在月光下,翩翩起舞,伴隨著發出啾啾怪聲,整個國公府的人都聽到恐怖的聲響,沒有一個人敢出來,也沒有一個人敢閉目休息,各園子裏廊簷下昏黃燈籠在風中搖擺,發出颯颯聲響。


    鬼祟圍著國公三小妾的棺材轉了幾轉,見沒漏洞可鑽,又倏地飄走,到了瑞祥閣的正屋臥室裏,國公一手握一把長劍,一隻手把夫人緊緊摟在懷裏:


    “夫人,我今日一定要與他拚了。”國公此時目光如炬,死死盯住飄移過來的鬼祟,鬼祟見國公氣焰太盛,便發出連串怪叫,閃身退卻了。國公這才放開夫人道:“夫人,讓你受驚了,看來老夫還如往昔,正值老當益壯年紀,尚能嗬退敵軍。”


    李玉兒當晚讓冬兒把周奕歡從臥室裏叫出來,周奕歡極不情願,打著哈欠道:“小玉兒,你又玩什麽遊戲?”


    李玉兒答道:“捉鬼除鬼。”


    錦翠閣所有的人,包括燒火做飯的廚子在內,共十五人,全部被李玉兒邀請到二樓中央廳堂裏,大家圍坐一起,每一人一隻瓷盆,再讓每人找來一根小棍子,李玉兒又讓人把撫琴搬來,撫一首“八麵埋伏”的曲子,圍坐的眾人,用手中小棍子配合著琴音不斷擊敲打出聲響,鬼祟白色的影子在堂屋上空遊蕩了一會兒,試圖找人下手,李玉兒的琴音慷慨激昂,眾人配合著音律擊打棍子聲音整齊劃一,鬼祟無法下手,終於退敗而去。


    國公的三房小妾下葬後,國公帶了幾個名家丁,把百合的墳墓掘開,李玉兒沒有親自前去,聽迴來的家仆說,百合的墳墓棺材裏有人放了東西,那個東西是什麽樣子的,聽說是一個用絹布縫製的球,裏麵填進去的是一些骨灰之類的,外麵繡著梵文的咒語,國公一氣之下,讓人用火把它點了,把灰投進下麵的崖壁下麵,國公又把李玉兒交給他的辟邪符放入了百合的棺木裏,重新填土埋葬。


    國公在外麵開棺驗屍時,李玉兒坐在錦翠閣的臥室內,程南輕手輕腳的上來,徑直走到李玉兒的房屋門前,敲敲門,見冬兒也在,程南說道:“玉兒小姐,程南想和你說幾句心裏話。”


    李玉兒看看冬兒,說道:“冬兒,你去看看那邊的三公子,是不是在學功課,如果沒有,你就說,我一會兒過去檢查作業完成情況。”


    冬兒答應一聲離開房間。


    “坐吧。”李玉兒對程南指了指一張椅子。


    程南輕輕坐下,看看李玉兒。


    李玉兒道:“謝謝程大管家幾次搭救玉兒的性命,後院火場,是程大管家將玉兒救出火場的吧,還有墜落懸崖,也是你救我上來的。”


    程南的臉微微一紅,點頭道:“哪個男子遇到有人落難,能不出手施救?何況玉兒小姐還是這等傾城傾國的容貌。”


    “所以,你才不忍對我下手?”李玉兒道。


    程南思考了一下,迴道:“也不盡然,你和我的妹妹長相極其相似,尤其是眼睛,不管是調皮時,還是皺眉時的樣子一模一樣,不過她已經在二十年前死去了,我想如果她能活到如玉兒小姐這麽大,一定就是玉兒小姐這個模樣。”


    “她叫什麽名字?”


    “貞兒,可惜在三歲時,經曆了一場家庭變故,死去了。”


    “她生了什麽病?”


    “她沒有生病,是被人毒死的。”程南迴道。


    李玉兒覺得這個話題實在沉重,岔開話題道:“你與蓮兒之間兄妹感情很深。”


    “是啊,但她不是我的妹妹,她是我買來的,隻是我一直拿她當做妹妹看。”


    “嗯,她伺候你的母親也很好。”李玉兒想讓屋內氣氛緩和一些。


    “她不是我母親,是我的乳母。”李玉兒抬眼看著程南問:


    “那你的親生母親去了哪裏?”


    “死了,和我的妹妹,我的父親,她們一起都死了,還有我的叔父,堂伯,嬸母,伯母,他們一起都死於二十年前,那時我八歲,貞兒三歲。全家隻有我一個人逃出來了,是乳母救的我,乳母的孩子叫輝子。輝子那天正好到我的家裏玩耍,乳母聽說了我們家要被查抄的消息,準備帶著輝子離開,我母親求她將我帶走,開始乳母沒同意,說不能帶走兩個孩子,我母親就向她下跪,乳母含淚答應了,讓我和輝子換了衣服,哄騙輝子說,出去為他找些糖果,然後乳母就拉著我的手離開了。”


    李玉兒在屋內來迴走動,她從來沒有這樣難受過,喉嚨喘不過氣來,煩躁不安,隱隱預感到了什麽,又不得不問下去:


    “乳母是怎樣瘋的?”


    程南的表情卻很淡定,仿佛在講故事:


    “我們相依為命二十年,我一刻也沒忘記殺父仇人的事,我跑到了父母被行刑的地方,抓了一把帶血的土灰裝起來,一直帶在身邊,之後我學了些巫術,再把巫術施在浸著我父母以及全家血的灰土上,製成了盅,因為我覺得我的力量實在單薄,無法親自手刃仇人,我希望它能夠幫我完成心願,一次在家練習時,沒弄好,裏麵的獰氣跑出來,把乳母嚇壞了,從那時開始,乳母瘋掉了,她大哭大鬧,性情大變,開始向我要這要那,要更多的金銀珠寶,要穿金戴玉,穿綾羅綢緞的衣服,吃山珍海味,我心中有愧,就什麽都滿足她,滿足不了,就開始想其它辦法,於是我靠接近國公爺的機會,摸到了國公府的庫房鑰匙,在外麵配了一把,偷拿了一些金銀珠寶玉器,當然,我又偽造了庫房被撬現場。我所做這一切,不過是為了來滿足乳母的貪婪欲望,直到案發,無法掩蓋,隻好嫁禍給丐幫,於是就把你和小石頭抓到了府內來當替罪羊,又為了能把那事盡快掩蓋過去,我把之前偷盜的金銀珠寶從家裏翻出來交了上去,報告國公說,是從丐幫處搜出來的,這事又招惹到了乳母,她的病就更厲害了,她大哭大鬧,罵我不孝,詛咒我早該死去,是她告知了你們什麽吧?”


    程南講完了,看著李玉兒道。


    李玉兒睜大眼睛搖著頭;


    “沒有。我們隻是知道她病得很重,她有個孩兒叫輝兒。”


    程南苦笑一下,不自禁咧了一下嘴角搖搖頭。


    “你判斷我們從乳母那裏得了一些信息,所以就加快了報複計劃。”李玉兒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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