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小白皺了下眉頭,道:“那你們挖過地道嗎?”


    老頭道:“我們沒挖過,但祖宗們挖過,聽我爺爺說,天魂宮鼎盛之時有十幾萬人呢,剛被封印的時候,天天什麽事也不幹,就挖地道,天天挖,天天挖,挖了上萬年,但怎麽也挖不出去!後來人越來越少了,就更不想挖了,到我們這一代,就這點人,也就死的時候挖個坑。”


    風言便道:“跟骷髏大陣裏是一模一樣啊!怎麽跑都沒有盡頭。”


    薑小白深吸一口氣,點了點頭。


    查理道:“那這下我也幫不了你們了,這裏又沒有東西燒,總不能燒這些房子吧?”


    老頭道:“幾位大神不會是出不去了吧?”


    薑小白點了點頭,道:“正在想辦法!”


    老頭酒足飯飽,本來已經打算跟著他們離開這個鬼地方,所以心情愉悅,說得眉飛色舞,沒想到他們竟然也出不去,所有美好的向往瞬間化為泡影,打擊可想而知,臉色就黯淡下來,喃喃道:“又出不去了?”若不是修為不如他們,真想跟他們翻臉,說話不算數。


    薑小白道:“我們會想到辦法的!”


    老頭歎道:“實在出不去,就留下來跟我種土豆吧!”


    布休嗤了下鼻,道:“跟你種土豆?你是沒嚐試過外麵的好日子,等你嚐試過了,這樣的日子你一天也過不下去,早就自殺了!”


    老頭道:“外麵真有那麽美好?”


    布休道:“你說呢?”


    老頭長歎一聲,道:“又出不去,有什麽用呢?”


    幾人心情也變得沉重,都不說話了。


    由於一時半會出不去,幾人便挑了一間小院,打掃幹淨,先住了下來。


    在骷髏大陣裏,雲層上的紅光還會熄滅,還能湊合辨認白天黑夜,但在這裏,天上的紅光永不會熄滅,成天渾渾噩噩,不分白天黑夜,餓了就吃,困了就睡。


    薑小白也曾嚐試飛去沙漠的盡頭,但正如老頭所說,這個沙漠沒有盡頭,飛了幾天幾夜也是無功而返。他也曾嚐試從地下遁走,但也是徒勞無功,從哪裏遁下去,就從哪裏遁上來。


    剛開始,幾人心裏也隻是著急,約摸待了十多天,心裏就開始恐慌了,因為他們帶的好酒好菜畢竟有限,有些捉襟見肘了。起初他們可憐天魂宮的幾個人,大魚大肉都拿給他們吃,現在卻有些舍不得了,自己都開始省吃儉用了,因為他們知道,這些酒菜一旦吃完,他們也要開始吃土豆了,這比殺了他們還要難受。


    但天魂宮的那幾個人卻是吃上了癮,如同斷奶的孩子,哪裏願意?雖然剛開始他們是懼怕薑小白幾人的,但一段時間相處下來,知道他們是好人,所以心裏一點都不怕,天天纏著他們要吃的,但他們也知道,布休查理和風言這三人脾氣不好,經常會罵他們,還有那個胖子好像也不是好人,經常說要在食物裏下毒,所以避而遠之,盡量找三個女人要,這三個女人還算善良,基本每次都不會讓他們空手而返。


    但善良也是需要資本的,富人的善良是可敬可愛的,但窮人的善良,隻有可笑。


    由於這裏不分白天黑夜,起居沒有規律,想睡就睡,有時還有人出去尋找出路,所以很難湊在一起,今天倒是巧,幾人湊在了一起,坐在大殿的屋脊之上,望著蒼茫的沙漠,憂心忡忡。


    薑小白這時道:“你們身上還有多少吃的?”


    布休道:“如果省著吃,還能吃個三五天,如果海吃海喝,一頓就可以幹光!”


    薑小白道:“不是還有煎餅嗎?”


    布休拍了下大腿,道:“別提了,盟主,提起這兩個字我頭都大,在我眼裏,那還不如吃土豆!”


    風言道:“你以為土豆你想吃就吃啊,那是老頭的口糧,還得看人家的臉色,反正我們也沒事,實在不行,我們明天去衝土豆吧?”


    布休驚道:“你還打算在這裏長住?”


    風言道:“沒有辦法出去,那隻有長住了。你沒聽老頭說,這裏曾經有十幾萬人,沒一個人能出去,那時這裏也是高手如雲,還不是掩埋於滾滾黃沙之中?”


    布休擺手道:“別跟我說這些,反正我不會去種土豆,我就算死,我也不會去種土豆,就這樣死了,反而有尊嚴,你看他們活的,人不人鬼不鬼的,還經常幹著禽獸不如的事情,活著又有什麽意義?最可怕的是,子孫後代也要變成這樣——哦,不過,看那幾個女人的樣子,我估計我也沒有子孫後代了,但盟主和老王肯定有,老王,你覺得可不可怕?看看那幾個人,想想你兒子女兒的樣子,是不是覺得毛骨悚然?”


    王青虎歎道:“那又有什麽辦法?”


    布休怔道:“聽你的口氣,你不會妥協了吧?不會真的打算跟那幾個人不人鬼不鬼的人做鄰居吧?”


    王青虎白了他一眼,卻是沒有說話。


    布休就站了起來,伸手道:“我不管你們怎麽想,反正我是不會種土豆的,餓死也不會種,出又出不去,那隻有等死嘍!如果真到了吃土豆的那一天,你們一定要趁我不注意的時候,把我一劍捅死,我不會怪你們的,還會感謝你們!”


    查理道:“那你自殺好了,我給你收屍!”


    布休啐了一口,道:“說得容易,自殺不要膽量啊?”忽然麵色一緊,看著查理道:“查理,你不會把我的話當真了吧?”


    查理道:“那難道你在放屁嗎?”


    布休咬了咬牙,剛準備罵他一頓,忽聽下麵傳來老頭的聲音:“姑奶奶,我們又餓了——”


    布休轉頭一看,就見天魂宮的七個人正站在殿後的院子裏,翹首企盼,看得他頭都大了,現在在他的眼裏,這夥人簡直就是討債的,不由眉頭緊蹙,一臉不耐煩,揮手道:“滾滾滾,我們都快餓死了,以後沒得吃了。”


    老頭道:“我們又不是跟你要,我們是跟姑奶奶要!”


    布休沒好氣道:“你姑奶奶也快餓死了!”


    老頭道:“我不信!”


    布休就指道他們道:“你說你們這幾個不孝的東西,不想著給姑奶奶找吃的,還一天到晚想著在姑奶奶身上摳,你們害不害臊?”


    老頭一點都不害臊,不緊不慢道:“我們是可憐人!”


    花紫紫這時道:“算了,布休,他們想吃就讓他們吃吧,吃完了也就沒有心思想了,對於我們來說,多撐兩天又有什麽意思?”


    布休長歎一口氣,道:“好吧!”


    北野劍閣。


    自從婚禮當日新娘被搶走以後,北野鬆當時就氣得吐血,足足在床上躺了半個月,才能勉強下床。或許他早就可以下床了,但他沒有勇氣去麵對外麵的世界,而床就成了他最好的借口,最後的遮羞布。不要說他,就是對一個普普通通的男人來講,在大婚之日被人搶走新娘,這種恥辱和打擊都不能忍受,何況他是北野劍閣的驕子。現在全世界都知道他的老婆被人搶走了,都知道他戴了一頂綠帽子,心中羞憤可想而知。


    他原本以後,這不是他一個人的恥辱,而是整個北野劍閣的恥辱,他父親肯定也咽不下這口氣,趁他病重期間,肯定滿天下尋找薑小白,一雪前恥,不過令他意外的是,他父親好像對薑小白並不上心,剛開始他就覺得不對勁,見他父親調集全天下的高手來北野劍閣,竟隻是為了鏟平火行宮,不過後來想想,倒也情有可原,畢竟火行宮也是心腹大患,何況薑小白就在火行宮,鏟除火行宮的同時也能鏟除他。不過後來他聽說,火行宮的高手已經被薑小白一個人給鏟除了,震驚之餘也有些期待,現在他父親沒有了後顧之憂,肯定可以專心找薑小白了,可結果卻是,他父親好像已經忘了這茬事,薑小白好像根本就沒有在北野劍閣出現過,不要說去找他了,連提都不提,每次來看他,也刻意迴避這件事。


    這下他在床上就躺不住了,決定去找他父親,於是換洗一番出門了。


    以前他並不覺得北野劍有很多人,今天卻覺得,北野劍閣到處都是人,雖然這些人見到他,依舊很客氣,請安問好,但他卻覺得,這些人都是在嘲笑他,讓他恨不得扒條地縫鑽下去。


    來到他父親的院子,房間的門敞開著,他父親正跟一名弟子在下棋,氣得他真想衝上去把棋盤掀了,這個時候還有心思下棋?


    但他不敢。


    見他進門,北野通天就抬頭看了一眼,然後輕描淡寫說了一句:“傷好了?”


    北野鬆點頭道:“差不多了!”


    北野通天就不再理他,又埋頭下棋。


    北野鬆便道:“爹,我能跟你商量個事情嗎?”


    北野通天道:“沒看我在下棋嗎?這盤下完再說。”


    北野鬆不敢造次,便站在他的身邊靜靜等候,但他的心思卻不在棋盤上,早已飄到萬裏之外追殺薑小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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