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就向樹林深處走去,此時天色發白,馬上就要亮了,樹林裏霧氣繚繞,安靜祥和,隻聽見眾人細碎的腳步聲。


    柳嬌陌這時道:“你見過四大堂主,你覺得四大堂主跟我們有什麽不一樣?”


    薑小白還沒說話,布休忍不住插嘴道:“他們都是娘娘腔!”


    柳嬌陌道:“你知道為什麽嗎?”


    布休道:“他們變態,喜歡扮女人,好可怕!”


    柳嬌陌搖頭道:“他們不是變態,這是他們的本質,因為我們都是樹木得道,世間雖有樹木千萬種,但絕大多數的樹木都是?雄共株,所以他們得道成人以後,也是?雄共體!”


    薑小白驚道:“不男不女?”


    柳嬌陌剛想點頭,布休卻忍不住道:“自己日自己?”


    柳嬌陌眼睛微眯,臉上就有怒氣浮現,布休嚇了一跳,脖子一縮,薑小白忙道:“宮主別生氣,他就是這樣,口沒遮攔,像個孩子!”說時白了布休一眼。


    柳嬌陌冷哼一聲,道:“這孩子不純潔!”


    薑小白道:“都怪我平時沒管教好!”又岔開話題,道:“難道宮主也是……”


    柳嬌陌急道:“我不是!我是柳樹,雌雄分株,我不是不男不女,我就是女人。”


    薑小白道:“所以木行宮內部分成了兩個派係,?雄共株一係,?雄分株一係?”


    柳嬌陌點頭道:“沒錯,你很聰明,確實如此!但?難分株的樹木少之又少,不足?雄共株的十分之一,那些?雄共株心裏自然不服,我奶奶沒死的時候還能鎮住他們,但我奶奶一死,他們見我年輕,道行又低,心裏就更不是滋味,所以就造反了。”


    薑小白想了想,道:“四大堂主裏麵有個叫楊巔峰的,應該是楊樹得道,據我所知,楊樹好像也是雌雄分株,反正在我老家,一到春天,楊絮滿天飛,但不是所有楊樹都是這樣。”


    柳嬌陌點頭道:“楊樹確實是?雄分株,那個楊巔峰是個男人,不過他以前曾跟我奶奶提親,想娶我,我奶奶沒答應,我也不可能答應,所以他懷恨在心,就跟?雄共株的同流合汙了。”


    薑小白點頭道:“原來是這樣,那這些跟盜取奶奶的棺木有什麽關係呢?”


    柳嬌陌微微一怔,心道,這是我奶奶,又不是你奶奶,你叫什麽奶奶?但她沒有說出來,道:“我奶奶其實鬱鬱而終,他知道我道行低,鎮不住四大堂主,所以臨終前,他把自己變幻成一副棺槨,把畢生的修為都封存於棺槨之中留給我,但是我還沒來得及用,在奶奶的喪期,四大堂主就叛變了,因為當時奶奶的棺木留在靈堂上,我沒來得及帶走,現在就落在了柏大大的手上。”


    薑小白道:“你得到這個棺槨就能得到奶奶的修為?”


    柳嬌陌聽她總把她的奶奶稱為自己的奶奶,特別別扭,但還是點了點頭。


    其實薑小白倒並不是想占她的便宜,隻是小命捏在人家的手上,總要套套近乎,這時道:“那現在被柏大大得到了,他會不會得到奶奶的修為?”


    柳嬌陌道:“因為我奶奶是柳樹得道,而他是柏樹,道不同,難以謀合!”


    薑小白道:“既然他得不到,肯定也不願落在你的手上,會不會已經毀了?”


    柳嬌陌道:“他舍不得,雖然他不能一下得到我奶奶的修為,但他可以慢慢琢磨,而且我奶奶修為深厚,她的棺槨對他修煉大有益處,就像是一塊巨大的糖,他雖然一口吞不下去,但每次都可以舔一點甜味,舔個幾千年,也可以把塊巨大的糖完全舔幹淨!”


    薑小白點頭道:“你這個比方打得好!很形象!”


    布休又插嘴道:“特別是這個‘舔”字用得特別好!“


    柳嬌陌白了他一眼,沒好氣道:“你一別去!”


    布休就縮了下脖子,喃喃自語道:“怎麽漂亮的女人都對我不感興趣,命哪!”


    薑小白又道:“你被困在這裏已經有多久了?”


    柳嬌陌道:“一百多年了!”


    薑小白點了點頭,道:“既然奶奶的棺槨在柏大大的身上,那想要取得棺槨,還不是必須得殺了柏大大?”


    柳嬌陌道:“你這麽聰明,或許能想到不殺柏大大也能取得棺槨的方法!”


    薑小白皺眉道:“宮主太抬舉我了!”


    柳嬌陌道:“不過我可以給你提供一條線索!”


    薑小白道:“什麽線索?”


    柳嬌陌道:“我們樹木修煉,最好的時間就是在月圓之夜,那時天地靈氣最為充沛,到了月圓之夜,柏大大肯定會取出我奶奶的棺槨修煉的。”


    薑小白怔道:“那不還得二十天的時間?”


    柳嬌陌道:“我一百多年都等了,二十天算什麽?”


    薑小白深吸一口氣,道:“看來真的要從長計議了!”


    聖木穀外。


    北野鬆和四大堂主在穀邊站了大半夜,這時太陽已經升了起來,穀中依舊薄霧繚繞,隻是不如夜裏那般濃厚了。穀中靜悄悄的,縱使他們耳目靈敏,也聽不到一星半點的聲音。


    北野鬆便道:“柏堂主,薑小白他們死了嗎?”


    柏大大依舊很有信心,道:“肯定死光光,不要說他三色鬥的修為,就算是我下去,也不可能活著上來了,何況夜裏你也聽到了,他們受到了攻擊,所以不可能有活路的,一點可能都沒有。”


    北野鬆道:“你確定?”


    柏大大就拍了拍自己的腦袋,道:“我以項上人頭擔保,這個薑小白必死無疑,除非明天太陽從西邊出來,他才有生還的可能。”


    北野鬆道:“有辦法確認嗎?”


    柏大大就擺手道:“不用確認,確認也是多餘的,他們現在肯定已經化作一攤泥土了!”


    北野鬆深吸一口氣,道:“見不到他的屍體,我總覺得不放心!”


    柏大大道:“公子盡管放一百個心,這是我的地盤,我說他已經死了,那他就必死無疑。”


    北野鬆歎道:“但願如此!不過你們也不能掉以輕心哪,萬一薑小白還活著,可不能讓他跑了,一定要加緊巡邏啊!”


    柏大大道:“那是肯定的,就算不是為了薑小白,我也怕火行宮再來搗亂啊!加緊巡邏的是必須的!”就沒好說,我還要看著柳嬌陌呢!


    北野鬆點頭道:“那就好!”


    柏大大道:“那公子什麽時候迴北野劍閣啊?”


    北野鬆就眯眼看著他,道:“是不是柏堂主覺得我在這裏住得太久,有些煩心了?”


    柏大大忙道:“不不不,我絕沒有這個意思,公子住在我木行宮,乃是我木行宮的福氣,縱使公子住一千年一萬年,我心裏也是高興的。我就是隨便問問!”


    北野鬆想了想,道:“我心裏總覺得不放心,我想在這裏再住一段時間,確定薑小白死了,我才放心離去,要不然我心裏總不踏實。”


    柏大大喜道:“公子住多久都行,我木行宮熱烈歡迎啊!”


    左藍便道:“我陪你!”


    自從夜裏左藍出了一個餿主意,讓北野鬆撕開了薑小白的真麵目,北野鬆不免對他刮目相看,青睞有加,便點了點頭,道:“多謝左兄!”


    左藍便道:“是兄弟就別說這麽見外的話,走,我們睡覺去。”


    這話北野鬆雖然聽著怪怪的,但還是點了點頭。


    柳嬌陌起初跟薑小白信步閑聊,後來聊得差不多了,便禦氣飛行,一會就來到聖木穀的中央,神木就長在那裏。


    聖木穀裏的聖木在薑小白的眼中已經夠高大了,但跟這棵神木想比,低矮得如同一片草地。神木也是一棵柳樹,高約千丈,無論近看還是遠看,都像一座高山,濃密的柳條從空中垂下,像是無數條巨蟒掛在樹上。


    看得薑小白和布休一陣驚歎。


    樹蔭下搭著幾間木屋,柳嬌陌就住在這裏。


    這裏還有數千名火行宮的弟子,想必都是柳嬌陌的親信,見到柳嬌陌迴來,齊齊行禮,柳嬌陌就揮了揮手,讓他們散了。


    薑小白道:“宮主就住在這裏?”


    柳嬌陌點了點頭。


    薑小白道:“我看這裏人挺多的,這裏就幾間木屋,他們都住在別處嗎?”


    柳嬌陌道:“他們是樹,隨處都可以落地生根,住哪裏都一樣!”


    薑小白點頭道:“那倒挺方便的!”


    柳嬌陌就指著最左首那間木屋,道:“你們就住那間房吧!”


    薑小白道:“好的,多謝宮主!”


    布休道:“宮主,有吃的嗎?餓死了!”


    柳嬌陌冷笑一聲,道:“你倒不客氣!”


    布休道:“客氣我也活不了這麽久!”


    柳嬌陌道:“沒有吃的!”


    布休道:“宮主,怎麽說過門也是客啊,你不能虐待我們哪!”


    柳嬌陌道:“真沒有吃的,我不是小氣的人!”


    布休道:“那你們平時不吃飯嗎?”


    柳嬌陌道:“不吃!”


    布休驚道:“你們已經辟穀成仙了嗎?”


    柳嬌陌道:“隻要有地方落地生根,就餓不死!”


    布休遲疑道:“你們吃土?”


    柳嬌陌臉色一冷,道:“我真想殺了你。”


    布休脖子一縮,道:“好吧,當我放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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