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休看了看天,已經是午後,掐算下時間,一天一夜差不多已經過去了,估計北野鬆那幫混蛋肯定已經等急了,八成要動手,雖然薑小白機智聰明,最多也隻能拖個一兩個時辰,再久也是不可能了。既然到現在到沒有東風,也不可能再有東風了,盟主失算了,也指望不上了羿仆這個老家夥了,看來他們已經賭輸了。


    臨來的時候,薑小白一再囑咐,不管遇到什麽情況,一定要他等到最後一刻,所以當他看到西風起的時候,才沒有腦子一熱衝出墓禁區。現在看來,已經到了最後一刻了。


    不管敵人有多麽地強大,他也不能一個人龜縮在墓禁區裏,他要出去,要跟兄弟們並肩作戰。


    他慢慢站了起來,轉頭看著範思離道:“我要走了!”


    範思離急道:“我跟你一起去!”


    布休搖了搖頭道:“這裏挺好,有羿仆那個老家夥教你,不久的將來,你就可以自己走出這片墓禁區,而不是靠我,至於老王,反正他也配不上你,你就忘了他吧!”


    範思離頓時淚水潸然,哭道:“不,虎哥配得上我,我不管你帶不帶我,反正我要去找他,死我也要跟他死在一起,我爹死了,我哥也死,如果虎哥再有個三長兩短,我一個人活在這世上又有什麽意思?”


    布休道:“不要讓我為難!”


    範思離急道:“我不要你為難,我自己去找他,反正白漠部落我也能找到。”


    布休歎道:“你這又是何苦呢?”


    範思離急道:“我樂意!”


    布休又長歎一口氣,就不再理她,從她身邊走過,伸手就準備拔起他的三尖兩刃槍,昨天他係在槍上的布條仍在,此時卻是紋絲不動,但他也沒有介意,手上一用力,就把三尖兩刃槍拔了起來。不過就在他拔起來的瞬間,才後知後覺,忽地腦光一閃,那布條怎麽會紋絲不動呢?


    心念至此,連忙扔掉手裏的三尖兩刃,又忍痛從頭上拔下一根頭發來,垂直放下,結果頭發也是紋絲不動。


    範思離也注意到了,睜大了眼睛,連淚水都忘記流淌。


    布休的唿吸就變得急促,就道:“思離,你能告訴我,是我眼花了嗎?還是這該死的西風真的停了?”


    範思離木木地點了下頭,道:“好像真的停了!”


    布休喘著粗氣道:“那你說會刮東風嗎?”


    範思離道:“我也不知道!隻是現在刮東風還來得及嗎?”


    布休道:“隻要它刮東風,以盟主的腦子,拖個一兩個時辰應該不成問題,就怕它不刮!”


    範思離便盯緊頭發,喃喃道:“老天爺啊,求求你了,刮點東風吧!”


    布休也在心中暗暗祈求,隻是嘴上沒有說出來。


    倆人便目不轉睛地盯著頭發,頭發不動,人也不動,站在雪地裏,像是兩座雕塑。


    也不知過了多久,就在布休的耐心逐漸喪失,又準備踐踏手裏的頭發之時,頭發忽地微微動了一下,往西。


    雖然動得幅度很小,幾乎可以忽略不計,但對布休來講,這點微末動靜卻在他的內心裏引起軒然大波,心一下就懸到嗓眼裏,睜大眼睛道:“思離,是你喘氣的嗎?”


    範思離也是緊張得一塌糊塗,緩緩搖頭道:“不,是風吹動的!”


    布休依舊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喃喃道:“真起東風了?”


    說話功夫,頭發動的幅度又大了許多,剛剛隻是微微一動,現在卻完全傾斜了,如同風中柳條,隨風擺動。


    範思離道:“是真起風了!布休,虎哥是不是有救了?”


    布休猛地扔掉手中頭發,攥緊拳頭,仰天哈哈大笑,邊笑邊道:“蒼天沒有負我啊!他奶奶的,終於起風了,盟主沒有騙我,狗日的查理也沒有偷懶,我們還沒有輸,我們還沒有輸——”


    範思離也激動得熱淚盈眶,急道:“對對對,我們還是有希望的,我們趕快下山通知羿前輩吧?”


    布休喘著粗氣道:“下山?這麽高的山那得下到猴年馬月?”就把雙手放在嘴邊攏成喇叭狀,衝著山下大聲叫道:“老家夥,哦不,老夥計,你快上來看看啊,東風起啦,東風起啦,騙人王八蛋,東風真起啦——”


    叫得聲嘶力竭,麵紅耳赤,雖不及查理的麒麟吼,卻也傳出去幾十裏地。


    羿仆正坐在湖邊釣魚,乍聽以為山頂有人在殺豬,仔細一聽,才知是布休的叫聲,眉頭一緊,細細感受一下,風平浪靜,轉頭見青青站在不遠處,便道:“青青,起風了嗎?”


    青青也靜靜感受一下,才道:“好像沒有!”


    羿仆自顧道:“一天到晚沒點正經!”


    青青道:“不過聽二郎真君叫得掏心掏肺,好像不是在撒謊,或許風被大山遮住了?”


    羿仆想了想,深吸一口氣,便放下魚竿,站了起來,道:“走,上去看看!”


    青青應了一聲,倆人衝天而起,轉眼就到了山頂之上,落在了布休的麵前。


    布休還在賣力地叫喊,見羿仆突然出現在眼前,嚇了一跳,話都嚇斷了。不過臉上轉眼就恢複激動,一把抓住羿仆的胳膊,急道:“老夥計,你看,我沒有說謊吧,真起東風了!”生怕羿仆感受不到那微弱的風,又忍痛從頭上拔下一根頭發,放在他的眼前,道:“你看你看,是東風,是東風啊!”


    羿仆感知敏銳,不用看他的頭發,也已經感覺到了,此時刮的確實是東風,不禁臉色一變,道:“真起東風了?”


    布休急道:“當然是真的啦!我算我騙你,老天爺也不會騙你啊!如果你對我的頭發不信任,你可以拔一根你自己的毛看看!”


    羿仆卻道:“誰告訴你今天會刮東風的?”


    布休道:“這東風不是告訴出來的,是我借來的!”


    羿仆冷哼一聲,道:“你現在還沒有逆天行事的本事!”


    布休道:“那你就別管了,你就當我跟東風是親戚,它沒事過來找我串串門,但你要說話算話,你說隻要我借來東風,就跟我出山去救人的!”


    羿仆道:“你借來的東風太寒磣,就像臨死之人嘴裏的那口氣,氣若遊絲,說斷就斷,我很不踏實。”


    布休就指著他的鼻子,本想破口大罵,又怕惹惱了他,甩袖子走人,便急道:“你……你……你……你說話不算數!”


    羿仆卻沒有理他,而是轉身望向遠方,口中喃喃自語道:“何故?”


    白漠部落。


    北野鬆倒是守信用,說好再等薑小白一個時辰,便盤坐在地,一動不動,七月竹偶爾會逗他說話,但他也不想答理她,隨便敷衍兩句。


    眼看一個時辰快過去了,沒有等來寶藏,卻等來了東風,風倒是不大,隻能拂動額前的長發。


    他和三朵淫.花不以為意,但對麵那群人情緒明顯卻變得激動。


    風言手裏一直提著一根頭發,時時觀察,見到頭發往西飄,激動得心差點從嘴裏跳出來,就湊近薑小白小聲道:“少爺,你看,東風真來了。”


    薑小白也看到了,長籲一口氣,真是我愛東風從東來,心花與我一般開。便點了點頭,道:“我看到了!”


    白漠王和十二大酋長當然也是無比激動,畢竟這東風不但關乎他們的生死,還係著白漠部落幾萬條人命,若不是怕敵人引起警覺,早已彈冠相慶。白漠王就湊近薑小白,臉上帶著震驚之色,小聲道:“小白兄弟,我以為你是在安慰我們,沒想到你真借來了東風,神墓園裏幾十萬年都沒有刮過東風,沒想到竟被你給借來了,實在匪夷所思。你實話告訴我,你是不是神仙?”


    薑小白道:“我若是神仙,豈能受這幫禽獸欺淩?”


    白漠王道:“你肯定是神仙遇劫!”


    薑小白笑了笑,道:“你想多了!”


    白漠王道:“不過我還是想不明白,這東風如何能救得了我們?現在東風已經起了,我感覺我們的處境好像並沒有什麽變化嘛!”


    薑小白道:“謀事在人,成事在天,我也說不準,隻能再等一等!”


    白漠王點了點頭,道:“我相信你。”


    幾人雖然害怕敵人引起警覺,說話做事很低調,小心翼翼,但臉上的激動之色還是在不經意間流露出來,一個個就像等待洞房的新郎。


    北野鬆和三朵淫.花目光敏銳,當然看得一清二楚,七月竹這時便道:“他們好像很興奮?”


    北野鬆麵露狐疑。


    七月竹就指著風言道:“這個家夥的手裏一直拿著一根頭發,好像在測試風向,他們一定在搞什麽不可告人的動作。”


    經她提醒,幾人才墓地驚醒,才感覺到東風拂麵。


    納蘭小妹便道:“現在好像刮的是東風!神墓園裏不是沒有東風的嗎?”


    北野鬆道:“我也好像聽說過!”


    納蘭小妹便轉身招了下手,把掌孤燈叫了過來。


    納蘭小妹道:“神墓園裏刮過東風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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