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一霸沒想到一向神機妙算的薑小白竟然也會失算,原以為要圍個一年半載,結果才過了三五天,敵軍陸陸續續就開始有人投降了,起初都是從京城裏翻山出來,一夜都不停息,後來投降的人越來越多,越來越明目張膽,都是成群結隊,感覺不是來投降的,而是來趕廟會的,害得聯軍這邊晚上覺也不能睡,光忙著受降了。最多一次,一個將軍竟領著幾十萬兵馬來降,害得他們以為是薑離存率兵突圍,白白緊張了一迴。


    投降這種事本來就具有傳染性,而且速度極快,如同爆發瘟疫,對於京城裏的修士來講,不是想著如何迎敵,而是想著如何投降,他們不是在投降,就是在投降的路上。


    路長海也是暗自著急,每次升帳,手下的將領都要少一波,升到最後,差不多就剩他一個人了,心裏不免怨恨這天,待他實在不公平,幾百萬人都可以投降,唯獨他不可以,就感覺自己被薑離存給騙了,上天一點都不眷顧他們。


    不到一個月,連守城門的都投降了,城門大開,令城中的修士投降起來更加便捷,蜂擁而出。


    韓一霸就領著千萬兵馬入城了,路上幾乎未遇抵抗,一路暢行無阻,直達皇宮外。


    薑離存這時正跪在太廟裏的祖宗靈位前,萬念俱灰,頭皮白了大半,也沒有梳洗,亂得像雞窩。他也不是不想抵抗,原本他想著,如果薑小白率軍攻城,那他可以憑借山城之險,據險抵抗。可沒想到薑小白卻圍而不攻,他便想著,等他們圍個三五個月,軍心懈怠,然後貿然偷襲,肯定可以一舉得手。


    可沒想到,還沒到一個月,還沒等到他偷襲,自己的兵馬卻已經跑光了,樹還沒倒,猢猻就已經散光了,指望他跟路長海兩個人去偷襲,說不定也能把薑小白給笑死。


    他心裏真的好不甘心,也想不明白,明明是自己占據絕對優勢,手握七路兵馬,就讓路長海打了幾次小仗,也沒死多少人,怎麽就說敗就敗了呢?而且是敗得一塌糊塗,連最後想跟薑小白決戰的人馬都沒有了。


    從紫華宮迴來的時候,心裏還在冷笑,一切才剛剛開始,結果冷笑聲音猶在耳,他剛挽起袖子準備大幹一場,連敵人長什麽樣還沒見到,一切就已經結束了。


    從開始到結束,才短短幾個月時間哪,隻夠收一茬小麥的,結果薑小白卻把他的整個帝國收割去了!


    薑離存望著祖宗靈位,道:“列祖列宗在上,朕無顏麵見你們,所以自去冠冕,以發覆麵……”


    如果讓薑小白聽到這翻話,肯定大為驚訝,因為崇禎皇帝臨死前也是這樣說的,曆史總是有驚人的相似。


    路長海這時急急忙忙地跑了進來,這段時間他也是操碎了心,兩眼通紅,一臉憔悴。急道:“皇上,韓一霸進城了!”


    薑離存頭也沒有迴,道:“路長海,你逃命去吧!”


    路長海急道:“現在我還能往哪裏逃啊?”薑離存道:“那就跟朕一起走吧!”


    路長海精神一振,心道莫非他還留有後路?道:“去哪?”


    薑離存道:“隨朕去見列祖列宗!”


    路長海隻覺兩腿一軟,頹然說道:“我們這就敗了嗎?”


    薑離存道:“朕也在想,我們這就敗了嗎?上天為何如此待朕?我恨我自己,我恨這天,也恨你路長海,恨眾臣誤我,恨我父皇偏心,我現在心裏隻有恨!”


    路長海道:“我也是!”


    在薑離存的麵前,地上橫躺一把長劍,這時拿起,拔劍出鞘,放在眼前看了看,喃喃道:“所以我要找天去討個說法!”把劍橫在脖子猛地一抹,鮮血就濺了一地,人就倒了下去,眼睛睜得大大的,實在是不甘心。


    路長海仰天哈哈大笑,笑聲裏盡是苦澀,自言自語道:“薑小白,你贏了!”就拿起薑離存用過的劍,刺進了心窩裏。


    韓一霸把皇宮團團圍住,皇宮內倒也還有幾萬將士,都是薑離存的心腹,不願投降,連忙就去找薑離存,結果找了半天,卻在太廟裏發現了薑離存的屍首,頓時軍心渙散,沒人願意再去抵抗,開門迎降了。


    韓一霸走進皇宮,望著巍峨的宮殿,想到自己以後將成為這裏的主人,不禁熱血沸騰。


    不過他也沒有得意忘形,連忙著人將皇宮整頓一番,將原來守衛皇宮的禁軍全部拘禁,換上了自己的人馬,不過薑離存和路長海的屍首卻沒有動,準備留給薑離賦定奪,畢竟他現在還不是皇帝。


    一切準備妥當,便出城迎接薑離賦入城了。


    由於參與圍剿的兵馬有兩千七百萬,連同投降的共有三千多萬人馬,不可能全部入城,在韓一霸的安排下,隻有各路元帥及主要將領陪同薑離賦入城了。


    薑小白比較例外,他曾答應過手下六郡人馬,它日攻下京城,必定帶他們去皇宮好好看看,所以隻有他帶著六郡人馬跟著韓一霸入城了。而這六郡確實都是功臣,而薑小白又是功臣中的功臣,所以沒人有異議。


    五大郡主騎在馬上,走在京城的街道上,春風滿麵,感覺比九大元帥還要風光。想起薑小白說過的話,加官進爵,指日可待,心裏愈發燦爛,暗暗慶幸自己有眼光,這幾年緊緊抱住薑小白的大腿,果然有好處啊!


    他們卻不知道,此時的京城對他們來說,已是暗潮湧動,波譎雲詭,一隻巨大的黑手正悄無聲息地向他們抓來。


    薑離賦的心裏現在也完全被喜悅填滿,再也容不得其它,走到皇宮前,想到這幾年所受的委屈,淚水奪眶而出,喃喃道:“父皇,兒臣沒有辜負你,終於迴來了!”


    薑小白笑道:“皇上,迴來是好事,就不要哭了,讓幾大元帥看笑話了!”


    薑離賦抹了一把眼淚,道:“朕是高興!清涼侯,謝謝你!”


    薑小白道:“身為臣子,理所應當!不過皇上,我有一個小小的要求。”


    薑離賦道:“當著眾位愛卿的麵,隨便什麽要求你應該提,朕必答應你。”


    薑小白道:“皇上你也知道的,當年我們苦守六郡,為了鼓舞士氣,我曾經答應過六郡人馬,它日攻下京城,必定帶他們到皇宮裏去溜達溜達,現在叛臣已誅,天下大定,所以我想跟他們兌現我的承諾。”


    薑離賦笑道:“沒有問題,他們都是大功臣,讓他們隨便溜達,就跟自己家一樣!”


    六郡人馬聽了,頓時歡唿一片,能把皇宮當成自己家一樣溜達,就這一件事,就足夠他們吹噓一輩子的,都感覺總郡主果然是誠實守信之人,當年隨口一句話都還銘記於心,他們自己倒是沒當迴事。


    薑小白就指著他們道:“這是皇上恩典,但你們也不能不自覺,進去以後都給我規矩點,老老實實地看,一花一草都不要糟踐!”


    眾人齊聲道:“是!”


    薑小白又道:“劉智生!”


    劉智生抱拳道:“屬下在!”


    薑小白道:“由你領著他們參觀,出了意外,我拿你是問!”


    劉智生心裏也是激動,笑道:“總郡主放心,不不不,侯爺放心,我保證讓他們規規矩矩,一個唾沫星子都不會亂濺。”


    薑離賦就領著幾大元帥和六郡人馬進宮了,由於宮內大亂剛平,又被韓一霸清洗一遍,到處冷冷清清,仿佛這座皇宮已經荒廢了許久。


    劉智生就領著眾人到處參觀去了。


    玉夫人也是第一次來皇宮,特別歡喜,就拉著常楚楚和雨晴的手,道:“兩位妹妹,我們也去看看皇帝住的地方究竟長什麽樣,肯定要比我那土匪窩好看多了,沒想我這輩子還能來皇宮逛逛,死了也值了!”


    雨晴的父親畢竟是七國第一金鬥,以前倒是跟著雨雄來過這裏,但仍是歡喜道:“好啊好啊,天天待在軍營裏,都憋壞了,好久沒有散心了,我帶你們去,這裏我比較熟悉!”


    玉夫人道:“順便去看看皇帝的妃子長什麽樣,看看有沒有我們三人漂亮?”說完咯咯笑了起來。


    這話實在大逆不道,眾人聽得心頭一凜,但薑離賦卻也沒有生氣,反而笑道:“玉夫人真乃女中豪傑啊!怪不得清涼侯欣賞有加!”


    玉夫人笑道:“多謝皇上誇獎!”


    常楚楚雖然不喜歡和玉夫人待在一起,但人家好言相邀,她也不好拒人於千裏之外,要不然顯得自己心胸狹隘,便點了點頭,跟二人去了。


    薑離賦卻領著薑小白及九大元帥,還有一眾將領,直奔太廟,告祭祖宗。


    一路走來,薑小白跟在薑離賦的身後,左顧右盼,越看越是不對勁,因為宮中的守衛無論是站哨的,還是巡邏的,全部都是韓一霸的人,每個人的身後都繡著一個大大的“地”字,好像不是進了皇宮,而是進了地路大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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