迴到山洞,天已經黑了。次日清晨,常楚楚就讓人打來幾桶水,好好地漱洗一番,然後搽脂抹粉,描眉畫目,又穿上花紫紫送她的衣服,以水當鏡,左看右看,才心滿意足地走出了山洞。


    好久都沒有這麽自信過了。


    可在山洞外找了好一圈,也沒看到薑小白,忽聞山頂上有熱鬧聲傳來,抬頭望去,就見遠處飛來一群鴿子,足有上千隻,如同烏雲遮天,黑壓壓的一片,在山頂上空盤旋。


    常楚楚心下好奇,便爬上了山頂。山頂是一塊平地,光禿禿的,一眼望去全是人,其中薑小白也在。令她震驚的是,那些鴿子如同飛蛾撲火一般不停地撲向薑小白,薑小白便把鴿子抓在手裏,一隻一隻地傳給別人,隻可惜鴿子實在太多,薑小白隻恨自己不是千手觀音,忙得手忙腳亂。


    一會功夫,所有人的手裏都拿滿了鴿子,有些懷裏抱得都是,一個個喜得合不攏嘴。


    布休大叫:“盟主,滿了滿了,沒去再拿了。”


    但鴿子聽不懂他的話,還是奮不顧身地撲向薑小白,薑小白便道:“你們傻啊,不能把衣服脫下來把鴿子包住啊!快點快點,我也來不及了。”


    眾人一聽,都覺有道理,可惜都拿著鴿子,連衣服都沒法脫,剛好見到了常楚楚,布休便叫道:“楚楚姑娘,過來過來,幫我們脫衣服,脫我一個就可以了,脫完我就有手就脫別人了。”


    常楚楚見自己打扮得這麽漂亮,卻沒有一個人欣賞,一個個眼裏隻剩下鴿子,連薑小白也是,平時見他挺穩重的,現在也是喜笑顏開,望著鴿子口水都快流下來了,連正眼都沒有看她。


    常楚楚非常失望,嘟著嘴走著布休身邊,可惜布休手裏拿著鴿子,她也無從下手,布休就急了,將手中兩隻鴿子一下塞入她懷中,道:“你把鴿子抱住,我自己脫。”


    常楚楚心疼新衣服,本想拒絕,但鴿子已經塞給她了,便咬咬牙抱住了。鴿子卻使命掙紮,連屎都掙出來了,就落在了常楚楚的新衣服上。


    常楚楚心疼無比,一下撒開手,讓鴿子飛了。


    布休正在脫衣服,急道:“楚楚姑娘,你怎麽讓鴿子飛了啊?”


    常楚楚指著身上的鳥屎,嘟嘴道:“你看我的新衣服。”


    布休拿她也沒有辦法,道:“衣服能當飯吃啊?女人真的一點都靠不住,以後再也不相信你了。”這時已經脫了衣服,平鋪在地上,邊上幾人便把鴿子放在上麵,然後包了起來係住了。


    騰開手的人就越來越多了,不到半個時辰,鴿子就被抓得幹幹淨淨,一隻不剩,全被包在了衣服裏。


    眾人仿佛打了一場大仗,衣服都忙濕了,這時都長籲一口氣。布休道:“盟主,這些鴿子哪裏飛來的?我就覺得奇怪,怎麽都往你身上飛,不往我們身上飛呢?你長得也不像小蟲子啊?難道你會魔法不成?”


    薑小白當然不會告訴他這是金地地送給他的,畢竟這也是作弊的行為,萬一以後被七國追究,金地地也吃不了兜子走。便道:“因為我在這裏受了太多的苦難,驚天地泣鬼神,蒼天不忍,所以天降恩澤,來犒勞我的。”


    布休怔道:“我們也在這裏受苦受難了呀,那上天怎麽不犒勞我們呢?”


    薑小白道:“有句話不知道你有沒有聽過?”


    布休急忙點頭道:“我知道我知道,人比人,氣死人。”


    薑小白道:“知道就好!”


    他雖然說得玄乎,但眾人卻是深信不疑,畢竟事實擺在眼前,若非天意,怎麽可能無緣無故地飛來這麽多鴿子,還隻認盟主一個人,自殺似地往他的懷裏撲?常人想都不敢想,又如何能夠做到?


    看來這個盟主真有通天的能力,眾人望向他的眼神,充滿了敬畏。敬畏中又帶著期待,因為他們跟了一個神一般的人物,活著走出無生海,也不是沒有希望的。


    薑小白又道:“天機不可泄露,這件事你們以後要給我爛在心裏,哪怕日後走出無生海,也不要跟任何人提起,否則必受天遣,別怪我沒提醒你們。”


    眾人心中一凜。


    布休道:“盟主放心,這個秘密會跟鴿子一樣,被我們吃下肚然後變成屎拉出來,什麽也不會留下。對了,既然這是上天送給你的東西,我們可以吃嗎?吃了會受天遣嗎?”


    眾人被薑小白唬得一愣一愣的,確實都有這樣的想法。


    薑小白道:“現在你們都是我的人,我可以吃,你們也可以吃,一切後果我來承擔。”


    眾人頓時歡唿一片,口水終於可以放心地咽下去了。


    布休大叫一聲:“兄弟們,找柴火!”


    眾人應了一聲,就四下忙活了,找柴火的,殺鴿子的,拔火的,洗肉的,忙得火熱朝天。


    薑小白問道:“那個娘娘腔現在怎麽樣了?”


    布休道:“昨天我也在氣頭上,被打重了,躺在窯洞裏了,也不知道是不是裝的,反正起不來了。”


    薑小白道:“鑿個石鍋,給他燉點鴿子湯送過去。”


    布休點頭道:“好的,這事包在我身上了。”


    布休走了以後,薑小白才注意到常楚楚,嘟著嘴一臉不高興,跟興奮的人群形成強烈的反差。便走了過去,笑道:“常姑娘這身新衣服挺合身的嘛!”


    常楚楚撅嘴道:“都已經有屎了,你才看到!”


    薑小白笑道:“瑕不掩瑜嘛!常姑娘這麽漂亮,不要說這點鳥屎,就是一大泡牛糞,插在上麵也是一朵鮮花。”


    常楚楚第一次聽薑小白誇讚自己漂亮,也不管是不是一朵鮮花插在牛糞上了,頓時心花怒放,喜道:“我真的漂亮嗎?”


    薑小白道:“在這個島上,隻要是女人,那都是漂亮的。”


    不遠處就有一個人聽到了,附合道:“盟主說得沒錯,現在不要說女人,就是一隻母猴子,我們也會覺得是天仙下凡。就連我手上這隻母鴿子,看得我都浮想聯翩。”


    眾人一陣哄笑。


    常楚楚臉上一紅,氣得跺了下腳,轉身就跑了。


    那人笑道:“看沒看到,又少了一個吃鴿子的。”


    眾人又是一陣哄笑。


    一個時辰以後,山頂上肉香四溢,放眼望去,仿佛是一群餓死鬼剛從地府裏跑出來,一個個狼吞虎咽,滿嘴油膩,差點連舌頭也吃下去。其中也包括薑小白,也包括常楚楚,實在是美味了,這輩子都沒有吃過這麽美味的東西。


    薑小白邊吃邊想:金地地這個人還真夠意思,錦上添花不足喜,雪中送炭方可貴。這個朋友值得交。


    這種鴿子體型又大,跟老母雞一樣,才吃了的三百多隻,眾人都吃得飽了,隨便躺在地上,打個飽嗝 ,感覺這輩子都沒有這麽滿足過,心裏都暗暗慶幸跟對了人。


    剩下的幾百隻鴿子就找了兩間窯洞關起來了,等過段時間嘴饞的時候再拿出來吃兩頓。由於山上沒有糧食喂鴿子,薑小白專門安排幾個人在山上找毛毛蟲來給鴿子吃。現在已經入夏了,山上的毛毛蟲倒是充足的。


    傍晚時分,薑小白休息了半天,起身伸了個懶腰,剛準備下山,卻見天空又飛來一隻鴿子,在山頂上盤旋幾圈,就俯衝直下,落在了薑小白的肩膀上。


    薑小白以為這隻鴿子是掉隊了,現在才找到他,剛準備交給手下圈養起來,卻發現鴿子的腿上還綁著一卷紙,不免意外,心道,難不成這個金地地還想他不成?要跟他書信交流?


    這時布休也走到他身邊,嚷嚷道:“這次老天爺怎麽這麽小氣?就放了一隻過來,都不夠塞牙縫的。”


    薑小白取下卷紙,又把鴿子交給布休,然後慢慢拉開卷紙,隻見紙上寫著:


    “清涼兄,你們趕快撤離那座小山,越快越好,天刹已經飛鴿傳書島上的血蘭國修士,足有上萬人,即將要圍剿你們,其中不乏金鬥修士,千萬不要戀戰。”


    布休伸長了脖子,也把紙條上的內容看得清楚,不免大驚失色,道:“天哪,上萬人?他們哪來那麽的人?”


    薑小白道:“我不是跟你說了嗎?單槍匹馬永遠走不到最後,走到最後的永遠是一個團隊。”


    布休道:“可這團隊也太大了吧?竟然百倍於我們。我就感到奇怪了,島上的修士不都是一盤散沙嗎?怎麽還會接受血蘭國的命令?如果換作是我,就算是長象國的皇帝給我下命令我都不鳥他,讓老子來送死,老子恨他都來不及,還想老子為他效力,做夢去吧。”


    薑小白道:“你沒看紙上說,已經有金鬥修士出現了嗎?這些金鬥修士都是各國的重點培養對象,上島之前都是白鬥七品,然後卡在突破的關口,來到島上以後再突破金鬥。這些金鬥修士跟你不一樣,他們都是帶著夢想來的,都想著為國效力,日後飛黃騰達,而你才是真正送死來的。你看好了,走到最後那一百個人肯定都是金鬥。”


    布休咬牙道:“他奶奶的,竟然跟老子耍陰的。那我們這些小白鬥豈不是必死無疑?”


    薑小白道:“天下事,未可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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