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言聽得目瞪口呆,都以為是聽錯了,道:“劍不要了?”


    薑小白淡淡道:“不要了!”


    風言急道:“少爺,你又沒發燒,怎麽糊塗了啊?這熒磁劍可是我們活著出島的唯一指望啊!現在狼多肉少,多少人饞涎欲滴,求之不得,搶都來不及,我們好不容易得到了,怎麽反而不要了呢?”


    薑小白道:“你是好不容易才得到的嗎?”


    風言怔道:“雖然我們很容易就撿到了,但那是因為我們有龍麟馬啊,如果沒有龍麟馬,跟著大軍一起過來,不要說搶到熒磁劍了,過了今晚,以後想見一眼這玩意都難,那些人得到這玩意,恨不得塞進褲襠裏,你想要再得到,跟割了他們的雞/雞一樣,還不得跟咱們拚命?”


    薑小白道:“天上永遠都不會掉餡餅,想要從千萬人中殺出去,靠的是實力。越是這樣,心越要靜,貪婪隻會讓你死得更快。有時放棄,是為了得到更多,你現在放下,還能有活著出去的希望,如果你放不下,那是必死無疑。”


    風言遲疑道:“少爺,我怎麽就聽不懂呢?放下容易,撿起來就難了!”


    薑小白道:“走吧,過幾天你就會明白了!”


    孟得剛插嘴道:“我知道侯爺的意思,匹夫無罪,懷璧其罪,侯爺怕引人覬覦,惹來殺身之禍。但我們可以找個地方把劍藏起來啊?”


    薑小白道:“你說藏在哪裏?”


    孟得剛遲疑道:“地方可以慢慢找嘛!但這劍沒了,以後想再找就難了。”


    薑小白道:“鼠目寸光!隻要你今晚帶著這把劍走,你找的就不是藏劍之地,而是葬身之地了!”


    孟得剛歎道:“侯爺既然這樣想,我也無話可說。”


    薑小白道:“天色已晚,勞頓了一天,我們找個地方休息吧!”


    倆人不敢違抗,跟著他悻悻走了,風言一步三迴頭,戀戀不舍。


    三人又往前走了幾十裏,就找了處背風的山腳,下馬休息了。勞累了一天,三人都餓了,風言便道:“老孟,我看你龍麟馬上大包小包的帶了不少東西,有沒有吃的啊?”


    孟得剛道:“都是吃的啊!雖然原來沒打算在這裏活過一年,但就怕活個三月半載死不了,那沒有吃的也不行啊,餓死比殺死還難受!所以我就卯足勁的帶,能帶多少帶多少,反正吃的又不值錢,幸虧遇到了你們,要不然這麽多東西我都不知道怎麽提上來。”


    風言指著他笑道:“老孟想得就是周到。”


    孟得剛道:“鳥為食亡嘛!對了,那你們沒帶吃的嗎?”


    風言道:“沒有啊!既然你帶了,我們還帶幹嘛?”


    孟得剛道:“雖然我帶得多,但是我們三個人,也最多吃個十天半月!”


    風言道:“你有些舍不得了?”


    孟得剛起身走到龍麟馬邊,解下兩個包袱就提了過來,邊走邊道:“既然我選擇跟隨侯爺,那我們三人就是一根繩上的螞蚱了,同生死,共進退,還分什麽彼此啊?我就是憂慮,過了十天半月後,我們該吃什麽啊?總不能吃草吧?”


    風言笑道:“那得你能活到十天半月才行!”


    孟得剛笑道:“說得也是!”


    薑小白道:“從明天開始,幹糧要節約一點,我看這島上還有些鳥雀,明天我們獵些鳥雀充饑,等一千萬人都過來了,不要說鳥雀,到時估計連嫩一點的草都不會剩下一根。”


    孟得剛道:“侯你所言甚是。”


    三人吃了一點幹糧,便盤膝入定,暗自調息,一會就進入了修煉狀態。


    待到了下半夜,孟得剛忽然睜開了眼睛,左右看看,見兩人入定已深,便悄悄站了起來,生怕驚動二人,連龍麟馬都沒敢騎,躡手躡腳地走了。


    走了一段路後,估計出了兩人的聽覺範圍,便放足狂奔,心裏掛念熒磁劍,生怕被人捷足先登,一刻都不敢耽擱,一口氣跑了幾十裏地。


    到了地方後,不禁長籲一口氣,熒磁劍還在,如同空穀幽蘭,默默地豎在原地,綻放著柔和的光芒,孤獨而美麗。


    孟得剛喜出望外,衝過去就將熒磁劍拔在手中,仔細撫摸一番,無限憐惜。他可不相信清涼侯的話,有了熒磁劍才有出島的資格,如果連資格都沒有,就算苟延殘喘活過一年又有何意義?他本來也不想這樣,也想找足三把劍,三人共進退,但清涼侯執迷不悟,他才出此下策。


    可惜這玩意會發光,挺討厭的。便脫下外套將它層層包裹,直到密不透光,才起身心滿意足地離去,心裏想著,得先找個地方將它藏起來才是。如果實在找不到合適的地方,他就不迴去了,要不然清涼侯肯定要罵他,還要讓他把劍白白再扔掉一迴,這是他堅決不能接受的。


    沒想到剛走沒幾步,前方就有聲音傳來:“你們感覺到了沒有?這附近肯定有熒磁劍,我們找了一夜了,就到這個地方才有這種感覺。”


    另一人道:“我也感覺到了,八成是熒磁劍,跟岸邊那把熒磁劍給我的感覺一模一樣。”


    原先那人道:“那趕快找找,時間不多了,等其他人追上來,我們就沒機會了。”


    又一人道:“幸虧你們聽我的,沒有一點猶豫,跑得比其他人快。你看其他那些傻鳥,現在還在岸邊圍著那把熒磁劍流口水呢!有用嗎?看一年都沒用,誰也不敢拿,誰拿誰死。”


    原先那人道:“就你話多,先找到再表功勞,你以為所有人都是傻鳥?那隻是一小部分,絕大部分的人都過來了,一個個跟傻x一樣,覺也不睡,都想著先到行得。”


    孟得剛眼見他們越走越近,心跳加速,哪裏還敢逗留?轉身就跑。


    這夥人頓時就被驚動了,其中一人驚道:“有人!”


    幾人感覺到熒磁劍的磁性逐漸微弱,又一人急道:“熒磁劍就在這個人身上,快追!”


    這夥一共四個人,連忙就追了上去。其中一個白鬥六品,一個白鬥五品,還有兩個白鬥四品。而孟得剛隻有白鬥四品,所以沒跑幾裏地,就被截住了去路。


    四人將孟得剛圍住,那名白鬥六品道:“朋友,你跑不掉了。”


    孟得剛驚慌道:“你們想幹什麽?”


    六品道:“識相點,將熒磁劍交出來,否則別怪我們不客氣了。”


    已經吃到嘴的肥肉哪裏舍得就這樣吐出來?孟得剛嘴硬道:“我不知道你們說什麽。”


    六品冷哼一聲,道:“敬酒不吃吃罰酒!上!”


    不容孟得剛辯解,四人就抖著劍花圍了上去。


    孟得剛不過白鬥四品的修為,應付一個都覺得吃力,何況同時應付四個?隻覺對方的劍勢排山倒海,雙劍齊舞,都應接不暇。隻不過他左手的熒磁劍雖然用衣服包裹著,但那四人不傻,看形狀便知是熒磁劍,因為熒磁劍質如玉,給人的感覺很脆弱,四人生怕把它給碰碎了,便格外小心,盡量避閃,所以進攻略受掣肘。


    縱然如此,孟得剛也就撐了三招,忽覺左臂一痛,就中了一劍,心頭一下就被死亡的陰影給籠罩住了,慌忙叫道:“別打了,我把劍給你們……”


    那六品厲聲道:“給你機會你不要,現在晚了,受死吧。”


    孟得剛聽得膽裂魂飛,想起清涼侯的話,此時才知道後悔,熒磁劍再好,那得有能力消受才行。果然如他所說,還沒找到劍的藏身之地,卻已經給自己找到了葬身之地。明天的太陽,就是你的榮耀!


    想起這句話,孟得剛嘴角露出一絲苦笑,如果自己不那麽貪婪,或許還真有見證榮耀的那一天,可是現在,一切都晚了。


    沒想到就在他絕望地準備踏進鬼門關時,耳畔突然傳來一陣急促的馬蹄聲,同時傳來一聲厲喝:“住手!”


    四人轉頭見來了兩匹龍麟馬,不免大吃一驚,能夠騎著龍麟馬上島的,來頭絕非一般,哪裏還敢再攻?連忙收住劍勢。


    見龍麟馬停下腳步,那六品便抱拳道:“敢問閣下是誰?”


    薑小白道:“我是誰不重要!”


    六品道:“那閣下為何要阻止我們?這好像不合規矩?”


    薑小白道:“你覺得在這島上還有規矩可言?”


    六品道:“那閣下喝止我們究竟所為何事?”


    薑小白指著孟得剛道:“這個人我要帶走。”


    六品道:“我們無意冒犯閣下,但這個人關係到我們的生死存亡,如果閣下把他帶走了,我們也是死路一條,反正是死,我們寧願玉石俱焚。”


    薑小白道:“你們究竟是要劍還是要人?”


    六品怔道:“當然是劍!”


    薑小白道:“那又何必拚個你死我活?我隻要人,不要劍。”


    六品有些不敢相信,看了眼孟得剛,又不是大美女,連美男都算不上,能比劍重要?遲疑道:“當真?”


    薑小白就望向孟得剛,道:“你還把劍抱著幹嘛?”


    孟得剛好不容易撿了一條命,不敢再有絲毫猶豫,連忙就把劍遞給了六品,但是自己的衣服還是留了下來。


    六品接過劍,朝著薑小白抱拳道:“多謝閣下成全。”


    薑小白道:“你現在覺得我是成全你,過幾天你就會知道,我其實是害了你。憑你們四個人,想著吞下這把劍,難於上青天。”


    六品道:“我知道這把劍是個燙手山芋,但它是我們活下去的希望,我們雖然沒有信心守護好這把劍,但更沒有信心一年後再去奪一把劍,兩害相權,取其輕。”


    薑小白道:“你們可相信,在無生海活到最後的永遠是一個團隊,單槍匹馬永遠走不到最後,如果你們相信我,不妨跟著我走,雖然我不敢保證你們能活到最後,但我能保證你們可以走得更遠一點。”


    六品怔道:“你也是來參加狩獵的普通修士?”


    薑小白道:“我是誠心接納你們,所以也不想騙你們,沒錯,我也是中夏國的一名普通修士。”


    六品又是一陣意外,道:“那為什麽你可以騎著龍麟馬,而我們卻不可以?”


    薑小白道:“有句話不知道你有沒有聽過?”


    六品怔道:“哪句話?”


    薑小白道:“人比人,氣死人!”


    六品哈哈一笑,道:“閣下說話真是一針見血,沒錯,確實是人比人氣死人。”頓了下,又道:“那如果我們選擇跟隨閣下,這把熒磁劍怎麽處理?”


    薑小白淡淡道:“扔掉!”


    六品驚道:“扔掉?我沒有聽錯吧?”


    薑小白道:“你沒有聽錯。這是一個沉重的包袱,你隻有扔掉它,你才能走得更遠。”


    六品笑了笑,搖搖頭道:“看來我跟閣下還是走不到一起去。”


    薑小白道:“既然如此,我也不勉強你,你們走吧,想通了可以來找我。”


    六品道:“永遠都不可能想通的,除非我死。”抱拳又道:“後會有期。”


    薑小白也抱了下拳,道:“後會有期。”


    六品轉身就帶著另外三人走了,一會就消失在蒼茫的夜色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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