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藍當日離開花海山莊,追了幾千裏地,也沒有發現薑小白的蹤影,仗著馬快,又在附近幾條道上來來迴迴搜了幾遍,還是一無所獲,但他還是不死心,索性又往前趕了幾千裏,在一條去往皇宮的必經之路上守株待兔。


    這一等就是一個月。


    由於是荒郊野外,日日風餐露宿,澡也不能洗,覺也睡不好,一個月下來,個個蓬頭垢麵,麵目全非,形同乞丐。最令左藍不能忍受的是,由於飲食不調,每日都是野果野味,導致便秘,剛開始是天天站在山頭上等人,後來卻變成天天蹲在山頭上等屎,真的是望屎欲穿啊。


    他自小嬌生慣養,哪裏受過這種罪?而這一切都是拜薑小白所賜,所以心中對薑小白的恨意真的如滔滔江水,連綿不絕,每次等屎的時候,都會恨恨地想,如果讓我等到你,我一定要把你踹出屎來。


    可是,無論是等屎,還是等人,最後都等得絕望了,他也不敢一路追到皇城裏去。偏偏孟得剛這時又說:“這麽多天都沒有等到他,我看他未必是去皇城吧?”


    經他一提醒,左藍也覺得有些道理,沒人告訴他清涼候一定就是去皇宮的,這一切都是自己推理出來的,說不定他隻是出來遊山玩水的,要不然沒道理這麽多天活不見人,死不見屍啊?如此一想,等待的耐心頓時渙散,一刻都呆不下去了,提起褲子就打道迴府。


    孟得剛提議到附近城池梳洗一番再迴去,但左藍歸心似箭,一刻也不願耽擱,況且他這次空手而歸,父親肯定要責備,看到他狼狽如狗的樣子,說不定還會同情他,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嘛。


    馬蹄如飛。三騎龍麟馬一路狂奔,第三天晌午時分,離清涼城也隻剩上千裏的路程了。忽見前方出現三個人,騎著普通馬匹,也在疾速趕路,但相比於龍麟馬,那速度就跟沒走一個樣。


    看著背影,左藍感覺其中一人有些熟悉,就在超越的同時,掉頭一看,雖有風塵滾滾,仍覺眼前一亮,因為那人不是別人,正是他日思夜想的小候爺,頓時心花怒放,暗喜道:“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功夫啊!”


    左藍連忙讓孟得剛勒馬止步,緩緩掉過頭來,這一刻,他感覺全身的血液都開始沸騰,看來上天待他不薄,也不枉費他這麽多天所受的苦楚和委屈了。他實在太委屈了,連屎都欺負他。


    薑小白三人見前有龍麟馬擋道,連忙拉動韁繩,三馬便長嘶一聲,雙蹄離地,生生地停了下來,剛好到了左藍的麵前。三匹凡馬見了龍麟馬,非常懼怕,躁動不安,雙蹄刨地,低聲嘶鳴。


    左藍坐在高高的龍麟馬上,俯視三人,確認是薑小白後,哈哈一笑,道:“小候爺,別來無恙啊!”


    薑小白道:“原來是左大公子啊,怎麽搞得跟鬼一樣,你不說話我都認不出來了。本候倒是別來無恙,不過你看著好像很有恙的樣子,這麽多天沒見,去要飯了?”


    左藍冷笑一聲,道:“隻要能找到你,要飯也值了。”


    薑小白道:“哦?左大公子如此拚命地尋找本候,究竟所為何事啊?”


    左藍道:“當然是為了將你碎屍萬斷,難不成是為了給你請安?”


    薑小白冷哼一聲,道:“沒有畏懼,就沒有規矩,一點不假。你可想清楚了刺殺本候的代價?”


    左藍哈哈一笑,道:“睜開你的眼睛看清楚了,這裏不是清涼城,在清涼城,你還可以披著清涼候的虎皮苟且度日,在這裏,你連路邊的野狗都不如!”


    薑小白道:“上天有好生之德,你隻是普通凡人,殺之無趣,本候本不想為難你,奈何你不見棺材不掉淚,既然如此,本候成全你,放馬過來吧!”


    若換作平時,左藍見他淡定自若的樣子,倒也會有幾分忌憚,但自從在花海山莊被他裝神弄鬼嚇過以後,以他的聰明才智,怎麽可能再上第二次當?雖然這次清涼侯找了兩個幫手,但連龍麟馬都沒有,估計也就是兩個凡人,說不定就是請來兩個戲子來配合他演戲的。所以他一點都不害怕,哈哈一笑,道:“小候爺,不得不承認,你戲演得很好,隻可惜你遇到了我!好了,我知道你現在一定很緊張,很害怕,既然害怕就表現出來嘛,這裏又沒有外人,強忍著也沒什麽意思,本公子也絕非無情之人,隻要你向我磕上三個響頭,叫我三聲爺爺,說不定我一時心軟,還會放你一馬。”


    當然,就算薑小白下跪求饒,他今天也是不會放過他的。他之所以說這麽多話,就是為了嚇唬他,最好是嚇得他肝膽俱裂,涕零淚下,跪地求饒,讓他仔細羞辱糟踐一番,這樣殺起來才有快感,恥辱才能清洗得幹淨。哪懂這小候爺入戲太深,竟不能自拔,死到臨頭還嘴硬,讓他非常失落。


    果然,小候爺還在戲裏,冷笑一聲,道:“我真的很難想象你樂極生悲後的樣子!”


    左藍雖然非常失落,但該殺的人還是要殺的,輕歎一口氣,道:“你死了以後可別怪本公子沒給你機會!”轉頭對孟得剛道:“動手吧!”


    孟得剛自持身份,覺得這種牛刀殺雞的事情哪裏需要他親自動手,便向左右遞了個眼神。


    左右兩個修士心神領會,拔劍出鞘,從龍麟馬上躍起,大喝一聲,便向薑小白俯衝刺去,倆人均是白鬥三品的修為,速度極快,轉瞬即至。


    薑小白帶來的兩個修士,一個叫趙如蒼,一個叫朱起落,都是金鬥四品,平時不喜說話,一路沉默寡言,看任何事情都是一副事不關己的樣子。但此時,卻沒有置身事外,眉間金光一閃,同時拔劍出鞘,就聽“噝”地一聲,空中就濺出兩朵花一樣的血,那倆人連慘叫聲都沒有發出,就屍首分離從空中落了下來。


    屍首還未落地,趙如蒼和朱起落就已經收劍入鞘,像是什麽事都沒有發生過一樣,一臉冰冷。


    左藍和孟得剛同騎一匹馬,相擁而坐,像極了熱戀中的情侶,一臉甜蜜。直到空中倆人落下,這倆人還沒反應過來,甜蜜未散,但時間無情,等他們慢慢反應過來,臉上的甜蜜也慢慢凝固,變成了蜜蠟,蒼黃死板。


    現實是無情的,擊碎了左藍美好的夢,但他不死心,畢竟還有孟得剛,帶著他逃跑應該是沒有問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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