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奶嗔怒道:“一碼歸一碼,不能相提並論。”


    我攙扶她坐到椅子上,“奶奶,我都快21了,洗衣服、吃飯都不是問題,你照顧好自己的的身體就行。”


    有段時間沒來看她,佝僂的身軀又矮了幾分,跟奶奶聊了許多,直到她問談女朋友,我們才結束聊天。


    奶,你以為女朋友是天上掉下來的啊,那要碰呢,我不著急,慢慢找。


    她握住我的手,說你不著急我著急,我還想有生之年能抱上我的重孫呢。


    八字還沒一撇,從女朋友直接跳到小孩。我無奈的說:“一定會的,奶奶身體健康,就是給我們小輩的福分。”


    中午吃罷飯休息一會,跟奶奶說下午要上班,有空在來看您。


    奶奶擺擺手,“走吧孩子,過年都不讓人休假。”看奶奶一味的護我,心頭為之一暖。


    下電梯離開,我點了一根煙,如果商場過年關門,那讓西安市民還能去哪消費。吐出一口濁氣,去存車棚取小電驢上班。


    昨天商量班次,韋淑芳休初一,我休初二,於梓晴休初三。上樓到櫃台,一天之隔,樓層客流比昨天少上好多。


    換於梓晴下班後,我拉開抽屜看早上銷售,五單八件1800多,看著客流不大,成交率倒挺高。


    下午零散的客人進店,腰裏有錢就是爽快,沒介紹幾句就能成交。看了眼手機,我問芭比櫃馬傑幾點去吃飯?


    她笑了一聲,“過年前四天,商場閉店時間早,18點就送賓了。”我挑了挑眉,說這還挺不錯,起碼過年晚上能早點迴家。


    其實到這個點,我們兒童這一層已經沒有客人,我站在票台前,把一天的銷售明細寫在日報本上,剛合上筆帽,樓層廣播適時響起送賓聲。


    等打了鈴,我們往貨梯走去。我問王娜怎麽今天沒見昝巧寧?她哈哈一笑,說才一天沒見就想她了。王娜的大嗓門讓一起等電梯的同事聽到,她們向我投來別樣的表情,我老臉一紅,說哪有。


    電梯門開,我們一起走進去,王娜爽朗的再次大笑,“她迴老家過年,年初五才來上班。”


    到地下室換好衣服,我從盤絲洞上來,唿吸新鮮的空氣,明天休假,該去姥姥家了。


    騎小電驢迴家,出了城門洞,一路上空氣中彌漫著炮的味道,街道上有些一家三口,小朋友手上拿著滋梨花,臉上洋溢著幸福的表情。


    迴到家見繼父在,茶幾上擺著七八盤菜,繼父說:“迴來了,昨天晚上沒吃好吧,快洗手吃飯。”


    看到桌上誘色可餐的食物,肚子的確餓了。我在紅磚房換好衣服,洗完手坐在沙發上吃飯。


    夾了一口菜,如果說繼父還有什麽優點,那做菜則是一個。


    味道不錯,我食指大動,筷子不停在每個盤子穿梭。看到繼父把一塊雞骨頭丟到地上,歡歡搖著尾巴叼在嘴裏嘎嘣的嚼著,我問歡歡這麽小能吃骨頭了?


    繼父點點頭,“可以了,昨天上夜班問同事,跟它一樣大的小狗,早就開始啃骨頭了。”


    我見歡歡吃完,搖著尾巴抬頭看我,給它又丟了一塊,見它吃的這麽歡實,我也會心一笑。


    繼父收拾碗筷,我把剩下的骨頭全放在歡歡的碗裏,輕輕拍了下頭,說吃吧,飽了就別貪嘴,小心肚子不舒服。


    它像聽懂了似得,朝我應景的汪了一聲,低頭跟那些骨頭較勁。


    曉宸。


    繼父在廚房叫我,進到廚房我問怎麽了?繼父開口道:“一會兒我要去上夜班,明天你去道北看看,我就不去了。”


    我摸了摸鼻子,說行,那你放著吧,我洗。他見我擼袖子,說不沾手了,去看電視吧。


    繼父在家待了一會兒,披著羽絨服出門,臨了讓把防盜門鎖好。等他走後,我點了一根煙到小院,如果繼父不賭博、不夜不歸宿,也許家裏就沒這麽冷清,老媽也不會去外地做生意。


    對了,這兩天一忙,忘給老媽打電話,我手上夾著煙,到客廳拿手機給老媽撥號碼。


    接通電話,給老媽拜個年,寒磣一番,我問什麽時候迴來?電話那頭說看吧,年後不忙就迴。


    老媽嫌長途漫遊費貴,沒聊幾句就掛了。我搖了搖頭,都做生意了,還是小市民心理。


    第二天一早,我到郭家村坐小中巴去姥姥家。在道北下了車,生產村小區外麵全是賣東西的,買了四樣禮,我渡步往姥姥家走去。


    姥,開門。


    門打開見是大舅,跟他問好往裏進,見大家都在,我笑著一一拜年,把四樣禮放在地上,對姥姥說新年快樂。


    姥姥佯裝生氣,“來就來麽,咋還提東西過來。”我腕住她的胳膊,說我媽今年不是跟小舅媽在南寧呢嘛,我替她買的。


    眾人一笑,話題偏向老媽和小舅媽,我看了眼小舅,他心領神會,給大家說起生意的事。


    小舅說的含糊,隻說做什麽倒手生意,具體沒怎麽說,況且過年主角是姥姥,說了幾句便不再細問。


    我看向身邊的人,“毛毛,你瘦了。”


    自打去年過年見了一麵,一年時光都沒見。


    他咧嘴笑了笑,哥。


    我點點頭,問去年畢業去哪裏工作了?他說學的數控,學校分配了幾個廠,跟同學一起去南郊某國產汽車廠做事。


    時間真快,一晃我們這批晚輩已經在社會參加工作。安娜在西北金行榮升店經理,我在開元當營業員,毛毛在工廠做工人,最小的琳琳今年也即將畢業,據說王磊去年從鹹陽來西安,在北郊某個4s店賣汽車。


    我們上麵沒有較好的社會資源,家裏也沒有深厚的底子,大家通過自己的努力,在社會謀得一份差事。看到他們臉上知足的表情,我也暗自鼓勵,擼起袖子,加油。


    一天時間,跟每個親戚都有聊上幾句,不過更多的,自然是毛毛。聽他說前兩年雜貨店改造,今年五龍湯小區門口早早貼著通知,說是預計要對小區後麵重新改建。我說那意思就是要拆了唄,那以後你們住哪?


    毛毛聳聳肩,誰知道呢。


    下午在姥姥家吃完飯,大家陸續離開。姥姥留我在家住,我擺擺手說不了,明天還要上班,東西還在家裏。


    從姥姥家出來,跟眾人一一告別,我往車站走去。


    奶奶、姥姥家拜完,這年啊,就算過完了。


    小時候最盼望過年,現在長大了,覺得年味淡了許多。原來家裏條件不好,現在想要什麽,通過自己的努力就能得到。我點燃一根煙,長大了,事兒,也就多了。


    過年我們岔開休假,一直到初八才恢複正常。初七剛過,商場的客流比之前又少了許多,趙si說每年都這樣,年前老百姓瘋狂購物,等年過得差不多,一算賬開銷比預期大,從瘋狂到清醒,總得有個過程。而這個過程,對於我們一線員工,稱之為小淡季。


    的確,過年的錢根本著不住花,這才十來天,一半工資都沒了。


    一天下午接班,鄭si對我們說:“各位,感謝這幾年大家的關照,我做到大年十五,就離開這裏了。”突然聽到鄭si說的,我心頭一顫,好端端的怎麽說走就走?


    看了眼趙si,她臉上淡淡的微笑,想必是早就知道,鄭si看我們露出不解的表情,笑著說道:“兒子已經參加工作,讓自己不用這麽勞累,在開元工作這麽多年,也想著自己好好休息一陣。”


    原來是這樣,大家紛紛對鄭si說些肺腑之言,我摸了摸鼻子,說那以後就不能見你,保持電話聯係,沒事來開元看看我們。


    鄭si眼泛淚光,說一定。


    趙si見說的差不多,便向前一步,說行了,瞧你們這樣酸不酸,以後有時間聚會,把鄭si叫上就是,人家是迴家享福,又不是吃苦,散了散了。


    我們各自分散到自己櫃台,趙si對朱三玲說:“那就招人吧,把你前幾天給我說的人叫來我看下,沒啥問題安排商場統一學習,早日上崗。”


    鐵打的營盤流水的兵。韋淑芳幽幽的說道:“每年過完年,商場都會走一片人,想不到今年鄭si也不幹了。”


    聽她這麽一說,我想到張忠琦之前跟我說的,這個月底他也會離職。我苦笑的搖搖頭,人往高處走水往低處流,有更好的追求,祝福就好。


    不議論。


    沒幾天到年十五,商場臨時通知20點下班,我站在櫃台口送賓。鄭si今天最後一個中班已經走了,明天芭比櫃新員工到崗,也不知長什麽樣,年紀多大。


    第二天上晚班,到櫃台看見臨櫃站著一個大姐,我眯眼打量,個子不高,帶著一副眼鏡,年紀跟朱三玲差不多,長得倒是喜慶。


    趙si走過來說:“張曉宸,來,給你們晚班介紹一下。”我跟馬傑、嶽夢凡湊過去,一番介紹後,大家簡單相互了解。


    因為年紀比我大許多,我隻是淡淡的打聲招唿。下午吃飯,我跟昝巧寧她們去食堂,嶽夢凡和馬傑在後麵叫住我們,“張曉宸,跟昝巧寧急著去食堂談情呀。”


    我滿臉黑線,迴頭撂了一句,“去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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