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教練去前麵遞材料,我跟車友抽煙聊天分散注意力,考試時必須把腦子靜下來,要不一緊張,刹車踩成油門,那就糗大了。


    我們漫不經心的說著話,沒一會教練走過來,“跟我過來,把夜間駕駛簽一抽。”


    我說不是考完才抽嗎?


    教練鄙夷的說:“跟這幫人打交道,一天一個樣,誰屁知道,走吧。”


    教練言語中透露對此事的不滿,我們不願煽風點火,煙掐滅低頭跟他前去。


    我們抽完簽,穿製服的人說老王,你這車人挺幸運,一個都沒有。教練的臉舒緩幾分,“運氣罷了,我去叫老鄧,你先忙。”那人點了點頭,教練帶我們離開。


    路上,他拍了拍一個駕校的教練,練車時見過幾麵,教的是報名桑塔納的。“老鄧,去抽上簽。”那人問你的學員抽中沒?教練一笑,你猜。


    教練表情多雲轉晴,我輕輕搖了搖頭。


    這老小孩。


    我們迴到吉普車旁,教練說剛才遞材料,張曉宸你第一個,給咱開個好頭。


    我摸了摸鼻子,好嘞。


    看到前麵排著十幾輛車,算一輛車四個人,一圈5分鍾,這隊伍何時才能排到頭。


    我們四人沒有抽到夜間駕駛,這也算是最後一次見麵,等下次見麵還不知何時。我們掏出手機互加號碼,稱以後閑了聚聚,畢竟也算認識一場。


    加了號碼,彼此間話題聊開,時間很快過去,等輪到我考試,竟然意猶未盡。


    相互打過氣,我上到吉普車,對副駕駛考官打招唿。他看著手裏的材料,淡淡點頭說你叫張曉宸?我說是的,他手朝前一指,開始。


    我嫻熟的拉下手刹,左腳踩離合右手掛擋,右腳則給油門施加力量。


    啟動後開到十字路口,看到紅燈有60秒等候時間,吉普車穩穩停住,雙腳踩在車上,右手拉起手刹,自然的握住。


    黃燈亮時,我手腳操作,綠燈時已經啟動。剛過十字路口,考官說:“百米加減檔。”


    路上車流不多,我迅速提速,掛到五檔時右腳鬆開油門,離合跟檔位配合,又降到一檔。餘光看到考官在紙上寫了幾筆,他開口道,“超車。”


    路是六車道,我眯眼望去,見前方有輛紅色轎車正行駛在中間。我在右道打左燈,瞄了眼左後視鏡見沒車,一點點移到中間,車燈控製被我歸位。


    吉普車視野好,我看了眼左車道有輛車,我將車速放慢,等那輛車開走後,打起左燈開始超車。


    從紅色轎車旁超過,我將車燈歸位,輕輕踩了腳刹車降速。教官在紙上寫完,說左轉迴去。


    我心想這麽快就考完了,點頭說好。看著地上畫的不是雙黃線,打起左燈看前方,讓了兩個車見路空了,踩刹車打方向盤。


    一把轉彎。


    我將車輪迴正,過兩個十字路口是綠燈,我微微晃頭見無行人非機動車,直行迴起點。


    將車開到指定點,下車時我對考官道謝。他點點頭說叫下一個。


    走到車友麵前,他們問如何?我聳聳肩,“考官啥都沒說,估計是咱考完統一給教練說吧。放心,正常駕駛,人家讓幹啥就幹啥。”


    小董過去駕車離開,見大毛他倆目視前方,我自己找個地蹲下,掏出一根煙點上。剛才該有的操作都在正確範圍內,應該差不多過了。


    等他們三人陸續考完,教練不知從哪裏冒出來,把車開到一旁後,去拿我們的單子。


    空閑時間,我們四人相互聊天,都在範圍內,自信的等待成績。


    沒一會兒,見教練黑著臉拿著單子向我們走來,我心裏咯噔一下。


    遭了。


    我們走上前問怎麽了?


    教練憤然的說:“他達了個燈,你們四人隻有大毛考過,其他三人沒過。”我們愕然,考官要求的動作都做了,怎麽會這樣?


    教練看了眼單子繼續說道:“轉向頭部沒有大幅度動,紅燈停車雙手沒有握方向盤,開到原點沒有擰鑰匙熄火,大爺的,哪有這麽苛刻,簡直是雞蛋裏挑骨頭,找事。”


    本來挺鬱悶的心情,見教練這般狀態。我笑著說沒事,大不了補考一次,下一次在來,我把頭扭成麻花。


    一句玩笑話,惹得眾人從鬱悶的心情轉移出來。雖然覺得不公,不過事已至此,糟糕的情緒暫時封存,教練沒有做錯什麽,總不能把火發在他們身上。


    發泄最好的渠道,就是下次在來,拿下。


    教練問我們準備什麽時候補考?我們仨商量一番,說下周。


    教練點點頭,那你們在這等我會兒,我去把時間一報。他走後,我們分析原因,各方麵並沒有錯,要錯隻能是在細節上。


    迴程路上,我們仨一人開了一段路,駕駛時誇張的頭部晃動,教練連連叫好。


    下周補考,就這麽弄。


    下車前教練說補考時帶上100元補考費,我比劃ok手勢,與他們告別。


    不能跟個炸毛雞似的,對已經發生的遺憾發沒用的脾氣,傷人又傷己。我深吸一口氣,吹著口哨迴家。


    老媽見我迴來,問科四過了沒?我搖了搖頭,下周補考。老媽嘮叨一番,見我不吭氣,轉身進紅磚房,我坐在電腦前,聽著嘩啦嘩啦的麻將聲,無奈的搖搖頭。


    今年開始上班,每個月掙得不多,但經濟起碼獨立,有時花不完還能攢點。


    補考費,自己掏。


    第二天上班,跟於梓晴聊天,她聽後搖了搖頭,我說沒什麽,大不了下周在去考一次就行。她擺擺手,“150塊能買很多好吃的,你可真是個笨蛋。”


    ……


    我無言以對,女孩跟男孩看事情的重點真不一樣。下午吃飯跟昝巧寧說此事,她說的跟於梓晴異曲同工,這倆人簡直了。


    很快到補考日子,期間教練拉著我們特意練了一迴,我們手下功夫紮實,隻是結束時,脖子好像被壓路機開過一樣,酸疼無比。


    上車,今天把上次扭脖子的勁使出來。


    鑽進車裏,聽到教練那大嗓門,我下意識的摸了下脖子,扭動吧,要不還能怎樣。


    再次到三兆,我們仨把補考費給到教練,不一會功夫,輪到我們考核,我仍然是第一個。


    相互鼓勵一番,我上車跟考官問好,他確認我是本人後,手一揮說開始。


    一樣的動作,不一樣的人。


    這次的考官跟上次不是一個,年紀約摸有40多歲,穿著製服顯得無比嚴肅。我不敢怠慢,發動車子前行。


    一圈結束後,我道謝準備下車時,考官叫住我,“張曉宸,補考通過。”我鬆了一口氣,微笑著說謝謝,正要下車時,他說等一下。


    我迴頭看他,說考官還有什麽事嗎?他合上文件夾,古怪的看著我,“你的駕駛還算不錯,對打燈的基本操作都很熟練,可是為什麽十字路口和每次變道,你的頭幅度那麽大。”


    我苦笑一聲,不敢說上一個考官的不是,低頭說可能習慣了。他微笑說看左右時眼睛動就行,最多微轉一下,要不開車久了,你的脖頸可受不了。


    我連連道謝,說一定記住。他揮揮手,去叫下一個吧。


    出了吉普我吐出一口濁氣,眾口難調,上一個考官看重的地方,在這人麵前,不值一提。


    我走迴去,他們問怎麽樣?


    我淡淡的說通過了。小董問我有什麽需要注意的,我本想說頭部不用擺幅太大,但到嘴的話我咽了下去,“平常心,跟咱上次練車狀態一樣就行。”


    “好嘞。”他小跑到吉普車前,我現在不能跟他倆說這事,要不我們上次練的搖頭晃腦,突然叫停會讓他們不會的。


    片刻之後,小董開完迴來,他激動的說過了。我見他要跟車友說話,忙岔開話題打斷,給車友鼓勵一番,目送他往吉普車走去。


    “小董,考官是不是說頭部不要大幅度晃動。”他說是呀,我淡淡的說:“等他考完再提也不遲,現在同他講,他會懵的。”


    兩根煙功夫,車友開心的說過了。小董他們像麻雀似得嘰喳不停,教練拿著單子走過來。


    恭喜你們,全部科目結束,等駕校通知來領駕照。


    我們相互擊掌,達了個燈的,終於過了。路上,我們找了家炒菜館,剛才在等教練時,我們仨湊了點錢,請教練吃頓飯。


    點完菜,我們以茶代酒,舉杯對教練說,最近幾個月你辛苦了,雖然我們不說,不過你在暗處為我們做了很多,教練辛苦了。


    他聽我們說完,咧嘴一笑,說道:“那都不是事,你們悟性不錯,我之前帶的一批,有一個女的,我勒個親娘四舅奶奶,那家夥讓我教的怎能一個累字了得。從科一到科四,迴迴掛科,幸好沒抽到夜間駕駛,否則還不定在補考一次。”


    我們細數最近的點滴,一頓飯吃了很長時間。直到教練看表,說再不迴去駕校門就進不去了,我們才起身離開。


    教練開車把小董送到車站,載著我跟車友往北郊駛去。我們彼此之間沒有說話,我托著腮看街道外的夜景,下次在見,不知何時,畢竟我們充其量不過熟人而已。


    看著窗外,西安的夜色,好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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