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輕塵自問從未看透過那位殺伐果斷的魔尊殿下,更猜不透她究竟在想什麽。


    捏著那封信,他一整天都心神不寧。


    可到了約定的時間,還是神不知鬼不覺來到了約定的地點。


    遠遠的,就聽到渺渺琴音從湖心亭中傳來。


    輕紗繚亂後,燈火輝煌中,隱隱約約能看見紅衣女子撥弄琴弦……


    謝輕塵臉上閃過一抹痛楚,站在原地不知所措。


    當年……


    他第一次遇見阿九時,便是此情此景。


    他清晰的記得,那紅衣美人挑開輕紗,高貴得如絕世明珠。


    淺笑盈盈,目光如水,“公子既然覺得琴聲還能入耳,不如進來坐坐。”


    熟悉的聲音在耳邊想起,謝輕塵猛然迴過神來,隻見蕭離不知何時已經站起來,說出一句與當年一模一樣的話。


    “……”謝輕塵渾身一顫,臉上的血色盡數褪去。


    來之前他既希望她是阿九,又希望她不是,因為他實在不知道該如何麵對。


    可這一句話,徹底戳破了他的寄望。


    那一手挑著紗簾的女子,絕對是碧海雲音城那高高在上的魔尊。


    “怎麽?公子是嫌棄我這魔道妖女嗎?”淒冷的月光下,蕭離又開口了。


    謝輕塵顫抖得更厲害了,捂著胸口慢慢走過去,艱難的擠出一句話來,“姑娘絕世姿容,在下隻怕冒犯了姑娘。”


    “你是怕我冒犯你吧?”


    “姑娘說笑了,在下身為男子,吃怕汙了姑娘的清譽。”


    “魔道妖女,有什麽清譽不清譽的?隻有公子嫌棄與不嫌棄。”


    “姑娘隻是恰好修魔而已,妖女兩個字未免太嚴重了。”


    一問一答之間,謝輕塵終於還是走進了湖心亭。


    白玉香爐燃著清淡的熏香,蕭離拿起酒壺倒了杯酒推到他麵前,“既然來了就是客人,喝杯酒吧。”


    “姑娘是此間主人?”


    “你喜歡是就是。”


    還是當年那兩句話,謝輕塵顫抖著一口飲盡,痛苦的抬起眸看向眼前的紅衣女子,“我們倆第一次見麵的情景,你從未忘記過?”


    蕭離側身倚在桌邊,輕輕搖晃著手裏的白玉酒杯,嘴角噙著一抹慵懶的微笑,“你告訴我,我該如何忘?”


    當年蕭家滅門,她剛到顧家時,被囚禁在荷風曲院裏。


    裏麵有一片蓮花湖,湖心有一座小亭子。她喜歡在裏頭彈琴修煉,蕭小白就趴在旁邊陪著。


    所謂歲月靜好,可以說一人一貓最美好的時光,就是那段日子。


    蕭小白離開後的第五年,蕭離終於一朝登頂滅了顧家滿門,把荷風曲院占為己有。


    突然有一天晚上心血來潮想進去坐坐,結果,遇上了謝輕塵……


    白衣皎皎,眉眼溫柔,那是她的白月光,就算想忘也忘不掉。


    謝輕塵抿著唇,心痛得難以言喻,“所以,你恨我嗎?”


    蕭離搖搖頭,“恨,真的談不上。畢竟若不是因為有你照顧,我早已經不知道死在哪個角落裏了。無論什麽時候,蕭小白在我心裏都是不一樣的。”


    謝輕塵的嘴角忍不住抽搐了兩下,神情有些扭曲,“若我不是蕭小白,你看都不會看我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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