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凝本來就有音樂功底,這首歌被她唱得愁腸百轉,字字入心。


    其實在場的同學們都知道,這是唱給楚望帆聽的。


    其實今天一整天,他們都自覺地維持著默契,當楚望帆和方凝說話時,不去打擾他們。


    雖然他們還不知道方凝已經離婚,但除了楊書晨,其他人也不知道楚望帆有了女友。每個人心裏都還帶點對自己同班同學的偏心,也帶一點八卦的小心思,希望這兩個人能再發生點故事。


    方凝唱完,手裏緊緊地攥著麥克風,肩膀微微抖動著,深深地低著頭,讓頭發垂下來遮住了臉,也遮住已經濡濕的眼角。


    同學們都開始鼓掌,然後幾個女生舉起酒杯帶酒,用熱鬧的氣氛去幫方凝打掩護,好讓她悄悄把眼淚擦幹。


    楚望帆也隻能假裝沒看到,端起酒杯和大家幹杯,然後仰起頭,把一整杯冰涼的液體,伴著心裏的酸楚咽下,希望酒精能夠稀釋這份濃得化不開的情緒。


    “望帆小哥哥,你也唱一個唄,我可記得你唱歌也不錯哦!”楚望帆剛坐下,林薇薇就把麥克風遞到他麵前。


    “你們唱就好,我這破鑼嗓子已經不行了!”楚望帆強顏歡笑,推辭到。


    “大男人家痛快點嘛!人家方凝都唱了,你扭捏什麽呀,行不行也要我們聽過才知道嘛!”林薇薇可沒打算這麽放過楚望帆。


    “對啊,帆子,唱一個嘛!不然來這兒幹嘛?!”男生們也跟著起哄。


    “唱一首吧,我也很久沒聽過你唱歌了…”這時,方凝也調整好了情緒,帶著期待的目光柔聲說到。


    “好吧…”楚望帆無奈地笑笑,隻能順應民意。


    大家這才滿意,催促著他到點歌台前點歌。


    短暫的等待後,一陣淒婉的小提琴前奏響起,這個旋律一下子抓住了方凝,她曾經自己私下練習過這個曲子----《假如愛有天意》。


    而楚望帆唱的,是李健填詞的版本:


    當天邊那顆星出現


    你可知我又開始想念


    有多少愛戀隻能遙遙相望


    就像月光灑向海麵


    年少的我們曾以為


    相愛的人就能到永遠


    當我們相信情到深處在一起


    聽不見風中的歎息


    誰知道愛是什麽


    短暫的相遇卻念念不忘


    用盡一生的時間


    竟學不會遺忘


    如今我們已天各一方


    生活得像周圍人一樣


    眼前人給我最信任的依賴


    但願你被溫柔對待


    多少恍惚的時候


    仿佛看見你在人海川流


    隱約中你已浮現


    一轉眼又不見


    短暫的相遇卻念念不忘


    多少恍惚的時候


    仿佛看見你在人海川流


    隱約中你已浮現


    一轉眼又不見


    當天邊那顆星出現


    你可知我又開始想念


    有多少愛戀今生無處安放


    冥冥中什麽已改變


    月光如春風拂麵……


    原本有些喧囂的包廂裏,被這首歌的情緒感染,慢慢地安靜下來,大家都被這首歌的歌詞勾起了那份愛而不得的迴憶。


    楚望帆最後一句唱完,大家還沒反應過來,隻見飛速方凝起身,步履匆匆地開門出去…


    人在酒精作用下,很容易失去對自己情緒的掌控,在起身的一霎那,方凝開始後悔自己喝了太多酒,但是,現在已經太晚了。


    她搖搖晃晃地衝到大廳外,站在路邊昏黃的路燈下,看著遠處城市的霓虹閃爍,頓時有種天旋地轉的感覺,不由地扶住路燈杆才能穩住身體。


    她慟哭起來。眼淚汩汩而出,根本止不住。


    其實,從聽到那句“眼前人給我最信任的依賴,但願你被溫柔對待”開始,方凝的情緒就繃不住了,她拚勁全力堅持到最後,卻功虧一簣。


    她相信在海灘上,楚望帆一定聽懂了她的《歸去來兮辭》。


    她也明白,這首歌,其實是楚望帆對她的迴答:


    我還愛你,但你是過去,我的現在和未來中,已經沒有你的位置了。


    在結束那段不堪迴首的婚姻後,方凝似乎一下子成熟不少,她意識到,過去的八年,自己其實一直是在逃避,這種逃避的心態,造成了如今自己感情生活的悲劇。


    於是,她決定迴國,去麵對自己的過去。當看到他們要開同學會的消息後,方凝覺得這是一個的很好契機。


    當然,既然是麵對過去,那楚望帆是一個永遠無法繞開的名字。


    在早上邁入教室前,她不知道自己會麵對一個怎樣的楚望帆,也不知道自己在闊別八年之後,是不是依然會對他保留著那種情愫。


    方凝早已做好了心理建設,如果她能夠坦然地區麵對楚望帆,那說明她放下這個男人了,可以專心以後的生活了。


    如果她依然愛著這個男人,那麽八年前是因為自己不夠勇敢而失去了他。如今,她不允許自己犯同樣的錯誤。


    而這短短的一天時間,顯然已經給出了答案:


    她依然深愛著這個男人。


    可是天意弄人,讓這個男人等了自己八年,卻在最後三個月,安排了一個叫夏瑾的女孩兒出現,帶走了原屬於她的那份愛情。


    他明明是還愛我的!可是他身邊已經有另一個女孩兒了!


    這種溜著指尖失去的感覺,讓她一時無法接受!


    此刻方凝的內心被悔恨填滿,她恨自己!恨自己為什麽不能早一些迴國找他,恨自己當初為什麽稀裏糊塗嫁人,更恨自己當初為什麽屈服於父母的壓力離開他!


    悲傷的情緒也放大了酒精的威力,情緒越發不受控製,想到這裏,她不由泣不成聲…


    一張紙巾遞到眼前,方凝抬起頭,楚望帆滿眼擔憂地望著她,那種神情,完全是他20歲的樣子。


    方凝再也控製不住自己,她已經顧不上自己是醉了還是清醒,不由分說地抱住楚望帆,悲傷像決堤的洪水,讓她語無倫次:


    “望帆,對不起!真的對不起!我錯了…”


    “我真的錯了!我當初太懦弱了!”


    “我不該丟下你逃走…!我…”


    “我現在真的好恨自己…”


    “我知道你當初有多難過了!”


    “我真的…真的好想彌補你受過的傷…”


    “可是…可是老天爺為什麽不給我機會!一定要我錯過你!”


    “這是報應嗎?是我的報應嗎…?”


    方凝緊緊地抓著楚望帆的背後的衣襟,仿佛稍微送一下手,他就會再從自己指尖溜走。


    而此時的楚望帆,麵對這樣的方凝,也早已經淚如泉湧,他內心既心疼又糾結,不知道該如何用言語來安撫她。


    他甚至不敢抬手抱住她,唯恐自己抬起的手,沒辦法再收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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