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打算迴國生活了。”方凝站定身子,看著楚望帆說。


    “和你先生商量好了?”楚望帆略顯意外地問到。


    “望帆…”方凝歎了口氣:“我離婚了…”


    楚望帆愣住了,怔怔地看了方凝幾秒,才皺著眉頭,低聲問到:“什麽時候的事?”


    “一年了…”方凝低下頭。


    “為什麽…怎麽才結婚兩年就…”楚望帆此時的心情極為複雜。


    “說來話長…”方凝仰頭笑笑,似乎在掩飾自己的尷尬,轉身繼續往前走…


    “對不起,這是你的私事,我不該過問…”楚望帆以為自己戳到了方凝的痛處,急忙走兩步跟上去。


    “沒事,自己選的婚姻,無論是什麽後果也怪不得別人…”方凝笑著搖搖頭。


    “他對你不好嗎?”楚望帆看著方凝紅著眼角強笑的樣子,心中突然疼了一下,不由聲音也有些沙啞了。


    “也不是傳統意義上的不好,但是…”


    方凝正說著,突然路口拐角處衝出一輛自行車,轉過彎看到路口有人時,已經刹不住車了,直衝著方凝而來!


    楚望帆一隻手下意識地把方凝拉到身後,另一隻手生生抓住車把,把他停了下來!


    “對不起!學長!對不起對不起…我騎太快了!”車上的一個小男生也是驚魂未定,臉色慘白,急忙下車道歉。


    “校園裏怎麽也騎這麽快!?沒看過校規嗎?!”楚望帆銳利的眼神瞪著那男生嗬斥到。


    “對不起學長…真的對不起!我趕著去上課…”那小男生本身就理虧,被楚望帆這麽一瞪,更加不敢抬頭了。


    “望帆,我沒事,他不是故意的,讓他走吧..”方凝緩過神來,看著那個男生靦腆,又被嚇得不輕,於是勸到。


    楚望帆倒也不是故意為難他,隻是他差點傷到方凝,本能地心中有火氣。


    此時冷靜下來,看著那男生背著書包又戴著眼鏡,不像是惹事的性格,而且也是為了趕著上課,便也不想再追究,深吸了口氣,鬆開握著車把的手,對他說到;


    “以後騎車注意點!走吧!”


    “謝謝學長學姐…對不起…”男生慌亂地騎上車,走遠了。


    “你沒傷著吧…”方凝關切地問楚望帆。


    “我沒事…”


    楚望帆迴答著,一轉身,才注意到,自己剛剛護著方凝時,下意識地抓著她的手,還沒放開…


    “對不起…”他趕緊鬆開手,尷尬地說。當年剛分手那段時間,他曾以為這輩子再也沒機會拉方凝的手了,沒想到多年之後,會是在這種情形下再次抓住她的手。


    方凝沒出聲,隻是四處看了看,說到:“要不我們找地方坐下吧,這樣走著說話,也不安全。”


    “好。”楚望帆點點頭,也四處尋找著可以坐的地方。


    “去那邊吧,有塊草坪,而且,我也想看看自己當初住的宿舍樓。”方凝提議到。


    “走吧…”


    兩人來到當年方凝的宿舍樓下,當然,如今這裏也是夏瑾的宿舍樓。


    還是那顆銀杏樹下,走到這裏,兩人都是思緒萬千。


    “對了,我們剛剛說到哪裏了?”兩人坐下後,方凝問到,突如其來的意外,打斷了他們的談話。


    “說到你先生…哦…不,前夫。”楚望帆急忙糾正到。


    “哦,對…”方凝想起了剛剛的話題,不由情緒又低落起來:“其實一開始他對我很好…”


    接下來,方凝跟楚望帆講了她這段短暫婚姻的過程。


    在美國完成學業後,她拿到了當地一家著名商業集團的實習offer,在那裏,方凝認識了她的麥克.李。


    他當時是那家公司的部門經理,比方凝大四歲。算是第四代華裔,家族在建國前移民到美國,祖籍所在的那座南方小城,和方凝家離得不遠。他們就是因為這個話題,開始了解彼此的。


    借著這層關係,他對實習期的方凝非常照顧,經常幫她解決各種問題,讓方凝順利地度過了實習期。


    當方凝成為公司的正式雇員後,麥克便逐步展開了對方凝的追求。


    其實在當時,方凝還沒有忘記楚望帆,他還會通過同學悄悄地打聽楚望帆的關係,直到後來楚望帆被調去了日本,然後音訊全無。


    對這位既是半個老鄉,又是半個上司的麥克,方凝從一開始隻有感激。但隨著獨自在異國他鄉工作所產生的孤獨感日漸加深,他無微不至的關懷和照顧,就像冬日裏的炭火,一點點在融化方凝的心。


    尤其是有一次方凝得了急性腸胃炎,是麥克大半夜送她去醫院,並日日陪護。


    方凝的父母得知後,飛到美國去看她,也認識了女兒這位華裔同事,而麥克也是趁這個機會積極表現,成功贏得了方凝父母的歡心。


    於是,方凝在父母的勸說和麥克熱烈的追求下,最終被打動了。


    也許,投入到一段新的感情裏,才是忘掉楚望帆最好的辦法。她當時這樣想。


    在確定戀愛關係半年多後,他們便在雙方家長的催促下結婚了。


    一開始的生活確實是幸福的,但是逐漸地,方凝便覺得越來越不對勁。


    麥克雖然是在美國長大的,但是家族內部,卻依然保持著舊中國那種特有的傳統觀念。這就導致了麥克的性格,在美式的個人主義和中國式的家庭倫理雙重熏陶下,變得極為怪異。


    戀愛期間,他用美國男人特有的那種熱烈和浪漫,無所不在的甜言蜜語,總能不斷地逗她開心,給她驚喜。


    但是婚後,迴歸家庭生活一段時間後,麥克又變得極為專斷和大男子主義。


    雖然他依然對方凝很好,願意滿足方凝在物質上的一切需求。但是,方凝感覺自己成為了他娶迴家的一隻金絲雀。


    他要求方凝對他的父母言聽計從,不得有絲毫不敬。雖然他們並不和父母一起生活,但麥克作為家中獨子,父母像所有中國家長一樣,永遠不放心他,並總是以關心的名義幹涉他們婚姻生活。


    這一點讓方凝非常接受不了,她和丈夫溝通過,希望能和她一起同父母溝通。


    但是麥克卻永遠勸她要尊重長輩,要忍耐。雖然事後總會給她買花,帶她去吃大餐或是買包作為補償,但是方凝覺得,自己在這件事上一直沒有被尊重。


    矛盾的爆發點依然出現在孩子的問題上。結婚半年後,麥克的父母急於讓他們要個孩子,甚至要求方凝辭掉工作,在家做全職太太。


    但方凝是在事業上有自己追求的人,她在婉拒麥克父母的要求後,麥克也加入了勸說她的行列,甚至拉著方凝的父母一起來對她施壓。


    於是,他們的爭吵越來越多,而麥克家庭影響下的大男子主義和美國文化熏陶下的傲慢和自大便逐漸展露出來。


    最後在一次歇斯底裏的爭吵後,麥克的一記耳光,擊碎了這段婚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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