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晚,楚望帆在床上翻來覆去,久久難以入睡。


    葉瀾臨別時的話讓他輾轉反側,在不知第幾次的入眠失敗後,楚望帆幹脆不睡了。他起身走到餐廳,從自己的酒櫃裏拿出半瓶紅酒,走到桌前,想靠酒精讓自己產生一點睡意。


    在一旁自己窩裏睡覺的大橘,看到主人從臥室出來,伸個懶腰,然後爬出來,艱難地跳上桌子,蹲在楚望帆手邊。


    楚望帆抬起手摸著它的頭,問到:“阿杜,你能不更告訴我,我該怎麽辦?”


    阿杜低聲“瞄”了一聲,側頭舔了兩下楚望帆的手背。


    “也對,你沒機會去找小母貓了,肯定不懂…”楚望帆笑了笑,想起自己上個月剛剛給阿杜做過絕育。


    阿杜是楚望帆去年春節迴來後,在車庫自己車底下遇到的流浪貓,當時才巴掌大,要不是楚望帆開車前有繞車檢查的習慣,可能真的會不小心軋到它。當時小東西在車下凍得瑟瑟發抖,皮包骨頭。置之不理很可能熬不到天氣轉暖。


    楚望帆於心不忍,就自己抱去寵物醫院檢查,打疫苗,領迴來養著了。


    也許是因為被拋棄過,珍惜來之不易的家,阿杜是一隻極為聽話的貓。不調皮也不鬧,每天除了吃睡,就是等楚望帆迴來跳他腿上乖乖受擼,或者是楚望帆在電腦前忙工作的時候,默默趴在電腦邊睡覺。有時楚望帆出差幾天,隻要給它放足夠的水和貓糧,換上新貓砂,就不用操心。


    當然,這樣的生活造成的後果就是阿杜的體重感人,遠看如同一個絨球,所以導致動作已經沒有平常貓的那種敏捷了。


    楚望帆就這樣,一手擼著阿杜,一邊一杯一杯地喝酒,不知不覺竟然獨自喝完了剩下的半瓶酒。


    隨著酒精在血液裏循環,楚望帆慢慢開始覺得身體發熱,大腦開始進入一種極為放鬆的狀態。這是他在喝酒過程中最喜歡的階段----意識很清晰,但是情緒卻很放鬆。自己的內心在這個時候會進入一種完全卸下防禦的狀態。


    當然,這種狀態隻有在家裏獨酌的時候才會產生。因為隻要有另外一個人在,楚望帆無論喝多少,都會本能地讓自己保持清醒直到完全失去意識。


    這就是為什麽,他在家裏會有一個酒櫃。


    一個男人最真實的狀態,隻有他自己看得見。


    楚望帆放下酒杯,麵色微微泛紅,一把把阿杜抱進懷裏,臉貼在它絨絨的背上。


    “阿杜,你知道怎麽去忘掉一個人嗎?”他開始像以前一樣,對著貓說話。


    “我以前以為,忘不掉是因為自己內心還不夠強大…可是我現在覺得自己已經足夠強大了,但還是會想起她…”


    “他們都說時間是良藥,可是這藥效太慢了…八年了…八年了我還是沒辦法把她完全忘掉…”


    “我讓自己沉浸在工作中,忙得以為自己要忘掉時,她就會趁我不注意在某個地方出現…尤其是這次,她好像換了個樣子,重新走進我生活裏。”


    “我不知道自己該怎麽辦了…”


    “如果我是因為她而去接近小瑾,那對小瑾是不公平的…”


    “可是,我又不知道怎麽去驗證,到底是不是因為她…”


    “為什麽?為什麽她都離開我八年了,還是不肯放過我…”


    一滴水珠落在了阿杜橘黃色的絨毛上,驚得快要被主人擼睡著的阿杜一個激靈,急忙轉頭去看。卻看到主人的眼角濕濕的…它一臉懵逼地想了一下,探著頭去幫主人把眼角的淚漬舔幹…


    楚望帆被阿杜帶著小肉刺的舌頭舔得癢癢的,不由又摸了摸它的頭,帶著紅紅的眼睛笑道:“謝謝你,阿杜…這個時候隻有你會安慰我…”


    “喵嗚~”阿杜又輕聲地叫了一下,算是迴應。


    “既然你不打算放過我,那就好好談談吧…”


    楚望帆把阿杜放在腿上,長吸一口氣,拿出手機,在已經很久沒打開的加密相冊裏,顫抖著手指,翻出一張照片…


    那張照片一眼之下就能看出年代感。那是在拍照功能剛剛成為手機標配沒多久,像素還不是那麽高的年代。


    一顆金黃的銀杏樹下,楚望帆牛仔褲白襯衣,昂著頭挑著嘴角,站的像一株白楊。而站在他旁邊的女孩兒,笑得如同秋日裏的暖陽……


    第二天一早,當楚望帆再次出現在公司裏時,依舊是那個無所不能的楚望帆。


    早上參加孫淮主持的高層會議,明確後半年的工作重點,討論新業務領域的開發。下午給自己的部門開會,轉達高層精神,並重新調整了工作分配,並特別表揚了周啟正和沈瑤兩個新人前半年的工作表現。


    在指針剛剛跳到下班的時刻,楚望帆準時接到了葉瀾的電話。


    “今天要加班嗎?”葉瀾劈頭蓋臉地問


    “不用。”


    “用不用我帶你去放鬆一下?”


    “啊?”楚望帆沒搞懂葉瀾葫蘆裏賣什麽藥。


    “昨晚是不是沒睡好?”


    “你偷窺我?”


    “呸!自戀狂!”葉瀾罵了一句,接著說:“經驗而已,重感情的男人迴憶起初戀,情緒上肯定是要消沉兩天的,但你這種好麵子的家夥,一上班肯定又得給自己打雞血,這種狀態肯定很累吧?”


    “突然這麽善解人意,你是不是有事要求我?直說吧。”楚望帆笑笑,反問道。


    他想起前年跟葉瀾吃飯,兩個人喝的有點多,情緒一到,就是那次跟她講了自己大學的事,之後當晚失眠一夜,第二天沒上班。葉瀾肯定也是因為這個判斷自己昨晚沒睡好。想在想來,楚望帆有點後悔…


    “額…”葉瀾低頭一笑:“我之前的一個法國朋友,跟人合夥在本區的商圈開了一家酒吧,今晚第一天營業,請我去捧場,推脫不開,你知道…這種場合,我得找個伴兒!”


    “所以說今晚我是去當托兒的?”楚望帆問。


    “別說那麽難聽,你去不去?”葉瀾問道。


    “我不去你不得被人灌趴下啊…”楚望帆無奈地搖搖頭,不過想著自己反正迴家也得喝酒助眠,便答應了:“好吧,在哪兒集合?”


    “既然要喝酒,我就不開車了,你來我家接我吧,然後叫代駕送我們迴去。”葉瀾說到。


    “隻能這樣了…”楚望帆其實是一樣的想法。


    當楚望帆帶著打扮的楚楚動人的葉瀾走進這家新開的酒吧時,不由地被裏麵的氣氛給震撼到了。裝修,音效,燈光,熱舞,dj…所有一個鬧吧該有的元素一樣不少,而且效果絕對頂級的。


    一個風度翩翩的,留著精致絡腮胡的法國男人在他們一進門就贏了上來,親昵地跟葉瀾打招唿。


    他們講的是法語,楚望帆聽不懂。直到葉瀾幫他們互相介紹時,那個法國男人采用帶著口音的漢語跟楚望帆打招唿:“你好,楚先生,我叫博諾,真羨慕你今晚有這麽漂亮的女伴!”


    “幸會。”楚望帆微微一笑,看了葉瀾一眼。


    葉瀾和博諾又用法語寒暄了幾句,博諾親自帶他們到了卡座,然後去招唿其他客人了。


    “這個是不是又是追過你的?”楚望帆看著博諾離開的背影笑著問葉瀾。


    “嗯,追過兩個月,後來就找其他目標了,一個花心大蘿卜…”葉瀾大方承認,然後把酒單遞給楚望帆:“點酒,他說了,我們今晚免單,不用給他省!”


    “看來我是沾你的光了,一般這種地方不都是隻有女士免單的。”楚望帆一邊接過酒單一邊自嘲。


    “哎,你別說,他這個酒吧生意不錯哎。”葉瀾看著舞池裏摩肩接踵的人群。


    “一半都是氣氛組。”楚望帆笑著搖搖頭,說。


    “氣氛組?”葉瀾很意外。


    “這是所有酒吧夜店的通行做法,會有一批人是他們專門花錢雇來搞氣氛的。比如大部分舞池裏整夜蹦的最嗨的,那些打扮的花枝招展找客人搭訕討酒喝的年輕女孩兒,這些都是。區別在於有的是長期的有的是臨時的,散場後都是要去財務領錢的。”楚望帆點完酒,一邊把酒單還給服務生一邊說。


    “還有這種操作?”葉瀾平時不怎麽接觸業務口,不知道內幕。


    “一個酒吧靠什麽吸引客人?當然是氣氛了,不然酒吧酒水這麽貴,大家憑什麽來酒吧喝?在酒吧客人的消費點是感覺而不是酒水。這才是核心賣點。”楚望帆跟葉瀾解釋到。


    “你怎麽知道這麽多,難道早些年你也是老手?”葉瀾眼睛一眯,壞笑著盯著楚望帆。


    “咱們公司早些年曾經想拓展這方麵業務,我做過調研,但後來各方麵條件不成熟,放棄了。”楚望帆還了葉瀾一個白眼,迴答到。


    “我還以為楚總深藏不露呢!”葉瀾嘿嘿一笑,拿起一支服務生剛端來的雞尾酒遞給楚望帆。


    “隻是略懂而已!”楚望帆接過酒,謙虛地迴答。


    兩人喝了幾杯酒,葉瀾也逐漸被帶動起了興致,於是拉著楚望帆起來:“管他這氣氛是真的假的,我們也來體驗下!說好了今天帶你來放鬆的。”


    楚望帆拗不過葉瀾,隻能隨著她到舞池裏敷衍地扭動。


    今晚葉瀾仿佛也格外放得開,性感的腰身隨著音樂合拍地擺動著,在閃動的燈光下還真是風情萬種。幾次有幾個男的想往她身邊擠,都被楚望帆及時拿身體擋住。知道她蹦累了,也已經滿頭大汗的楚望帆才拖著她走迴卡座。


    “看不出來啊,你瘋起來也這麽可怕…”楚望帆擦擦汗,喝了口酒盯著靠在沙發上喘氣的葉瀾說道。


    “偶爾一次,放飛自我嘛!你呢…就是平時太端著了!需要一次放縱來洗禮一下!”葉瀾指著楚望帆說。


    “我還是比較喜歡另一種方式去放縱,比如說打一場球…”楚望帆搖搖頭。


    “一群男人湊一起搶個皮球?所以你才到現在才單身!”葉瀾笑到。


    “說的跟你不是似的…”楚望帆反擊到。


    “所以我決定,以後隔一段時間就得拖你來這裏一趟,一個充滿酒精和荷爾蒙的地方,最有可能找到愛情。那個…誰說過來著,愛情就是特定氣氛下的一種衝動嘛!”葉瀾自己也喝了杯酒喊到。


    “這種地方,找豔遇還差不多,找愛情…算了吧…你確定那是愛情?”楚望帆撇撇嘴。


    “反正怎麽說都是你有理!你這個人真掃興,我才不跟你辯論咧!”葉瀾自動認輸。


    “你少喝點啊,我可不想一會兒還得把你扛上樓去!”楚望帆勸到。


    “那我今晚帶你何用!”葉瀾例行白眼,故意把杯子裏的酒一飲而盡…


    楚望帆無奈地搖搖頭。


    而這時經過他們卡座的一個身影不由地停住了腳步…


    當兩人走出酒吧時,葉瀾果然已經喝的走不直了。好在楚望帆早早聯係好代駕,拖著葉瀾往自己車上走去。誰也沒注意到,一雙眼睛,一直注視著他的車子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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