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總,非常感謝貴公司的參與,也很感謝小周這兩個月來的辛苦。但是,貴公司的報價確實比層峰集團高了不少,所以,這是董事會集體討論的結果…很抱歉…”薛忠明放下手中的文件,用非常職業的微笑,對坐在他對麵的楚望帆滿懷歉意地說道。


    “薛總,我覺得您不能單純關注價格,對貴公司最重要的是性價比…”坐在楚望帆旁邊的周啟正急了,他不甘心自己跟了兩個月的項目就這樣沒了希望,竭盡全力試圖再爭取一下,但是話說一半,被楚望帆微微抬起的左手製止了。


    “薛總千萬別這麽說…”楚望帆則氣定神閑,緩緩接過話來:“在商言商嘛,無論您做什麽決定,我都非常理解。其實我這次來呢,主要是想確認一下,這次輸給層峰,是純粹因為價格,還是說方案您還不夠滿意?雖說商場上勝敗乃兵家常事,但起碼,您得讓我們輸的明白,對嗎?所以,還希望您不吝賜教。”


    “不不不,貴公司的方案我們是非常滿意的,畢竟是華域的金字招牌。隻是這個成本對於我們來說太高了,如果當初您能提供和層峰一樣有競爭力的價格,我想我肯定會傾向於和華域合作的。”薛忠明不動聲色,穩坐釣魚台,迴答道。


    “感謝薛總指點,我明白了。”楚望帆會心一笑,說道:“但層峰的報價確實已經遠低於我們現有的成本,看來我還是需要向他們學習如何更好的控製成本,我們輸得心服口服。希望下次,還能有和您合作的機會。”


    聽到楚望帆說這句話,周啟正心中的最後一絲希望也破滅了。本來千辛萬苦讓華東大區總監出馬,就是想看看他如何挽救這個項目,結果連總監都如此幹脆的認輸了,這讓他大失所望。


    “那是自然,我們隨時歡迎,隻是,希望貴公司下次可以拿出更有誠意的價格。”薛忠明遲疑了一下,隨即嫻熟的接過話來。


    “我們的價格從來不缺誠意,隻可惜技不如人。但無論如何,感謝您讓我們參與到這次競標,也希望阿正這兩個月的工作讓您滿意,如果有什麽做的不好的地方,您也多多指教。”楚望帆說著,就作勢起身告辭。


    “強將手下無弱兵,小周在能力範圍內已經做的很好了,楚總迴去可不要罰他呦,小夥子好好幹,有前途的。”薛忠明客氣地恭維到。


    “謝謝薛總,我下次爭取做更好。”周啟正勉強擠出一個笑臉,應付到。


    “薛總放心,我一向賞罰分明。那……我們就不耽誤您時間了?”楚望帆站直身體。


    “好,我還有點公務要處理,那就恕不遠送了。”薛明忠也站起身。


    “薛總留步。”楚望帆說完,帶著周啟正離開薛忠明的辦公室。


    電梯裏,周啟正一直沉默無言,心裏正消化著竹籃打水一場空的苦澀,兩個月的努力付之東流,這對一個初入職場的年輕人來說,無疑是一個沉重的打擊。一直到樓下停車場坐到駕駛席上,他終於忍不住問仿佛什麽也沒發生的楚望帆:“楚總,我們就這樣放棄了?”


    “怎麽?你有什麽想法,說說看?”楚望帆一邊整理好自己的西服,一邊問道。


    “我們辛苦了兩個月,光方案就做了五版,往星途跑了不下40次!現在就差一步,僅僅因為價格原因,就死在終點線前,我不甘心!”周啟正手狠狠地拍了一下方向盤。


    “那依你之見,我們該怎麽辦呢?”楚望帆看了看手表,繼續不動聲色地問道。


    “我覺得我們應該跟進層峰的價格,在同等價格下,我能保證我們的解決方案絕對比層峰的強!雖然賺的少了些,但是,我們可以從星途的後續項目上賺錢。而且長遠來看,層峰這次低價入場攪局,分明是想打開自己在旅遊行業的市場,進攻我們的優勢行業,我們無論如何也不能讓他們得逞啊!”周啟正和盤托出的自己的看法。


    “所以,你是在質疑我的處理方式?”楚望帆抬頭,從後視鏡裏直直地盯著周啟正的眼睛問。


    “我…”周啟正在後視鏡中接觸到了楚望帆那尖刀一般的目光,瞬間平複了一下自己原本激動的情緒:“我隻是…隻是覺得可以再爭取一下…”


    “我理解你的心情,跟我剛入行談項目時一模一樣…衝勁有餘,經驗不足…”這時楚望帆反倒笑了,看著周啟正臉上不甘的表情,滿眼都是數年前自己的樣子,他也終於不忍再賣關子,說道:“除非我錯的離譜,否則,我基本可以恭喜你了,阿正,這個項目差不多已經拿下了。”


    “啊?”周啟正一頭霧水:“楚總,我不太明白…”


    “先開車,慢慢說,再晚就到晚高峰了,我可不想被堵在路上…”楚望帆指指手表,輕輕踢了一下駕駛席的靠背,說道。


    “哦…”周啟正滿臉狐疑地發動車子,百思不得其解。


    天色已經暗了下來,遠處的萬家燈火,近處的閃爍霓虹,都已經亮了起來,配上天邊的最後一抹紫色的晚霞,整個城市仿佛被夜色點燃了。楚望帆的車融匯在穿行在這座繁華都市的車水馬龍中,仿佛是河上的一葉小舟。


    “薛忠明今天的話,不過是想在簽訂合同前,再壓一下我們的價格而已。在合同接近簽訂前突然反水,獅子大開口,讓我們措手不及,慌亂下為了保證簽約進度,以更低的價格和他簽約。就算沒有達成他想要的數字,我們降下來的這一部分,他也是淨賺。這就是所謂的極限施壓。”在第一個需要等待的紅綠路口,周啟正再一次忍不住問時,楚望帆終於緩緩說出了答案。


    “那層峰的報價…”周啟正繼續問道。


    “我有九成把握,層峰根本就沒有參與這次競標,這個所謂的層峰的報價,隻不過是薛忠明拿來嚇唬我們的…”楚望帆胸有成竹地說。


    “您是通過什麽判斷的?”周啟正對楚望帆的判斷十分驚訝。


    “你剛剛也說了,旅遊行業是我們的傳統優勢行業,層峰在這方麵的資源和能力是極為匱乏的。作為管理諮詢公司來說,貿然進入一個自己並不擅長的領域是大忌。因為我們是靠口碑吃飯的,一個失敗的項目對公司的損失,足以抵得上十個成功的項目。層峰的高層不會蠢到為了這個中等的項目,去砸自己的招牌的。”楚望帆耐心地向他解釋。


    “可是,如果層峰真的積累了足夠的資源和能力,開始在旅遊行業發力呢?”周啟正覺得自己上司的判斷有些冒險了。


    “對於我們這個出賣“解決方案”的行業來說,兩方麵的資源是最重要的,一個是數據,就是我們通過大規模的深入調研,取得的各行業的詳實原始數據,這是我們分析並作出決策的基礎。而另一個,也是最重要的,就是擁有豐富經驗,並且極具能力的管理人才,也就是我們俗稱的行業大牛。沒有這兩項儲備,沒有任何一架管理諮詢公司敢輕易涉足一個新行業。”楚望帆一邊看著路口的紅燈倒計時,一邊迴答:“而在薛忠明辦公室,我借口去衛生間的時間,已經跟層峰那邊的人側麵核實過了,他們近期根本沒有做針對旅遊行業的調研。而旅遊行業的那幾個大牛,也很容易查清去向,沒有一個正式在層峰擔任顧問的。所以,得出這個結論並不難。”


    “楚總,您在層峰有線人?”周啟正驚訝地轉過頭。


    “專心開車!燈到了!”楚望帆又踢了一腳周正的座椅,一邊提醒他一邊繼續說:“說不上是線人,朋友而已,平時需要時,互相交換一下時常信息。”


    “和競爭對手交換市場信息,聽起來…有點匪夷所思…”周啟正一邊通過紅綠燈,滿臉不可思議地說。


    “阿正,記住,在生意場所,沒有永遠的敵人,也沒有永遠的朋友,隻有永遠的利益,大家各取所需而已。在我們兩家都擅長的領域,自然是打得頭破血流,對情報都嚴防死守。但是對於對方絕對優勢的行業,與其魚死網破,還不如做個順水人情。上次他們接的那個甜品連鎖店成本控製的項目,就是我介紹的,所以,這次他們也算還人情了。”


    “原來如此…我還以為我們兩家是水火不容,都見不得對方好呢。剛剛還想是不是層峰和星途聯合起來想惡心咱們一把呢…看來是我太狹隘了..”周啟正慚愧的說到。


    “你想想,層峰如果真這麽做了,對他有什麽好處呢?壓低市場價格,對他們不也是損失嗎?同行應該做的事大家一起把市場維持好,有錢大家賺,小孩子才會為了出氣,跟人同歸於盡。”楚望帆調整了一下姿勢,靠在椅背上,說:“在生意場上,少意氣用事,凡事從純粹利益角度,站在不同利益方來思考,方向就基本不會錯。”


    “明白了,我之前都是把經曆全部放在客戶服務上,以為提供物超所值的服務就能贏得客戶,卻從沒在研究對手和整個市場大勢上下功夫。”周啟正如同醍醐灌頂,一下子找到了自己的症結所在。


    “知己知彼,百戰不殆。”楚望帆點點頭,周啟正的悟性讓他倍感欣慰:“你能意識到這點,也算我這一趟沒白跟你來。還有,就是你需要在跟客戶談判時,注意自己的情緒管理。要做到無論任何情況,哪怕極端不利的情況下,也要沉得住氣,隻要你沉得住氣,對方就永遠不知道你的底牌,就永遠還有迴旋的餘地。如果你表現出任何慌亂和急躁,對方就能判斷出你的底牌有多大,會把你吃的死死的。你今天的表現就不夠好,永遠不要再第一時間反駁客戶,哪怕他說的是錯的,永遠都要對他的觀點表示認同,然後以補充的形式提出不同觀點,這樣才能在堅持原則的前提下,不激怒客戶,明白嗎?”


    “嗯…”周啟正一邊消化著楚望帆的話,一邊想起剛剛楚望帆悄悄抬起製止自己說話的手,不由得再次羞愧起來:“記住了,謝謝楚總指點。”


    “阿正,你是這一批見習經理裏麵,悟性最好的一個,沉下心來,多學習多總結,我很看好你。”楚望帆正式表達了對這個部下的認可。在他眼裏,周啟正對工作的負責,謙虛好學的態度以及不屈不撓的意誌,都很像剛進公司的自己。


    “是!”周啟正有些激動地迴答。有什麽比上司的當麵認可能讓一個見習職員更受鼓舞的呢?


    “那…我們現在要做什麽,楚總,薛忠明肯定在等我們降價,就這麽僵著?”旋即周啟正又想到了另一個問題。


    “對,等著,這個時候,誰先沉不住氣誰輸,他的時間成本比我們高的多,晚一天簽合同,他就多一天損失,所以,時間在我們這邊。”楚望帆很肯定地迴答。


    “那如果他聯係我後依然要求我們降價呢?我堅持報價?”周啟正有些擔心的問道。


    “價格要堅守,但終歸麵子上要過得去,我麽可以做另外一種形勢的讓步,比如說,價格不變,我們增加一項服務內容,像免費幫他策劃一場宣傳活動之類的。”楚望帆啟發到。


    “對啊!這樣既保護了我們的市場價格,也讓客戶有了台階下,還能強化我們的諮詢效果,一箭三雕!”周啟正瞬間領悟。


    “孺子可教…”楚望帆滿意地點點頭。


    這時,楚望帆的電話突然響起來,拿起一看,接起來:“喂,怎麽了?”


    聽完電話,楚望帆眉頭微微一皺,說了句:“好,你照顧好自己,我馬上過去。”然後抬起頭對周啟正說:“阿正,你先送我去悅府酒樓。剩下的事情你自己迴公司處理,應該沒問題吧?”


    “沒問題,楚總。”


    夜色下,這輛黑色的轎車在路口右轉,匯入了另一條車流,朝這座不夜城的更深處駛去…


    伴隨著一陣急促的步槍射擊的聲音,夏瑾一個飛撲越過了圍牆,迅速伏倒,子彈貼著牆頭掃射而過!


    “好險…”她輕舒一口氣,飛速的換一個滿裝的彈夾。樓上的敵人此刻正在窗口全神貫注地瞄準著自己藏身的地方,隻等自己露頭。對方居高臨下,有視野優勢,並且手裏拿的事dp-28機槍,火力完全不是自己手裏小小的ump-9衝鋒槍可以正麵對抗的。


    此刻隊友們距離都比較遠,安全區馬上又要縮小,等待支援肯定是來不及了,看來隻有靠自己了。


    夏瑾此時迅速探頭觀察了一下,又引來一陣掃射把自己逼了迴來,但這一眼已經足夠她判斷清楚敵人的位置,於是取出煙霧彈,往圍牆右側扔過去,以此迷惑敵人,作出要往那個方向逃跑的假象,之後又掏出手雷,趁著敵人的注意力被煙霧彈吸引過去的時間差,迅速起身扔向敵人所在的窗口!最後猛地向左側衝去!


    果然,樓上的敵人為了躲避扔進屋內的手雷,慌亂之下選擇從房子北麵的窗子躍出----而夏瑾此時已經到位,趁他躍出窗子的時刻,手中的衝鋒槍隨著他下落的身形一通精準而穩定的掃射,在他還沒落地之前就被打成了篩子。


    “yes!”夏瑾興奮的歡唿一聲,興高采烈地去搜尋自己的戰利品。


    才撿起那挺剛剛把自己壓製地死死的dp-28輕機槍,伴著耳邊一聲清脆的槍響,夏瑾應聲倒地。


    “awm…”臨死之前,夏瑾意識到,自己早就被遠處山頂另外一個小隊的狙擊手盯上了,一把awm重型狙擊槍配上高倍鏡,足以讓對手在600米外鎖定並擊斃自己…


    “該死,又是這樣…”退出遊戲,夏瑾沮喪地敲了敲自己的腦袋,這已經是連續第二局出現這種局麵了----螳螂捕蟬,黃雀在後。夏瑾自己就是那隻可憐的螳螂!


    “小瑾!你收拾好沒有?”伴隨著叫喊聲,宿舍門一下子被推開了。不用問,肯定是萱萱。


    “我沒什麽要收拾的呀,這樣就好。”夏瑾一邊迴答著,一邊還在想自己剛剛的失誤----應該先確認一下周邊安全再去搜裝備的!


    “喂,你好歹打扮一下嘛,就這樣出去,太草率了吧?”萱萱看著還是運動褲配白色連帽衫紮著馬尾素麵朝天的夏瑾,恨鐵不成鋼地說。


    “又不是不認識,非要那麽莊重嗎?”夏瑾懶洋洋地站起身來,扭頭一看萱萱,不由地張大了嘴巴:“要不要這麽誇張啊小姐姐,你這是要去選秀嗎?”


    隻見任萱萱一襲修身紅色長裙,顧盼生姿,頭發也顯然是剛剛燙過的。


    “選秀不至於,但是我聽說今天韓羽彤也去,所以,怎麽樣也不能輸!”萱萱說著走到夏瑾宿舍的鏡子前,有檢查了自己出征前的樣子。


    “不至於吧,你不都已經將皓明學長收入囊中了,還要這麽草木皆兵呀?”夏瑾調侃到。


    “對待這種事情,就是要斬草除根,尤其是韓羽彤這種女生,誰知道她會不會借一股春風,死灰複燃呢?”萱萱依舊是一副如臨大敵的樣子。


    “戀愛中的女人真可怕…”夏瑾帶著難以置信的表情搖搖頭。


    “等你談戀愛時就不嘴硬了,別廢話,趕緊換衣服,時間快到了。”萱萱不由分說地把夏瑾推到衣櫃前。


    “啊?非要換嗎?我覺得我當綠葉更能襯托出你的出眾嘛…”夏瑾試圖扔出糖衣炮彈。


    “那不行,我可不是那種踩著姐妹上位的人。何況,我的目的隻是豔壓韓羽彤,你可是要為咱們傳媒學院撐場麵的呢!!”任萱萱並不買單,單方麵打開夏瑾衣櫃,幫她挑衣服…


    夏瑾也隻好認命,任由自己像洋娃娃一般被萱萱打扮。


    半小時後,明川大學校園的出北門的林蔭路上,兩個女生並行,引得路過的男生,都不由悄悄側目。萱萱一襲紅裙配黑色小涼鞋,明豔動人又不失柔美。夏瑾的九分長直筒牛仔褲配青色半袖襯衫,青春洋溢,颯爽英姿。


    “哎,說好了啊,我八點要準時走的,今晚甜品店給我排了晚班。”夏瑾提前給萱萱打預防針。


    “你的那個兼職啊?太早了吧…為什麽非排晚班呀,能不能換?”萱萱不高興地撅起嘴。


    “來不及嘍,而且我隻在周末有機會上晚班,晚班是兩倍時薪哦。”夏瑾倒是很開心能上晚班,更多的薪水意味著自己的計劃又近了一步。


    “就為了暑假去日本旅遊?幹嘛讓自己這麽辛苦,缺錢跟你爸撒個嬌不就好啦。”


    “不是錢的問題,就我爸那個操心的命,我就是怕他知道才要自己存錢去的,不然你信不信他敢把比賽推了也要跟過去…”夏瑾想想自己女兒奴的老爸,也是一種甜蜜的煩惱。


    “那倒是…要是跟家長一起出去玩…確實會少很多樂趣…”萱萱表示認可。


    “所以,到時你一定要替我打好掩護,我就說去你家玩一周哈。”夏瑾再次提醒。


    “知道啦知道啦,就是你今晚這樣早退,小壽星會不會不開心。”萱萱在思考這個最重要的問題。


    “你們那麽多人陪著他,不差我一個嘛。”


    “才怪…!”萱萱無奈的搖搖頭,感慨當紅娘的不易。


    而夏瑾隻是笑笑,裝作聽不懂。


    “不好意思,郭總!我來晚了!“楚望推開門,第一時間朝坐在主賓位置的胖子道歉:”今天本來應該是我和瑤瑤一起來的,但是事情太多,隻能遲到一會兒了!”


    已經被灌地有些難受的沈瑤如同看到了救星,趕緊努力扶著椅背站起來介紹:“郭總,隻是我們楚總,華域的華東大區總監。”


    “哦…幸會幸會…”雖然興致被打斷,心中有點不悅,但是生意人場麵上還是要過得去,於是郭鵬也艱難地挪起身子,起身和楚望帆握手。


    此時,沈瑤趁機起身,把位置讓給楚望帆,自己則示意服務員在楚望帆另一次加一張椅子,順勢坐的離郭鵬遠一些。


    郭鵬注意到了之一細節,心中更加不悅,眼看差不多要把沈瑤灌醉了,卻突然殺出個不速之客,但臉上也不好發作,於是咧嘴一笑,臉上的橫肉被擠出一道褶子,說道:“楚總既然遲到了,按照規矩,是不是得自罰三杯呢?”


    “照規矩,自然得是這樣…”楚望帆麵不改色,隨即抬起自己裹著紗布的手:“但是,恕我今天不方便,手有傷,剛剛打過破傷風,醫生千叮嚀萬囑咐,不能碰酒!所以,還請郭總多多包涵,不過您放心,等傷好了,咱們項目完成的慶功宴上,我一定把今天的補上!”


    楚望帆這番推辭,既理由充分,又有禮有節,還順便表達了對合作的期望,滴水不漏。


    但郭鵬混跡酒場多年,也不是吃素的,隨即目標對準沈瑤:“確實情有可原,但酒桌規矩不能壞,沒有欠下這一說,既然楚總身體不方便,那隻能由沈小姐代勞了。”


    沈瑤心裏一驚,自己本身已經是被灌地差不多了,才借上廁所的機會向楚望帆求救,結果沒想到上司有傷不能喝酒,結果還得自己喝。


    從一開始接觸這個項目就察覺出這個郭鵬對自己不懷好意,但為了能盡快出業績留在華域,她一方麵想辦法保護自己,一方麵咬牙盡力促成簽約。今晚是她覺得可以最後促成簽約的時機,於是便促成了這個飯局,本想靠一己之力完成這次簽約,以證明自己的能力,最後還不得不向上司求救。結果又是這種局麵,沈瑤不由地沮喪起來。


    不過還好,起碼楚望帆在,自己就算喝高了,也不會有危險。何況,按照職場厚黑學,關鍵時刻能為領導擋槍,也是生存法則之一。沈瑤是個倔強的姑娘,想到這裏,一咬牙,端起麵前的酒杯說道:“郭總,我替楚總喝了,希望我們今後合作愉快!”


    說完,不等楚望帆阻攔,仰起頭一飲而盡!


    桌上的郭鵬公司的高管們都齊聲捧場喝彩。


    “沈小姐海量!”郭鵬見計謀得逞,笑的眼睛都眯起來,繼續滿上:“來,還有兩個!”


    此時楚望帆伸手擋住郭鵬手中的酒瓶,迴頭對沈瑤使了個眼色,轉過身嘴角一挑:“郭總這就是在打楚某的臉了,往後傳出去,說我楚望帆讓女人幫忙擋酒,以後還怎麽在圈子裏的酒場上混啊?”


    “那楚總的意思…”郭鵬略帶得意地問。


    “隻能舍命陪君子了。”楚望帆抬手看了看自己的左手,豁達地一笑。


    “好!夠豪氣!”郭鵬高興地一拍桌子,就要往楚望帆麵前的酒杯裏倒酒。


    而楚望帆則用另一隻手擋住杯口,讓郭鵬一愣。


    “醫生說,破傷風後飲酒容易引起過敏,導致感染…所以,我這算是豁出命跟郭總喝了,我的誠意放這裏了,郭總是不是也拿出點誠意,讓我這場酒喝得更痛快呢?”楚望帆把自己受傷的手搭在郭鵬的肩上,仿佛兩人是要喝結拜酒一樣地說。


    “楚總的意思…”


    “瑤瑤也跟這個項目挺久了,凡事也算盡心盡力,簽不了這個項目,她不好跟我交差,咱們兩個大男人,不能為難一個小姑娘吧,您說呢,郭總?”楚望帆把身子更湊近了一點,臉上帶著笑意,直直地盯著郭鵬的眼睛說道。


    “這個嘛…”提到簽合同,郭鵬臉上閃出一絲猶豫,他本來想靠這個合同,多從沈瑤那裏換點東西…


    “兄弟,凡事有舍才有得,女人都喜歡豪氣的男人,不是嗎?”楚望帆壓低聲音,意味深長地說。


    “郭總,我能不能留在華域,可全看您了…”沈瑤適時地插話到。


    “放心,沈小姐!我絕對不會讓你們楚總開除你的!”酒後的男人的虛榮心作祟,讓郭鵬瞬間有一種“衝冠一怒為紅顏”的英雄情結,當下許了承諾。


    楚望帆另一隻手一揮,沈瑤心神領會,當即從包裏掏出準備好的合同,拿出筆,墊上簽字版,雙手遞到郭鵬麵前,還不忘扭頭對桌子另一邊的財務總監甜甜一笑,說道:“李總,您今天剛從銀行迴來,公章應該還在您包裏吧,勞煩您幫郭總拿一下。”


    這位瘦瘦的財務總監一愣,看向郭鵬,在等指示。


    郭鵬此時已經被激將法和美人計兩項夾攻,架在台上下不來,而且正豪氣衝天,就是想反悔也抹不開麵子了,當下大手一揮:“拿來!”


    簽字蓋章,一切塵埃落定之後,沈瑤終於鬆了口氣。但隨即,郭鵬就把就被遞到了楚望帆麵前。


    “好,來,為了我們合作愉快,我敬大家一杯!”楚望帆結果酒,順勢起來敬酒。


    “哎~~等一下”郭鵬抬手阻止:“楚總真是貴人多忘事,剛剛要罰的三杯可還沒清呢,您是不是先把欠下的清掉,咱們再為合作幹杯呢?”


    楚望帆酒舉起一般,聽到郭鵬的話,心下苦笑,看來遇到了酒桌的硬茬子。而郭鵬簽完合同後也冷靜下來,意識到自己有些被套路了,但反悔也遲了,有些鬱悶,於是就也想借酒報複一下,施展自己混跡酒場的各種招數,試圖灌醉這兩人。


    “多謝郭總提醒,我是有點激動了。我先把剩下的兩杯補上!”楚望帆心知躲不過去,於是連幹兩杯。


    沈瑤擔心地看著楚望帆,趕緊幫他夾菜。


    此時郭鵬立刻又把槍口對準沈瑤:“沈小姐,那這次我半個你這麽大忙,你是不是也得跟郭哥表示一下?”


    沈瑤也找不出理由拒絕,隻好端起酒杯,強顏歡笑又敬了郭鵬一杯。


    趁沈瑤和郭鵬喝酒的機會,楚望帆悄悄摸出手機,發了個信息出去……


    “祝你生日快,祝你生日快......”


    築緣小廚的包廂內,眾人正歡唱著生日歌,已經關了燈的包廂裏,隻有蛋糕上插著的蠟燭,映出謝天南滿是笑意的臉。那張英俊的麵龐在燭光勾勒出的光影下,顯得更加立體。


    生日歌唱完,吹蠟燭,許願,眾人歡唿鼓掌,燈被打開,映出包廂內兩張大圓桌上的杯盤狼藉,以及地上已經幾乎擺不下的啤酒瓶......


    “謝謝大家!希望今天大家都玩得開心~~”天南一邊切蛋糕一邊說。


    “開心倒是很開心,可是總覺得...還沒盡興。”和天南同宿舍的胖子起哄到。


    “我就知道你們沒那麽容易放過我...”天南一副早有準備的樣子:“ktv包廂早就定好了,一會兒吃完蛋糕咱們就過去,下半場,繼續嗨!”


    眾人又是一陣歡唿。


    而站在人群邊緣的夏瑾則抬手看看時間,輕輕戳了下正在起哄的萱萱,指指手表,示意她自己該走了。


    “啊?這麽快啊?”萱萱玩的興起,差點忘了這件事。


    “對啊,再不走我就要遲到了,店裏的同事還等著我交接呢!”夏瑾有些著急地說。


    “那...等下切完蛋糕你悄悄跟天南說一聲嘛。”萱萱說。


    話音剛落,一塊蛋糕便遞到了夏瑾麵前。


    “小瑾,吃蛋糕。”夏瑾一抬頭,便看見天南雙手捧著蛋糕。


    “嗯...謝謝。”夏瑾準備接過蛋糕,才發現天南特地切下了自己名字裏的那個“南”字。


    “我聽萱萱說你唱歌很好聽,一會兒去了ktv,可要讓我見識一下哦。”天南極有風度微微一笑,說到。


    “那個...不好意思,天南,其實我剛好想跟你講,我一會兒還有事情,恐怕沒辦法參加你們的下半場了,你們玩的開心些!.”夏瑾本來想一會兒私下告辭的,不曾想被天南這麽一問,隻好當眾婉拒,接蛋糕的手也不自覺停住了。


    “啊?這麽急嗎...”天南的笑容逐漸僵在臉上,但很快做出了教科書式的反應:“很重要嗎?有沒有什麽我能幫忙?”


    “沒事沒事,就是...我的兼職工作今天有排班,沒辦法換掉,所以,抱歉啦。”夏瑾見天南這樣,也隻能實話實說。


    “哦...這樣啊,那真是遺憾呢。”天南的心情一下子低落下來。


    “來日方長嘛,反正很快萱萱就過生日了,我們再約!”夏瑾一邊迴答,一邊心裏盤算著時間,希望路上不要堵車。


    “那好吧....”天南低頭說。


    “我真的得走了,不然要遲到了...生日快樂哦!”事已至此,夏瑾也不再客氣,衝天南歉意的一笑,便拿起包匆匆出門了。


    留下天南悵然若失,手裏端著蛋糕愣在那裏。


    “看來金錢的魅力還是大於壽星的麵子的,別難過啦,天南,人各有誌嘛。”這時,一個極富魅力的聲音響起,隻見韓羽彤順手接過天南手裏的蛋糕,安慰道。


    萱萱聽出了話裏的弦外之音,正想發作,卻被陸皓明輕輕捏了下手製止,陸皓明附在她耳邊低聲說:“別攪了天南生日....”,萱萱想想也是,她和韓羽彤吵起來,最後難堪的肯定是天南和陸皓明,隻好作罷。隻得狠狠地瞪了一眼韓羽彤。


    韓羽彤感受到了萱萱眼中的寒光,但絲毫不以為意,輕輕用勺子挑起那個“南”字,放入口中......


    悅府酒樓,楚望帆在和郭鵬的酒桌交鋒數個匯合後,已然有些醉意,但他憑著強大的意誌力,依然談笑自若,而郭鵬的臉也已經紅到了脖子根,眼神開始迷離。


    這時,楚望帆的手機屏幕亮了一下,他掃過一眼,並沒打開看,隨即轉頭對沈瑤說:


    “瑤瑤,到樓下前台去幫我買包煙。”


    “原來楚總抽煙啊,不用勞煩沈小姐,我這裏有!”郭鵬說著,甩出一包軟裝中華。


    “這個我抽不慣,瑤瑤,幫我去問問前台有沒有我常抽的那款煙。”楚望帆故意說了迴頭衝沈瑤使了個眼色。


    沈瑤有些不明所以,全公司都知道,楚望帆不抽煙的。但馬上意識到,可能是找個理由讓她悄悄買單,於是點點頭,搖搖晃晃站起來出門。


    “楚總抽煙還挺講究啊。”郭鵬撓撓頭發,自顧自點上一根煙問。


    “小眾煙,我就抽的慣這個牌子。”楚望帆說著,又給郭鵬倒上酒。


    郭鵬看沈瑤離席,似乎想起什麽,於是帶著點意味深長的笑,湊近楚望帆,朝沈瑤剛剛走出去的門口,使了個眼色:“沈小姐連楚總愛抽什麽煙都知道,看來…關係很親密嘛,難道…”


    楚望帆當然明白她的意思,本想撇清關係,但轉念一想,承認了反倒能變相保護一下沈瑤,於是也順水推舟,假裝不好意思地一笑,似是而非地迴答:“郭總見笑了。”


    “哦…那楚總豔福不淺,身邊美人常伴,兄弟我就沒這麽好福氣嘍。”郭鵬故作惋惜地長歎一口氣,吐出一個煙圈,意味深長的望著楚望帆。


    “以郭總的身家,什麽樣的美人找不到呢?”楚望帆看著他的一臉橫肉,心中泛起一陣惡心。


    “最近網上不是流行那句話嘛,好看的皮囊千篇一律,有趣的靈魂萬中無一…都是庸脂俗粉!”郭鵬依舊不死心。


    楚望帆心中一陣冷笑,就你這種人還在乎有趣的靈魂?那股惡心感更加強烈,於是,急忙喝了口茶水壓住,迴答:“那不知道,郭總覺得什麽樣的才不算庸脂俗粉呢?”


    “我覺得沈小姐這樣有能力,有氣質的就很好,楚總如果有認識像沈小姐這樣的,不妨給兄弟我介紹一下,好事不能獨享嘛。”郭鵬再次話中有話地說。


    “這種事,可遇不可求,不過我會幫郭總留心的,來,幹杯。”楚望帆決定先搪塞一下,趕緊岔開這個話題,便主動舉起酒杯,不然看著郭鵬那張猥瑣的肥臉,真怕哪一下忍不住就吐了出來,所以要盡快把他灌趴下。


    兩人再次喝了幾杯,郭鵬也有些上頭了,用手拿著手的煙搭在楚望帆肩膀上,帶著滿嘴酒氣說:“今天跟楚總喝的很開心,不管怎麽說,就衝著沈小姐的麵子,你這個兄弟我交定了!”


    楚望帆心裏真是又氣又好笑,雖然楚望帆和沈瑤並不是那種關係,但這個人並不知情,能把這種話直接說出來,也不知道是因為已經醉酒,還是因為單純的蠢。這讓楚望帆對眼前這個家夥更加厭惡,他已經想趕快結束這場飯局了。


    楚望帆一邊敷衍著,一邊挪開他的手,防止煙灰掉在自己的定製西服上,並順勢站起來,抬頭對他公司的幾個部下說:“你們照顧一下郭總,他有些醉了,我看,今天就先到這裏,改天我再做東,好好招待大家。”


    “我沒醉,沒醉!楚總,咱們先別散,接下來我帶你去個好地方!裏麵環肥燕瘦,包你滿意!”郭鵬搖晃著站起來,大啤酒肚蹭的桌子一顫。


    “郭總,您可別害我,咱們來日方長。”楚望帆說著已經起身離開桌子。


    “哦,對對對,楚總今天帶著沈小姐呢!那是不應該,那好,下次,下次!對了,沈小姐呢?!”


    “我讓她去幫我挪車了,我先送您上車。”楚望帆撒了個謊,同時對他的下屬使了個眼色。


    幾人隻好一哄而上,扶著已經站不穩的郭鵬走出包廂。


    看著郭鵬的車尾燈消失,楚望帆才長舒一口氣。


    這該死的飯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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