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裏好奇,不由得迴過頭去看,就看到剛剛救了我們的那堆草垛,著起火來。草垛的四麵都著起火來,一簇簇燃燒的小火苗跳動著,就像一個個猙獰的惡魔,在無情的吞噬著柔弱的草垛。


    這火顯然是被人點著的!


    我迴過頭來,心中暗想,豫王就是豫王,果然是一貫的心狠手辣。他將草垛燒了,這樣上麵的人,就不可能跟他一樣跳下來了。因為他們若是跳下來,等待他們的,不是被摔死,就是被火燒死。


    我們向前行了一會,我再次迴過頭去看,就發現小火成了衝天大火,整個草垛都劇烈的燃燒起來。火勢越來越大,火苗越竄越高,像是要攀著崖壁爬上崖頂似的。


    在熊熊火光中我依稀看到一個人影,那個人全身都被火包圍了,在大火絕望地掙紮著,我隱約能聽到他微弱的唿救聲。


    我趕緊迴過頭來不敢再看。


    ————————


    在北極星的指引下,他們一路向南行去。像一群暗夜的鬼魅,在黑暗中穿梭。他們走到極快,一路沒有任何停留,拚命的向前逃。


    逃了一段時間,我發現,這一路他們異常的順利。遇山有路,遇水有橋,沒有受到任何阻攔,也沒有追兵追上來。他們所走的路都是偏僻的山路,卻又不崎嶇,十分好走。


    看來連逃跑的路線他們都勘探好了。


    我被那兩名侍衛拖著一路向南狂奔,雖然不用我使多大的力氣,可被人拖著真的很難受,我又長時間的水米未進,加上肩頭還有傷,即便我的身體異於常人,到後來還是撐不住了,神誌開始有些渙散。


    我正迷迷糊糊的,一陣響亮的野雞啼鳴,將我驚醒,我睜開眼睛,發現東方已經發白了。我們穿行在野外的小路上,兩邊的樹木,前方的小路,頭頂的青天,在晨光微曦中,都慢慢地清晰起來。


    繼而我發現我依然被人拖著向前狂奔,不過拖著我的不再是原來的那兩個侍衛,而是換了兩個人,想必是原來的那兩個人累的受不了了吧?


    我心道:既然如此,把我扔下不就好了嘛!


    天要亮了,但也到了一天中最冷的時候。他們都在跑路,自然是感覺不到冷的,而我就不同了。我覺得每一陣風,都像刀子一樣在割著我的臉,每吸一口氣,寒氣從鼻子裏侵入心肺,冷的我渾身打顫,手腳早就沒有了知覺,而肩上的傷口,也感覺不到痛了。


    我現在麵臨著另一個危險,被凍死的危險。不行,得想想辦法!


    我轉頭看向拖著我的兩名侍衛,是兩個年輕的小夥子,都二十歲左右的樣子,兩個人臉上都露出疲憊的神色,額頭上沁著汗珠,可見他們拖著我,真的不輕鬆啊。


    我道:“你們兩個累了吧?把我放下來吧,我自己走!”


    他們依舊向前走,對我的話充耳不聞。


    我又道:“要不給我解開繩子也行?我保證不跑的!”


    他們依舊不理我。


    就在我失望的時候,前麵的人忽然停了下來。他們也將我放了下來,我終於又踏上了堅實的土地。我趕緊跺跺腳,讓自己麻木的雙腳運動運動,同時也讓自己稍稍暖和一下。


    我邊跺腳邊看向前方,就看到霧靄沉沉的前方白茫茫的一片。


    我仔細一看,居然是一條寬闊的大河。雖然是冬季,但河水還未結冰,河水泛著微波,緩緩地向前流著。在昏暗的晨光中,我看不到對岸,無法判斷這河有多寬,但可以肯定的是,河水一定不淺,要想淌著過去完全是不可能的。我四處看了看,也沒有發現可以過河的橋梁。


    我心裏暗喜,這下你們逃不了了吧。相信過不了多久,皇上的人一定就會追上來的。


    這時,寬闊的河麵上忽然冒出了幾艘小船,片刻小船便停在了岸邊。這些人看到小船,毫不遲疑立刻向著小船行去。


    很快就到了岸邊,其中一個船上跳下一個人來,那人快步來到豫王身邊,立刻跪下行禮,“拜見王爺!”


    豫王揮揮手讓他起來,隻說了一個字“走!”就抬腳上了船,其他人也紛紛上了船。


    他們居然連船都準備好了,可見準備地有多麽周詳。諷刺的是,就算他計劃的再周詳,他還是失敗了。


    年輕的侍衛將我也拽上小船,等所有人都上了船,我才發現,他們現在的人數比在營帳時少了將近一半。那些人上哪裏了?也許他們還來不及跳下來,就被皇上的人抓住了吧,也許已經葬身在火海中了吧?


    小船一陣搖晃,船夫開了船,載著一船亡命之徒向著未知的彼岸行駛。


    我們這條船上坐了七八個人,都是些年輕的侍衛,每個人臉上都滿是倦色,但每個人都將眼睛睜得大大地觀察著周圍,戒備著可能出現的危險。他們每一個人臉上都沒有沮喪的神色,反而帶著視死如歸的淩然之色,就好像他們已經下定決心要為自己的主子隨時犧牲。豫王都走到這一步了,他們居然還如此忠心與他,他也該欣慰了。


    我不由得歎息,為這些年輕而忠心的侍衛而歎息。他們的忠心是可歎可敬的,隻可惜忠錯了人。作為下屬,忠心是對的,但不該愚忠。忠心好人,那是積德行善,忠於壞人,那就是助紂為虐。


    我側過頭去看另外一條船,發現豫王此刻正獨自孑立在船頭,望著船下的河水出神。水麵騰起的煙霧繚繞在他身邊,他臉上滿是風霜之色,薄薄的嘴唇緊緊抿著,眼神依舊冷冽,但是眼中多了一些複雜的神情。他似乎感覺有人在看他,忽然甩過頭來望向這邊,我嚇得立刻低下頭。


    他若是看到我,想起來帶著我是累贅,再把我扔到河裏去,我就慘了。雖說我會遊泳,可現在我被綁著,又餓的沒有氣力,若是扔下我去,我鐵定必死無疑了。雖然我不知道自己到底能活到什麽時候,可是現在我不想死,最起碼不想死在自己仇人手裏。


    我偷偷看向豫王,發現他已經將目光移開了,才敢將頭抬起來。


    我對抓著我胳膊的侍衛道:“兩位大哥,我已經被你們綁了這麽長時間,身體實在吃不消。你們就行行好,給我解開繩子好不好?”我身體本來就虛弱無力,加上又故意將聲音放低了,我的聲音聽起來有氣無力的,可憐極了。一般人聽了肯定會心軟的。


    誰知他們聽了竟不為所動,一口否決,“不行!”


    我又低聲哀求道:“兩位大哥,你們看我受傷了,又一天水米未進,早就虛脫了,別說逃走了,就連走路都是問題。你們就可憐可憐我吧,給我解開繩子吧?我求求你們了!”


    左邊的侍衛,怒哼一聲,“閉嘴,再說話將你扔下去喂王八!”


    我趕緊閉了嘴,不敢再說話。


    這時,忽然有人大聲驚唿,“對岸……有……有人。”那個人似乎有些驚恐,聲音都有些發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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