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茜轉身走了幾步,語氣淡淡:“你女兒是什麽情況,你們比誰都清楚。來醫院那會,我就說過,你們女兒的病不是我們治不好,而是她自己不想活。醫生再厲害,也要病人配合。”


    “就算她不想活,病情也不可能變成這樣,這才多久?”女人還是覺得是他們醫術不夠好造成的。


    陸茜冷嗤一聲:“孩子不想活,做家長的也有一部分責任。若不是我們醫院的護士,你女兒這會隻怕早去見閻王了。住院的這幾天,她自殺過兩次,跳樓未遂一次。”


    “你女兒住院有五天了,你們來醫院看過幾次?有哪個家長,像你們這樣?沒能力養,當初就不要生,生了就要負責。知道你女兒為什麽不想活嗎?”


    “那是因為做父母的,給她的愛太少了。她缺愛,認為父母不重視她,又加上得了重病,更加覺得活在世上沒意思。”


    “做父母的,不知道安撫孩子,還到處碰瓷,這就是你們做父親該做的事?”


    醫院擴建後,醫院請了很多護士。


    若短時間內無法手術,病人家屬可以申請護士照顧病人。


    家屬也可以迴去。


    一天來一次,或者兩天來一次都行。


    被陸茜無情地揭開遮羞布,兩口子臉色一塊青一塊紫,是被羞的。


    “我……我們不是那樣的。”


    陸茜麵無表情反問:“不是哪樣的?你敢說,你們不是想敲詐?”


    陸茜的眼睛像x光一樣,能看穿兩人的心思。


    女人還想爭辯,她旁邊的男人扯了扯她的衣袖:“醫生,我女兒還有救嗎?”


    兩人雖然重男輕女,但結婚十五年之久,隻生了這麽一個。


    陸茜淡淡瞥了下男人:“心病還須心藥醫。你們兩個才是病人的藥,心情好了,想開了,動了手術就會好。如果一直這樣,你女兒命不久矣!”


    男人低垂著頭,想著近幾年來的點點滴滴。


    兩人生不出兒子,常常把怒火發泄在唯一的女兒身上。


    說她是掃把星,是倒黴蛋。


    想起小時候的女兒可愛又活潑,男人眼眶泛紅,悔意自心頭湧出,喉嚨像是被煙燙過似的,痛的不行。


    那麽可愛的女兒,從什麽時候變得陰森森的,變得神經兮兮的?


    好像從她生病開始。


    他們做父母的,不但沒有安慰她,還經常罵她!


    時間一長,自然沒了活下去的勇氣。


    男人越想越難受,最後仰止不住,哭出聲來。


    他口齒不清道:“我……我知道該怎麽做了。”


    他轉身就要離開。


    他媳婦一把拽住他:“你要去哪?當初說好的,你怎麽臨時變卦?”


    男人甩開他媳婦的手:“以前的計劃全打住,救女兒要緊。”


    他媳婦:“可是我的手。”


    陸茜走過去抓住她的手指。


    又扭了一下。


    哢嚓一聲。


    “啊——”女人的尖叫聲能刺破耳膜。


    “你……”


    “好了。”陸茜打斷她的話:“手指動動試試。”


    女人將信將疑動了動手指,發現手好了,她眼睛亮了亮,嘴角往上翹。


    隨即想到什麽,嘴角又往下拉,板著臉惡狠狠地說道:“我現不跟你計較這個,你們若是沒治好我女兒,我還是會跟你們鬧的。”


    陸茜不鹹不淡道:“隨便你。”


    三個字,差點把女人噎死。


    小宇媽媽走過來,下意識看了下女人,又看向陸茜:“陸院長,我兒子什麽時候能安排上手術?”


    陸茜對小宇的情況很了解:“你今天不來找我,我也會讓劉醫生找你。等會,我開兩張檢查單,你帶孩子去檢查,看看肺部情況,如果裏麵的淤血沒了,後天就能安排手術。”


    小宇媽媽一臉激動:“好,好——”


    ***


    小宇的檢查結果出來了,七天的針灸效果出奇的好。


    陸茜把他的手術定在後天上午八點。


    小宇是心髒病。


    本是要換心髒的,但陸茜從片子上看到他的心髒是能修複的。


    沒錯,就是修複。


    她的醫術又精湛了不少,能把壞掉的心髒修複好。


    在此之前,她就幫人修複過,效果出奇的好。


    小宇媽媽沒想到還有這樣的驚喜,她激動得連話都說不清了:“陸,陸,陸院長,修複好後,能,能保持多久才壞?”


    陸茜把資料合上:“這個要看他以後的生活習慣。早睡早起,按時吃飯,不抽煙不喝酒,能保持到老,如果不把自己的身體當一迴事,哪怕心髒沒問題,也會出問題!”


    小宇媽媽聽到這裏,恨不得跑去商店把這個好消息告訴遠在京都的家人。


    原本她男人也要來邵水的,隻是單位突然出了些問題,一時走不開。


    小宇媽媽眼睛都紅了,她激動地握陸茜的手,萬分感激:“陸院長,謝謝你,太感謝你啦!你是我兒子的救命恩人。”


    陸茜拍了拍她的手背:“先別急著謝我,等手術成功後再謝也不遲。手術之前,病人要休息好吃好,不能有情緒變化,你要好好觀察。”


    小宇媽媽點頭:“好——”


    ***


    陸茜忙完每一台手術都會給家裏打電話問兩個孩子的情況。


    也常常和兩個孩子通電話。


    一聽到孩子的聲音,疲憊的心瞬間得到緩解,整個人輕鬆了不少。


    “綿綿,在家聽話嗎?”


    電話那邊的綿綿奶聲奶氣道:“我很聽話的。我今天還學會了洗菜。”


    陸茜笑著誇獎:“綿綿真能幹!”


    陸茜又讓哲哲接電話。


    聊了一會,就有人找上門。


    陸茜掛掉電話,看向來人:“有事嗎?”


    來人是個三十歲左右的男子,他剪著平頭,皮膚是健康色,眼角下方有道疤,但一點也不影響他獨有的魅力。


    他嘴唇很薄,眼睛炯炯有神,鼻梁高挺又好看。


    男子叫王玉平,是一名軍人,此次是特意來找陸茜的:“我找陸茜醫生。”


    “我就是。”


    看到朋友口中醫術精湛的陸醫生,比想象中的還要年輕,王玉平並沒有感到很驚訝:“我戰友身中三槍,身體不能動,我想請你上門看看。”


    王玉平說明來意。


    陸茜的行程很滿,在此之前,已經預約了好幾台手術,根本走不開。


    她猶豫片刻問道:“傷員在哪裏?”


    王玉平:“在省城。”


    省城離邵水有兩個小時的距離。


    季景霆也是軍人,所以陸茜對軍人格外寬容,她輕輕點頭:“行。不過,我要先安排一下。”


    王玉平嚴肅的臉露出一抹感激:“謝謝,我在這裏等你,我是開車過來的,自己開車,速度快一點。”


    劉珊珊剛到門口,陸茜就讓她把今天的手術推到明天,以此類推。


    劉珊珊一臉懵逼:“咋了?”


    陸茜:“有傷員情況不好,我得去省城一趟。”


    劉珊珊下意識看了下旁邊的王玉平,然後把陸茜拉一旁,小聲問道:“你認識他?”


    陸茜搖頭:“不認識。”


    劉珊珊翻了個白眼:“不認識也敢跟別人走,你就不怕他是壞人。”


    陸茜肯定說道:“他不是壞人,他是軍人。”


    劉珊珊:“他自個兒說的。”


    陸茜:“我看出來的。軍人的氣質跟普通人不一樣。”


    劉珊珊可沒陸茜心大:“要不,你讓季隊長陪你一起去。”


    最近季景霆忙得焦頭爛額,哪有時間陪她:“我自己能行。我身手這麽厲害,誰敢欺負我!”


    王玉平聽到兩人的談話,他從口袋裏拿出軍人證走過去遞給陸茜:“陸醫生,這是我的軍人證。”


    說悄悄話,被正主聽到,尤為尷尬,劉珊珊臉一紅,眼睛閃躲,不好意思看王玉平。


    陸茜倒是一點感覺也沒有,她讓劉珊珊把今天的手術推遲,又看向王玉平:“你等我一下。”


    陸茜把銀針布套放包包裏,又從抽屜裏拿出一套取子彈的工具:“走吧。”


    王玉平驚訝陸茜的速度。


    王玉平開車的速度比較快,但與季景霆相比還是有一定的距離的。


    陸茜拿出手表看時間:“速度再快點,我今天要趕迴來的。”


    王玉平蠕動著唇:“再快,車就要飄起來了。”


    陸茜目不斜視地看著王玉平的側臉:“讓我來吧。”


    陸茜再次讓王玉平驚訝:“你會開車?”


    她從包包裏拿出駕駛證給王玉平。


    “你開的很蒙。”嫌棄他的速度慢,可想而知陸茜的速度有多快。


    開車不能太追求速度,安全第一。


    陸茜看出王玉平不想讓她開:“我開車快穩,不會有問題的。”


    王玉平抓住方向盤,並沒有要停下來的意思。


    說不通,陸茜不想再繼續這個問題,她搖下玻璃,看著路邊的景色。


    九六年,經濟正在發展中,以前的土坯房換成了紅磚。


    馬路也由坑坑窪窪的,變成了水泥路。


    陸茜看著看著,發現後麵有一輛白色麵包車緊緊跟著她們的車。


    她語速不疾不徐:“後麵的車,你認識嗎?”


    王玉平看了下後視鏡搖頭。


    陸茜不知怎麽的,腦海裏突然劃過宋清遠的話,難道:“速度快點,甩掉後麵的車。”


    這已經是王玉平開過最快的速度了,再快的話,車會失去控製:“你車技好的話,你來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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