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有話要說:既然又是周一,那咱就一起搞搞事業吧~ps:不得不說,成年後的銳哥,搞起事業來還是很迷人的,(#^.^#)第36章 晚安深夜,酒店走廊。電梯門剛一打開,顧翌安率先抬腿邁出來,曹俊落後兩步跟在他後麵,正握著手機打電話。他倆今天上午的飛機落地江北,緊跟著直奔西南軍總院,忙到現在晚飯都沒吃。曹俊戴著眼鏡都藏不住眼底的疲憊。顧翌安更沒好到哪裏去,又是開會又是進實驗室,大部分時候還都是他在主持大局。一整天都在來迴不停地說話,導致他嗓子粗啞得已經快張不開了。快步走到房間門口,顧翌安房卡還未掏出來,手機在褲兜裏先震了兩下。他伸手去掏,拿出來一看,信息居然是俞銳發的。翌哥,休息了嗎?微信還是某次研究組會議過後加的,到現在為止,聊天記錄都還是一片空白。連藥都得轉交的人,冷不丁發來這麽條信息,顧翌安愣了愣,隨即點開屏幕,迴複道:沒有,手術做完了?這邊剛發出去,屏幕頂端便顯示著正在輸入,顧翌安盯著手機,一時間連門都忘了開。“怎麽不進去?”曹俊掛斷電話走過來。顧翌安這才按掉屏幕,掏出房卡刷開門。腿才邁進去一半,曹俊“唉”一聲,叫住他:“王主任問你要不要出去吃個夜宵,好不容易來趟江北,他說要帶我們去吃麻辣火鍋。”手機接連兩次震動,信息一下過來兩條:手術定在明天。你現在方便嗎,我這邊有一個病例,想跟你聊聊。顧翌安匆匆看了眼,插卡開燈,關門前衝曹俊道:“你去吧,我不吃辣。”房間自帶智能係統,廊燈亮起後,落地窗簾緩緩拉開,窗外是迷人的江景夜色。行李箱放在一邊,顧翌安伸手扯掉領帶,解開襯衣最上方的兩顆扣子,而後直接撥出語音電話。等待的過程中,顧翌安將電話開免提放在吧台上,擰開一瓶酒店預留的礦泉水喝。“嘀”地幾聲後,俞銳的聲音透過電流傳來:“翌哥。”顧翌安喝完水,先清了清嗓子,之後說:“什麽情況,你先大概說一下。”俞銳也沒說別的,“嗯”了聲,便直奔主題:“有個6歲的小女孩,溺水搶救迴來後接連出現不明原因頭痛,後來在當地醫院做了腦ct,發現左側枕葉和頂葉多處都有明顯占位,所以當地醫院就給她做了開顱手術切除。”說到這裏,俞銳明顯地頓了下:“但術後不到五天,病人頭痛加劇再次入院,而且之前的病灶組織提示有炎性病變。”情況大致了解完,顧翌安將手裏的礦泉水放下,拿起手機問:“檢查都做完了嗎?”“能做的都做了,其他結果都正常,但頭顱ct顯示,之前切除位置附近再次出現了占位性病變,而且情況比之前還要嚴重。”“報告和片子有嗎?”“有,我現在傳給你。”從吧台背後走出來,顧翌安拿出手提電腦,徑直坐到沙發上。電腦放在腿上,開機過後,信息提示音“嘀”個不停,顧翌安將俞銳發來的檢查報告全部下載下來。他倆工作的時候,習慣是一樣的,不喜歡被人中途打斷思路。所以顧翌安正在查閱病曆資料的這會兒,電話那頭俞銳也沒再出聲。倆人都在酒店房間裏,周圍環境都很安靜,除了一點微弱的電流聲,剩下的便隻有衣服布料偶爾摩擦出來的聲響。瀏覽報告很快,但看完後,顧翌安不自覺皺了皺眉。胳膊搭在扶手上,指節抵住下頷,顧翌安沉吟片刻,先是問俞銳:“你怎麽想?”電話那頭先沒說話,隻有沉緩的唿吸聲。過了好幾秒,顧翌安才聽見俞銳開口:“病理結果顯示沒有腫瘤細胞,醫院這邊的常規抗感染治療基本毫無效果,從臨床表現上看,我懷疑是阿米巴性腦膜炎。”停頓兩秒,俞銳接著又道:“但我也隻是猜測,畢竟這類病例國內實在太少見了,臨床上誤診和漏診的也不在少數。”目光依舊落在電腦屏幕上,顧翌安指尖輕點著下巴沉思。事實上,他和俞銳的判斷基本是一致的,甚至可以說,他比俞銳更了解這種病。阿米巴性腦膜炎,是前兩年才正式命名的。無論是在國內,抑或是在國外,這種病症都還相對罕見,因為很難及時確診且病情進展迅速,所以一旦確診病死率就極高。顧翌安去年有篇論文,講的就是如何通過基因測序加速確診阿米巴性腦膜炎,讓患者能夠在早期階段便能獲得針對性地抗炎和治療。這也是為什麽,俞銳今晚會主動找他的原因。“基因組的檢測做了嗎?”顧翌安來迴又將報告掃了兩遍,確認沒在資料裏發現基因檢測報告。“這裏做不了,”俞銳在電話裏說,“這邊沒有正規的檢測機構,隻能送到軍總院研究所。”“軍總院研究所?”顧翌安挑了下眉。“是,我已經讓他們連夜送過去了,但估計也沒那麽快能出結果。”“病人情況現在怎麽樣?”顧翌安於是又問。“不太好,顱壓一直在往上升,隻能輸點甘露醇。”停頓片刻,俞銳無力地歎了口氣:“翌哥,如果真如我們猜測的那樣...那小女孩實在太可惜了...”針對這類病患,國內目前是沒什麽治療方案的。美國那邊倒是有一些更為有效的抗炎和抗感染的藥,但未被正式引進的藥物,國內任何公立或私立醫院都是不能用於臨床治療的。顧翌安捏了捏眉心,最後說:“先抗感染吧,基因檢測這邊,我幫你去催一下。”話音落下的同時,落地窗外霓虹閃爍,波光粼粼的江麵上正好有輛貨船經過,連續發出悠長而空靈的汽笛聲。聽到這聲音,俞銳明顯地怔了怔:“你在軍醫大?”顧翌安抬起頭,往窗外掠去一眼,低聲迴:“嗯,剛好過來這邊處理點事情。”到這時,俞銳才發現顧翌安嗓子帶著沙啞。他握著手機,拇指來迴刮蹭著背麵,過了好一會兒才又叫了聲:“翌哥...”“嗯?”迴應的尾音是往上揚的,在寂靜無人的深夜裏,隻這淡淡一個字,便能勾得人耳朵發癢。俞銳在電話那頭不自覺抿了抿唇,然後問:“你的手好些了嗎?”“好多了。”顧翌安低聲迴他。時間實在太晚了,俞銳也不想耽誤他休息,便又說了句:“那你早點休息,別忙太晚。”“好。”顧翌安簡潔地應了聲。他以為對麵不會再說什麽了,拿起手機正要掛斷電話,卻沒想到俞銳又補了句:“晚安,翌哥。”於是,拇指刹停在半空,顧翌安怔愣好幾秒,直到那頭按斷通訊,屏幕“嘀”地一聲,切換迴聊天界麵。也許是這聲“晚安”讓之前的疲勞一掃而空,顧翌安闔上電腦從沙發上起身,單手插兜立在落地窗前,看了會兒外麵的夜景。沒過多久,他轉身迴來,再次拿起手機。電話接通後,他問:“你們在哪兒吃夜宵?”手機那頭鬧哄哄的,曹俊正被火鍋辣得眼淚汪汪,接通前都沒看清來電顯示,聽到顧翌安的聲音才反應過來,匆忙報出一個地址。“你不是不來嗎?”他接著又道,“太辣了,你要是不能吃辣就別來了,我都受不住。”顧翌安已經走到門口,將房卡取下拿在手裏:“我不吃夜宵,我去找王主任聊點正事。”開一天會還沒開夠,半夜還得吃著火鍋聊正事兒。曹俊掛完電話,邊拿起紙巾鼻涕和汗一把擦,邊還忍不住吐槽,果然是斷情絕愛的工作狂。不僅如此,工作狂熬了整個通宵將手頭事情全部搞定,第二天上午盯著實驗室出完結果,跟著就一張機票直飛藏區某地。去之前也沒提前跟誰招唿,帶著滿身疲憊,風塵仆仆就到了。他到的時候,俞銳和諾布都在手術室。隻不過結果出來的時候,軍總院那邊還是提前打了個電話通知他們。聽說有位專家教授會帶著報告親自過來,藏區醫院的桑吉老院長特意迎到門口,卻沒想到來人竟會如此年輕。“你是?”顧翌安從車上下來,桑吉就一直看著他,總覺得麵熟,卻又一時想不起來對方叫什麽。長腿兩步邁過去,顧翌安握住老人布滿皺紋和白斑的手,主動打起招唿:“我是翌安,好久不見了,桑吉院長。”“翌安?”桑吉院長頓時睜大眼睛,笑出一臉的皺褶,“哦,對對對,翌安,你是翌安,我就說嘛,來我們這兒的帥小夥可不多。”“你啊,實在是太久沒來了,我都沒想起來,”桑吉院長把人拉開,從上到下仔細打量著,“來,讓我好好看看,這麽多年沒見,模樣倒是沒怎麽變,越來越精神了。”顧翌安笑笑,迴道:“我看您也一樣,身子骨看起來還跟以前一樣硬朗。”桑吉老院長早已年過古稀。他是傳統藏醫出身,卻又不肯局限在藏醫傳統的治療手段上。尤其是剛出任院長,還躊躇滿誌的時候,他恰好遇上顧景芝最後一次帶隊醫大八院到本地醫援。倆人一見如故很是投緣,當晚就在牧區一頂破舊的帳篷裏,坐著小馬紮,守著那點微弱的燭光促膝深談。也是自那夜之後,桑吉院長便下定決心要對藏區醫院進行徹底的改革。可以說,藏區醫院之所以能從傳統的藏醫醫院,到如今成為當地最有名望的藏西醫結合型醫院,皆是桑吉老院長三十多年雷厲風行,力排眾議堅持下來的結果。與此同時,不管是對顧景芝,還是對醫大八院,桑吉老院長始終都是感激的。不僅是因為八院每年都在派遣醫療隊和誌願者過來,在得知桑吉院長意圖改革後,顧景芝還曾專門指示八院,讓醫療隊在每次支援結束後,額外預留出兩周時間專門到藏區醫院這邊做教學指導。君子之交淡如水,不過一麵之緣而已,顧景芝便給予他如此大的支持,甚至還鼓勵醫大學生畢業後過來學習交流。每每想到這些,桑吉老院長都能生出無限感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