腓腓說,“想法卻強烈,你越痛苦,一旦你說出口,會死於無形。”


    鳳赤的額頭上有什麽印記一閃而過。


    他身子一凜,無法反抗,隻能乖乖地待在那裏。


    腓腓在他額頭上埋下印記之後,體型迅速縮小,一直縮小到平時的大小。


    它的尾巴落到水池中,停頓了好一會。


    “大鯰魚,你將女人抱遠,順便,找幾味草藥。”它的尾巴從水中甩出來的時候,鳳赤腦海中自動出現了幾樣草藥。


    鳳赤的臉色發黑。


    黑腓腓剛才確實在他額頭上刻下了什麽東西。


    那東西,說是作祟,更像是控製。


    他,好像被腓腓給控製了。


    魏沾衣是腓腓的主人,腓腓是他的主人?


    想到這個的時候,他的臉更黑了幾分。


    “你在發什麽呆?”黑腓腓大怒,“這個形態吾輩也維持不了多久,你趕緊的。”


    鳳赤忙將魏沾衣抱到遠處。


    此時,一股磅礴又令人不愉快的氣息傳來,那是一種相當不祥的感覺。


    就算經曆過殺戮和血腥的他,在那股氣息之下也膽戰心驚。


    鳳赤嚇了一跳。


    他抬眼望去,瞧著前方黑壓壓一片。


    那不祥的氣息,正是從腓腓身上傳出來的,帶著痛苦,憎惡,血腥等等,讓人壓抑又難過。


    這股磅礴的氣息籠罩下,堅定如他,也無法控製住負麵情緒,心底深處埋藏的殺戮感湧上心頭,眼睛也變得通紅。


    “滾遠一點。”腓腓的怒吼聲傳來。


    鳳赤如雷灌頂,從殺戮感中清醒過來之後,一陣後怕,忙抱著魏沾衣離得遠一些。


    此時。


    黑腓腓跳到水中,用額頭上的兩個角抵在杜微之的額頭上。


    一股黑色的氣息從他的額頭上緩緩出現,黑色的氣息悉數被黑腓腓的角吸收。


    杜微之的臉上的黑色花紋也逐漸消失。


    全部吸收完之後,黑色腓腓渾身乏力,落入到水池中,黑色褪去,恢複成白色。


    “大鯰魚,救我。”說完這句,它沉到水底。


    鳳赤嚇了一跳,忙將腓腓撈上來。


    腓腓趴在石頭上,半絲力氣都沒有,眼睛半閉著,慵懶不堪。


    “剛才那是怎麽迴事?”他的表情有些不好看。


    腓腓口中說著讓他選擇第一種,可,如果他真的出去了,脫力的腓腓會被淹死吧?


    腓腓不能動彈,身上濕漉漉的,慵懶地趴在那裏。


    “你做過夢嗎?”它問。


    鳳赤點頭,人人都會做夢吧。


    “夢分為美夢和噩夢,噩夢太多,人會一直處於疲憊中。有一種東西,能讓人一直處於噩夢中。”它說,“杜微之身上的蔓藤,便是被人施了夢魘術的證明。”


    “杜微之中了慢性毒,那種毒藥會逐漸腐蝕全身,但還達不到致命的效果。夢魘術才是最要命的,在夢魘術下,他整日惶惶,一旦入睡便會陷入到可怕的噩夢循環中。”


    “夢魘之下,人會變得驚懼疲憊,血氣受阻,與此同時,慢性毒藥腐蝕身體,會讓人越來越虛弱,一直到死亡。”


    鳳赤瞪大眼睛。


    他還是第一次聽到這種事。


    噩夢,原來是這麽可怕的東西!


    “杜微之身上的夢魘術味道讓吾輩覺得有些熟悉。”腓腓呲了呲牙。


    那種令人作嘔的味道,跟記憶中的那個人一模一樣。


    鳳赤沒有多問。


    他蹙了蹙眉,“你剛才那種形態又是怎麽迴事?”


    腓腓冷冷地看了他一眼,“大鯰魚,我應該已經告訴過你,你已經被吾輩作祟,吾輩隨時可以殺掉你。”


    “有些事,你還是不知道的好。”


    尤其是,它不想讓魏沾衣知道它的這個形態。


    如果說,白色的腓腓代表著樂觀,幸運,幸福。


    那黑色的腓腓則代表著憎惡,不幸,苦難。


    “我不問了便是。”鳳赤將杜微之撈出來,用毛巾細細擦拭著他的身體。


    “他現在怎麽樣了?”


    “女人已經將他身體裏沉寂的毒素淨化幹淨,我也將他的夢魘術除掉,接下來隻要用吾輩告訴你的那幾味藥細細調養,再鍛煉鍛煉,能恢複正常。”


    鳳赤瞪大眼睛。


    杜微之能恢複?


    他,不用死了?


    腓腓似乎很疲憊,身子蜷縮在一起,將眼睛閉上之後,喉嚨裏發出唿嚕唿嚕的聲音。


    “哦,你趕緊將這豆芽菜帶出去,他也快到極限了。”它又開口。


    “這段時間,女人就在這裏麵休息,她大概得休息三天才能醒過來。”


    “三天?”鳳赤心底一顫,“這麽久?”


    腓腓哼了一聲,“三天還是保守估計,或許還要更長時間,你以為將一個快死的人從死亡邊緣拉迴來是那麽容易的事麽?”


    鳳赤半咬著嘴唇,沒有再說什麽。


    他抱著杜微之離開之後,那扇門便消失不見。


    明亮的空間消失不見,眼前,一片漆黑。


    從光線明亮的地方來到黑暗的空間,眼睛無法適應。


    他小心翼翼將杜微之放在一旁,閉上眼睛,好一會才睜開眼睛。


    眼睛適應了黑暗之後,他起身將油燈點燃。


    光芒微弱,勉強能看清四周,他將杜微之先放在裏麵,蓋好被子,也在一旁躺下來。


    夜色寂靜。


    他閉上眼睛,腦海中總浮現出剛才的畫麵。


    若不是親眼所見,他怕是不會相信剛才所發生的一切。


    不管是白腓腓還是黑腓腓,都超乎了他的想象。


    黑腓腓的不祥氣息影響之下,他心底湧起的那股殺戮感,到現在也心有餘悸。


    若是腓腓不喚醒他,他或許會控製不住自己向身邊人出手吧。


    他深深唿出一口氣,努力將這些事忘掉。


    轉念,又想起魏沾衣可能昏迷三天,有種空落落的感覺。


    心底,有些慌張。


    這股慌張持續了許久,一直到天蒙蒙亮,他才迷迷糊糊睡著。


    昨夜疲憊,他也多睡了一會。


    第二天醒來的時候,九思已經醒了,他瞪大眼睛盯著杜微之,用被子將自己裹住,蜷縮在角落裏,身子微微顫抖。


    “九思?”鳳赤揉了揉眉心,“你醒了?”


    “爹。”九思瑟瑟發抖,“娘親和腓腓呢?”


    “他們……”鳳赤不知道該怎麽解釋。


    “你餓了沒?想吃點什麽?”


    “爹爹,九思和腓腓呢?”九思眼睛裏溢滿了淚水,“昨天晚上我聽到了哢嚓哢嚓的聲音,他們,是不是被他吃掉了?”


    他指著杜微之,“昨天夜裏,腓腓明明睡在我身邊的,娘親也在的,可一覺醒來,他們都不見了。”


    “一定是這個好看的哥哥將他們吃掉了。”


    鳳赤歎了口氣,他的手放在他頭上,“你娘親和腓腓有點事,大概三四天才能迴來,放心,沒事的。”


    “來,穿上衣服,我給你做點東西吃。”


    九思依然眼淚汪汪,看向鳳赤的眼中也帶著驚恐。


    他躲開他的手,用被子埋住頭。


    “九思?”


    “你離我遠點。”九思突然說,“爹爹,你是不是也被大灰狼給吃掉了?”


    “大灰狼變成了你的樣子,想來迷惑我?我是不會上當的。”


    鳳赤有些愕然,“九思,你怎麽會有這種想法?”


    九思似乎很害怕,躲在被子裏抖個不停,“爹爹基本不會露出真麵目,他平常都是戴著麵具的,你,你肯定是個假的。”


    “你肯定是大灰狼變的。”鳳赤摸著臉頰。


    昨天害怕麵具被損壞,才摘了下來,又發生了很多事,沒來得及戴上。


    也難怪九思會懷疑。


    他低聲笑了笑,“我不過是將麵具摘下來透透氣而已。”


    “騙人。”九思的聲音裏帶著哭腔。


    鳳赤想了想,說了幾件隻有他們才知道的小秘密。


    九思聽得臉紅,小心翼翼地探出頭來,“你真的是爹爹?”


    “當然。”


    “爹爹。”九思撲到他懷裏來,“我好害怕,我想起腓腓給我講的那個故事,就害怕得不得了。”


    鳳赤額角直跳,腓腓那個混賬。


    “腓腓給你講了什麽故事?”他輕聲問。


    九思抽噎了兩下。


    他纏著腓腓給他講故事,腓腓便講了一個大灰狼吃人的故事。


    故事中,一個女人從娘家迴來,被大灰狼吃掉了,大灰狼變成了母親的樣子,混進了她們家。


    晚上睡覺時,大灰狼將睡在炕頭上的老三吃掉,發出哢嚓哢嚓的聲音。


    老二問她在吃什麽?大灰狼說,是從你姥姥家帶來的脆餅。


    大灰狼吃完了老三,又開始吃老二,同樣也發出哢嚓哢嚓的聲音。


    老大又問,大灰狼依然說,吃的是從你姥姥家帶迴來的脆餅。


    老大吵吵著也要吃,大灰狼不耐煩,扔給她一個膝蓋骨,老大被嚇壞了,她已經知道身邊的人是大灰狼,便借口要上廁所,跑到院子裏將門鎖死,喊來了獵人。


    “哦?”鳳赤黑著臉,看著九思一邊顫抖一邊講故事的樣子,額角直跳。


    腓腓這個混賬,九思還是個孩子,竟給他講這種血腥恐怖的故事。


    “後來呢?”他說。


    九思想了想,“後來大灰狼就被獵人殺死了。殺死之後,老大將大灰狼埋到了院子裏,後來,院子裏就長出了一顆特別大特別好的大白菜。”


    “人們將大白菜砍掉燉了之後,發現鍋裏是一片血水。”


    他說著,又顫抖起來。


    鳳赤的額頭輕輕抵在他的額頭上,“傻孩子,這隻是個故事而已。”


    “故事都是假的,不用當真。”他將麵具戴好,“你娘親和腓腓為了救人,太過疲憊,在別處休息。”


    他穿好衣裳,叮囑著九思也穿好衣裳,掀開簾子。


    在九思看不見的地方,他的臉色一片冰冷。


    真是詭異。


    腓腓所講述的這個故事,跟他以前做過的夢,出奇地相似。


    隻不過,夢中的大灰狼不是大灰狼,而是帶著狼麵具的人。


    戴著狼麵具的人在某個深夜將他身邊的人殺死,他僥幸終於逃出升天,並將那個人反殺。那個人死後化為一灘血水,血水之上,長出一片妖嬈恐怖的紅色花朵。


    那些紅色的花朵印在腦海中,久久不曾散去。


    以前,他經常做那個夢,每一次都渾身冷汗,驚懼半晌,久久無法入睡。


    說起來,他停止做噩夢,是從魏沾衣和腓腓到來之後。


    他不再做噩夢,也與腓腓有關嗎?


    鳳赤心思沉沉。


    他走到廚房裏,看著那些大白菜,想起九思剛才講的故事,一陣惡心,踟躕了片刻,熬了些粥。


    怕凍的東西都放在偏房裏,怕壞的東西都放在廚房中。


    他看著井井有條的廚房,看著擺放整齊的鍋碗瓢盆,眼前浮現出她在廚房裏忙碌的影子。


    有她在,似乎一切都變得鮮活恬淡。


    沒有她,又顯得如此清冷淒清。


    鳳赤搖搖頭,簡單準備了些飯菜。


    魏沾衣和腓腓不在,杜微之不醒,吃飯的人隻有他跟九思。


    九思隻喝了一小碗粥,睫毛垂下,心事重重的樣子。


    鳳赤也覺得冷清,勉強吃了幾口之後,走到院子裏。


    “副主人。”小肥啾從樹枝上跳下來,“你昨天晚上可聽到哢嚓哢嚓的聲音?”


    “哦?”鳳赤挑眉。


    剛才,九思好像也說過有哢嚓聲。


    “人家聽到了。”小肥啾說,“但人家沒發現異常,就沒管。”


    “那是什麽聲音?”鳳赤說。


    小肥啾搖頭,“我也沒聽過,反正有點可疑。就像是……大灰狼吃骨頭發出的聲音,大晚上的好瘮人。”


    “不過你放心啦,咱們家周圍很安全。”


    又是大灰狼吃骨頭!


    腓腓不僅荼毒九思,還荼毒小肥啾,鳳赤額角輕跳,心思沉沉,“小肥啾,繼續監視著,一旦有異常就趕緊告訴我。”


    “當然。”小肥啾拍著翅膀,“人家可是很敬業的。”


    他坐在院子裏跟小肥啾說了一會話,聽到遠處隱隱傳來喧鬧聲。


    他剛想站起來看個究竟,卻聽到了敲門聲,打開門之後,村長正站在外頭。


    “那個啥,你家裏人兒呢?”村長說,“出大事了。”


    “嗯?”鳳赤捏了捏嗓子,發出嘶啞又不清晰的聲音。


    村長有些著急,“你快叫你家裏的出來吧,你是啞巴,我也沒法跟你溝通啊。”


    “村長爺爺,我娘不在家。”九思從屋子裏走出來,“你有什麽事跟我說吧。”


    鳳赤揉了揉九思的頭。


    “你娘不在家?”村長臉色變得相當難看。


    在這個緊要關頭,魏沾衣不在家。


    “對,我娘要三天後才能迴來,村長爺爺,到底發生了什麽事?”


    “哎……”村長深深地歎了口氣,“出大事了,劉寡婦要尋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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