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還是主人身邊最暖和,人家最……最喜歡主人啦。”


    鳳赤蹙眉。


    小肥啾去後山的目的,應該是震懾鏟除那個怪物。


    它選擇迴來,真的將後山那個東西鏟除掉了?


    明明是隻肥鳥,能有這樣的本事麽?


    “副主人。”小肥啾轉過頭,“你剛才,是不是在懷疑人家?”


    “……”鳳赤挑眉,“你還會讀心?”


    “讀心?那是什麽?”小肥啾哼哼唧唧,“能吃嗎?”


    “你剛才怎麽知道我在懷疑你?”鳳赤問。


    “因為人家能感覺到啊。”小肥啾仰天叫了兩聲,“你懷疑我的時候,身上的氣息會發生變化。”


    “人家能感覺到的,哼,別想說我壞話。”


    它極喜歡拉車,撲棱著翅膀,歡快地往前走。


    大鳥拉車,原本就比較紮眼。


    路上的人紛紛側目。


    好在,他們家的位置比較偏僻,專門繞了遠路,看見的人並不多,也沒引起騷亂。


    迴到家之後,剛剛打開門,九思便火急火燎從屋子裏走出來。


    “爹爹,娘親,小肥啾,你們終於迴來了。”他小臉紅彤彤的。


    魏沾衣也清醒過來。


    她下了車,將飛奔過來的九思抱住,“這是怎麽了?小臉怎麽這麽紅?又發燒了?”


    “不是啦,不是。”九思說,“我跟腓腓在打牌,腓腓輸了不認賬,我們爭辯的時候,臉不小心爭紅了。”


    “娘親,二胖娘過來找你好多遍了。”


    “胖嬸?”魏沾衣蹙眉。


    胖嬸來找她,必定是紅糖熏腸的事。


    她迴到屋子裏,稍稍整理了一下,“九思,晚上我給你包餃子吃,你乖乖跟小肥啾玩會。”


    說罷,匆匆忙忙去了胖嬸家。


    九思眼睛晶亮晶亮,看著鳳赤嘿嘿一笑,“爹爹,你們今天去了哪裏?”


    “不是跟你說過嗎?”鳳赤將他抱起來,“我們去了另外的村子。”


    “真的嗎?”


    “我為什麽要騙你?”


    “我是不是也要有個弟弟妹妹啦?”他仔細想了想,“我想要個妹妹。”


    “……”鳳赤臉黑得厲害。


    這都什麽亂七八糟的。


    他跟魏沾衣……


    “腓腓呢?”他咬著牙問。


    “說是出去散步了。”九思吸了吸鼻子,“它跟我玩紙牌,輸了不認賬,說是心情不好,說要出去找點樂子。”


    鳳赤冷哼了一聲。


    那隻肥貓跑得倒是快,教給小九思這些亂七八糟的東西,它尾巴上的毛欠拔了麽?


    “爹爹,咱們也來玩紙牌吧。”九思勾住他的脖子,“很好玩的。”


    “玩什麽?”鳳赤問。


    “拉大車。”


    “拉大車?那是什麽?”


    “拉大車就是拉大車啊。”九思歪著頭,眼睛眨巴著,“我教你。”


    “我要拉車,我要拉車。”小肥啾本沒什麽興趣,聽到“拉大車”三個字,整隻鳥散發著光彩。


    它跳到炕上來,在雪白的床單上印上幾個腳印。


    “喂。”鳳赤頭皮發麻,“滾下去。”


    小肥啾不理他,目光炯炯地看著九思,“小主人,快點拉大車吧。”


    九思想了一會,“三個人沒法玩拉大車,腓腓說三個人可以鬥地主。”


    “咱們鬥地主吧。”他將紙牌拿出來,熟練洗牌,“我教給你們規則。”


    鳳赤看著九思手中那些奇怪的卡片,還有那上麵標記的奇怪數字,驀然想起,剛才在馬車上,魏沾衣也說了好些他聽不懂的詞語。


    “爹爹,別發呆了,該你了。”九思拽了拽他的袖子,“快點摸牌吧。”


    鳳赤學著他的樣子,抓起紙牌,那上麵的符號,跟魏沾衣教給他的不太一樣。


    規則也有點意思。


    他陪著九思熟悉了一下,摸到了些門路。


    與此同時。


    魏沾衣敲響胖嬸家的門。


    “妮子,你可迴來了。”胖嬸忙帶她進屋,“可不得了了。”


    “出什麽事了?”魏沾衣蹙眉,“難道是咱們的紅糖熏腸出了什麽問題?”


    胖嬸的眉梢高高挑起,眼中抑製不住喜悅,“前兩天你不是說過,讓咱們把熏腸裏添加了星痕草的事宣揚出去?”


    “一個鎮上來的大戶人家過來,瞧見咱們煮水用的星痕草之後,說全部都買下來。”


    “你不在家,我也不敢做主,就想著等你迴來再定奪。”


    “大戶人家?”魏沾衣蹙眉。


    這不太應該啊。


    九思得了痘毒沒幾天,村裏知道這件事的也沒幾家,這事應該還沒傳出去太遠,鎮上的大戶人家怎麽知道的這麽清楚?


    “胖嬸,那大戶人家是誰帶過來的?”


    胖嬸想了想,搖頭,“沒人帶過來,今天上午那會,一輛車停在我家門口,說要看看星痕草。”


    “我讓他看了,他聽說星痕草煮過的水添加到了熏腸裏,情緒很激動,當場就要買下所有的熏腸。”


    “這不,我沒敢做主,一直等著你迴來。”


    “那個人可還在?”魏沾衣問。


    “已經迴去了。”胖嬸說,“他說明天或者後天再過來。”


    “你可記得那人的樣貌?”魏沾衣總覺得這件事不太尋常。


    一個陌生人出現,突然要買下所有的熏腸,這操作像極了詐騙。


    胖嬸點了點頭,細細描述了一下那個人的容貌形象。


    “胖嬸,紅糖熏腸暫時不要往外賣,如果他們一定要買,每人限量五斤,超出之後,不管那人出多少錢,都不要往外賣。事出反常必有妖。切記。”魏沾衣叮囑著,心思沉沉地迴到家中。


    此時,天色已經晚了。


    房屋的窗子用白色的紙張糊起,擋風的同時,也阻擋了光線。


    魏沾衣掀開裏屋的簾子,瞧見昏暗的光芒裏,鳳赤一臉鐵青地坐在炕上,額頭上沾了一張紙條。


    小肥啾大咧咧用翅膀抓著什麽東西,身上也掛了不少紙條。


    九思則得意洋洋地站在一旁,頗有些君臨天下的風範。


    “你們,這是在幹嘛?組團跳大神?”魏沾衣額角抽得厲害。


    她一把將鳳赤臉上的紙條拽下來,“你在臉上貼這個做什麽?以為自己是僵屍,貼個條防止詐屍?”


    “啊,娘親。”九思急得跺腳。


    “爹爹輸了才會被貼紙條,好容易才貼到他臉上的,不能拆下來。”


    “……”魏沾衣看了看那張紙,紙被九思撕成了長條,用唾液打濕,沾到了鳳赤額頭上。


    怪不得鳳赤大神鐵青著臉。


    深度潔癖的他臉上被沾了唾液,沒陷入瘋狂狀態已經是仁慈了。


    “我要出去一趟。”她說。


    “去哪裏?”鳳赤下來,點了燈,“我陪你?”


    魏沾衣想了想,“不用了吧,我去找一下二賴子,有些事要打聽。”


    她找了一張紙,用羽毛筆在紙上畫了一個人。


    “這是誰?”鳳赤臉有些黑,“男的?”


    “今天來胖嬸家詢問熏腸的人。”她說,“我總覺得這個人有些可疑,根據胖嬸的描述,將他畫了下來。”


    她舉到鳳赤跟前來,“你認識嗎?”


    鳳赤看著那張畫,額角的青筋跳得愉快,這張畫,能勉強看出是個人模樣來。


    這確定是畫嗎?


    九思塗鴉的也比這好看。


    他默默地將紙張拿過來,扔到灶火裏。


    “喂,你幹嘛燒掉?”魏沾衣說。


    鳳赤默然走到桌邊,拿了張紙,沾了些許墨汁,“你說特征,我來畫。”


    “……”魏沾衣一臉黑線,鳳大神是嫌棄她畫的醜?


    “眉毛很粗,眼睛有點圓,有點凹陷,眼球稍稍鼓起,有點像青蛙眼。”她湊到他身邊來,“個子不高,有些富態,穿著深棕色印滿銅錢的長衫。”


    她想著胖嬸的描述,一一描述給鳳赤。


    鳳赤畫完,放在一旁晾幹,“拿著這個去。”


    “嘿。”魏沾衣拍桌,“你這是多麽不信任我的畫作,我這種靈魂畫手,從來沒有失手過。”


    鳳赤瞧著她認真爭辯的模樣,嘴角輕抿。


    “你笑什麽?”


    “沒笑。”


    “喂,我剛才都看見了,你還不承認?”


    “……沒。”


    魏沾衣盯著他看了半晌,鳳赤臉色清冷,半點沒有再開口的意思。


    她默默地歎了口氣,將那幅畫揣在懷裏。


    “算了,我出去一趟,迴來就做飯。”她眯著眼睛,“腓腓呢?”


    “出門散步了。”


    “散步?”


    九思乖巧地點點頭,“它說出去散步找樂子,娘親你要是瞧見它,就讓它趕緊迴來吧。”


    魏沾衣挑眉。


    腓腓散步找樂子?


    這種窮鄉僻壤的村子,能有什麽樂子?


    她照例將一些酒肉水果放在籃子裏,挎著籃子去了二賴子家。


    二賴子正在院子裏掃雪,瞧見她來,眼睛一亮,“二妮,天這麽晚了,你怎麽來了?”


    “二哥,我來給你送些吃的。”魏沾衣笑著說,“這段日子謝謝你了。”


    “哎喲,這怎麽敢當。”二賴子將掃帚放下,“上次不是謝過了嗎?別這麽客氣。”


    “上次是上次的。”魏沾衣從袖子裏拿出一張紙,展開,“二哥,你可認識這上麵的人?”


    二賴子盯著畫上的人看了一會,搖頭,“出什麽事了?”


    “前些天,咱們約定好將加了星痕草水的紅糖熏腸宣揚出去。這個人今天要將紅糖熏腸全部買下來,我覺得不太對勁,來詢問一下。”


    “全部買下來?”二賴子愣了一下,“他直接去了胖嬸家?”


    魏沾衣點頭,“二哥可有什麽線索?”


    “這不應該。”二賴子說,“我……”


    他撓了撓頭,有些不好意思,“二妮,你不是說過嗎,隻要是我帶來的人,會分給我一些錢。”


    “我往外宣傳的時候,並沒有說是哪家,他們想來買熏腸,隻能通過我。”


    “你所說的那個人直接找上門,這不太可能。”


    “會不會是村裏其他人?”魏沾衣問。


    “也有可能。”二賴子說,“不過可能性不大,我跟他們也都熟,他們也信得過我。除了極少數人,他們更願意通過我來買,我不會坑他們。”


    魏沾衣不得其解。


    既然這樣,那個想要買下全部熏腸的男人,到底是什麽來頭?


    一次買下全部,自己吃的話,肯定吃不完的。


    “二哥,謝謝你啊。”她瞧著天已經黑了下來,挎著籃子,“你要是有消息了,記得告訴我。”


    二賴子不舍地將她送走。


    院牆上,酒肉的香味傳來,他深深唿吸了一口,樂滋滋拿到屋子裏。


    有酒有肉,今天能睡個好覺了。


    他啃了一口肉,肉是涼的,口感卻很好。


    “二妮的手藝真不錯,可惜嫁給了那個打鐵的啞巴,要是能嫁給我……”他晃了晃頭,將那些亂七八糟的想法拋掉。


    傻二妮早已經不是以前的傻子。


    現在的她,是他高攀不起的。


    “這肉還是再熱一下比較好。”他自言自語地跑到院子裏抱柴禾,柴禾裏掉落了一枚銅錢。


    銅錢滾落到一旁的石磨上,發出清脆的聲響。


    “有銅錢?”二賴子撿起銅錢,想放到兜裏的時候,突然想起魏沾衣剛才提到的那個人的身份。


    青蛙眼,厚嘴唇,個頭不高,整天笑眯眯的,總喜歡穿繡了銅錢的長衫外套,人送外號銅錢張。


    銅錢張做生意奸詐無比,經常低價買入,高價賣出,投機取巧,欺騙婦孺,周圍的人都不太喜歡他。


    “二妮。”二賴子將柴禾放下,跑出門去。


    他向著魏沾衣離開的方向奔跑,一邊跑一邊喊。


    魏沾衣聽到二賴子的喊聲,嚇了一跳,一個不注意,恰好踩到了一塊土坷垃。


    土坷垃凍得結實,她沒法保持平衡,前幾天崴過的腳又崴了一下,隻聽得哢嚓一聲,生疼生疼的。“二妮,你沒事吧?”二賴子忙扶住她,“腳扭傷了?”


    魏沾衣點點頭。


    “我幫你按一按吧?”二賴子眼睛閃了閃。


    “不,不用了。”魏沾衣稍稍遠離他,“我沒事的,二哥,你追上來可是有什麽事?”


    “哦,哦,我想起來了。”二賴子說,“畫上的那個人,名字叫銅錢張,具體叫什麽名字我也不知,大家都喊他外號。他最擅長低價買入,再高價賣出。”


    “夏天的時候,他會利用低價買進一些棉衣,屯起來,等冬天的高價賣出去,賺一大筆差價。”


    “哦?這個人很有經商頭腦。”魏沾衣說。


    “嘁。”二賴子有些不齒,“若僅僅是這樣,也不會惹得周圍的人怨氣衝天。”


    “他常常忽悠一些沒什麽見識的老農或者愚婦,低價買下,還逼著他們簽字畫押,轉頭再高價賣出,等他們意識到上當受騙,再找迴去,銅錢張便拿出那字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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