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杜瓦克因的軍隊終於迴到了營地時,沃爾夫情不自禁舒了一口氣,心裏的掛念終究安然落地。隻要拉格納的兒子沒有事,哪怕天塌地陷也不過爾爾。軍隊被擊敗了可以卷土重來,亞倫丟了可以掉頭就走,恩公的孩子若是出了半點差池,路西法男爵怕是除了以死謝罪外,實在沒什麽太好的辦法。


    “沃爾夫老師,我來啦!”伊瓦爾剛剛抵達了黑加侖軍的營地,就吃了沃爾夫一記大大的擁抱,洛德布羅克家的小瘸子隔著這位雅爾冰冷的鎖子甲,感受到了不可抵禦的親切“你叫我們來幹什麽呀?”


    士兵們從沃爾夫的身邊扛著武器整齊地踏步走過,伊瓦爾情不自禁地想起,奧拉夫伯爵笑話過沃爾夫的軍隊是‘晾衣架子’,而且是當著這位雅爾的麵開玩笑——隻是當時沃爾夫依舊保持著麵無表情的冷淡罷了。現在看上去,伊瓦爾相信哪怕那些黑加侖軍士兵是衣服架子,也應該算是帶刺、會殺人的衣服架子。


    “你們什麽都不必做,但是也不要離開這個堡壘。”沃爾夫『摸』了『摸』他的頭發,和侍衛一起把他放在輪椅上“我們和亞倫的戰爭開始了,倘若那些王八羔子拿你們做人質,那就大大的不妙了。”


    伊瓦爾有些不滿地鼓起來嘴,嗓音還未像成年諾德人那般完全粗獷豪放,但是已經開始變聲,褪去了孩子的青澀與稚嫩“老師,我是拉格納的兒子,如果被人知道我在作戰中隻是在拖別人的後退,他們會嘲笑我的家族的。”


    即便非常好奇誰吃了熊心豹子膽,敢於去嘲笑拉格納·洛德布羅克的孩子,沃爾夫還是笑著搓了搓伊瓦爾的腦袋“怎麽可能呢?你的父親、我的領主,拉格納侯爵也是一樣,在我們的後方運籌帷幄,擔任指揮官的角『色』。所有諾德人都有成為戰士的資質,可是總需要有人去指揮我們如何作戰,難道不是這樣嗎?”


    伊瓦爾其實挺想告訴沃爾夫,不管是他還是自己,都沒什麽成為戰士的資質。但是父親告訴他要聽沃爾夫叔叔的話,不可以惹沃爾夫叔叔生氣,不然迴去之後就把他扔進海裏。所以伊瓦爾『摸』了『摸』頭閉上了嘴,思索著怎麽能偷偷跑出來,好好地看一場令人拍案叫絕的大戰。


    “那麽就這麽決定了!迴去休息,這邊交給我。等作戰結束,我再把你送迴學校,現在就當做是假期吧。”沃爾夫拍了拍伊瓦爾的後背,對自己的斧矛團團長說道“你,杜瓦克因!安排一個中隊,你親自保護好孩子們的安全。要是出了差錯,你爹也得好好想想辦法,怎麽安慰那些可憐的、想要拿劍搞我們腦袋的領主們了。”


    “可是頭兒哇,我想砍人。”杜瓦克因愁苦得嘴角都癱了下去,委屈得不能自已,那身鱗甲下雄壯的身軀恨不得當場塌地“連希爾薇都帶人宰了一百多重步兵,我總不能連自己侄女都不如吧?”


    淩晨時分,瀟灑的盾女希爾薇,帶著每人腰間別著一兩個亞倫重步兵腦袋的東部團,迴到堡壘。幾乎所有諾德人的鮮血都被點燃了,新的戰利品立刻被『插』在木樁和長矛上,成為了軍營的裝飾品。現在能打能幹的希爾薇有了一個新的稱號,士兵們高唿她為‘瓦爾基裏’(女武神)。


    非常高興的沃爾夫拿出了一枚請溫妮縫製上帶子的鐵質圓盾形勳章——上麵畫著一對交叉的戰斧。


    剛開始,出於對沃爾夫的本能抗拒,希爾薇對這麽個東西掛在脖子上是表示拒絕的。但很快,她就被上麵古樸漂亮的雕刻與塗『色』吸引住,徽章上甚至連兩柄戰斧下方的鏤空工藝,都被做得一絲不苟。顏『色』搭配更是叫人眼前一亮,仿佛戰斧交叉擺放在棕『色』木製圓盾上那般,『摸』上去斧子標誌有凸出的手感。


    “這個是”希爾薇努力做出並不在乎的樣子,但眯起來的眼睛還是出賣了興奮的心情,如果呆『毛』可以表現出她的愉悅,那麽此時一定已經風車般轉圈搖晃起來。


    這個時候,倘若不是當著所有人的麵,沃爾夫定然要欺負一下好奇心被吊起來的盾女。然而現在大家都在看著,尤其托曼也在,當著自己最可靠護衛的麵,終歸不能做的太過分。於是沃爾夫清了清嗓子,滿足了瓦格良小姐旺盛的求知欲。


    “這個徽章,是獎勵那些主動出擊、率領軍隊英勇作戰的人,希爾薇。”沃爾夫把這項勳章,鄭重地將其放置在填充著天鵝絨盒子內,頒發給瓦格良盾女“恭喜你,被授予‘黑加侖軍衝鋒勳章’,你是第一個獲得這項勳章的人。”


    當聽到這一段故事後,伊瓦爾情不自禁張大了嘴,在這個神奇的營地,他仿佛看到了奧丁和他瓦爾格拉神殿裏的恩赫裏亞(英靈)們“希爾薇小姐這麽厲害的嗎她是不是特別擅長戰鬥啊?我聽別人說,她相當漂亮『迷』人,就是脾氣有點……”


    一雙冰冰涼涼的手掌捏在伊瓦爾的臉蛋上,希爾薇有些疲憊的麵龐出現在小瘸子的麵前,那長長的呆『毛』如同懸掛的金黃『色』岡格尼爾長槍,撩撥過孩子的額頭,嚇的這位拉格納之子手足無措。


    “哦,脾氣有點怎麽樣啊?說說看,我保證不把你按在鍋裏煮著吃。”希爾薇像是『揉』捏一坨泥巴一樣,玩耍起來伊瓦爾的臉蛋,絲毫沒有麵對王國最大權臣之子的覺悟“杜瓦克因,我來代替你了,我很累,要休息一下,東部團交給你來指揮了。”


    說罷,希爾薇笑眯眯地推著伊瓦爾的輪椅,帶著三十位軍士與那些兩股戰戰的留學生迴到休息區,隻留下杜瓦克因在原地興奮地揮舞雙拳,這位瓦格良部落的繼承人完全無視了伊瓦爾那幽怨的眼神。不過終究是好事,女人帶孩子比一群隻想打打殺殺的肌肉戰士強多了,看上去偉大的拉格納之子伊瓦爾,貌似失去了觀摩作戰的機會。


    黑加侖軍經曆了亢奮與嗜血的折磨,現在漸漸恢複了平靜。最後的準備已經一切就緒,倘若說還有什麽事是被遺忘在腦後的,那麽恐怕連繞著營地巡視一圈的沃爾夫也道不出個所以然。每十分鍾,就有一個步行或者可以騎馬的斥候前來報告,直到早上七點的時刻,一個策馬狂奔的斥候率先迴到了黑加侖軍的軍營。


    “將軍,敵人集團軍出現在亞倫城方向,按照您的命令,我們接力傳遞消息,並立刻所有斥候迴撤。”氣喘籲籲的班隊長嚴格執行了命令,即便他們並非職業的斥候,但這件事做的一絲不苟“對方的人數在四千人左右,重步兵占比在四成以上,混雜大量弩手。”


    按照小時候八歲學到的大小比較,沃爾夫現在應該帶著自己手下的一千多人夾著尾巴就走,能不多留,就堅決不要多留。算上烏盧與他的狂戰士和普通步兵,加在一起也不過兩千人不到。在別人的領地內就像被洪水包圍的一葉小舟,似乎隻要對方稍微用力,就會像夾子裏的核桃一般立刻粉身碎骨。


    “怎麽樣,沃爾夫,戰鬥開始了嗎?”烏盧帶著一群狂戰士來到圍牆上,宛若一尊鐵塔般毅力在沃爾夫的身邊,興奮地用舌頭『舔』了『舔』自己的斧子“我真的等不及了,奧丁和托爾向我索要鮮血,他需要更多的英靈,他要擴張他的瓦爾格拉!沃爾夫,你能聽到奧丁在唿喚吧?他要我們敲碎偽神信徒的腦袋,他要我們向他獻祭他們的內髒……”


    “等一等,什麽是偽神?”沃爾夫有些想笑“你是說,那些聖神的崇拜著們嗎?怕是在他們眼裏,奧丁才是……”


    “不不不,我的朋友,您這麽說就不好了,既然生而為諾德人,就應該為諸神獻上忠誠、榮譽與勇武。”塌鼻子狂戰士顯得非常地堅定,沃爾夫見過很多把奧丁、托爾、提爾(戰神)等諸神掛嘴邊的人,但那些家夥多數隻是以諸神的名字做詛咒,或是用來發下他們想要違背的誓言。但毫無疑問,經過相處沃爾夫能夠意識到,烏盧·尤格拉鬆,是那個真正用劍與心去侍奉諸神的勇士。


    沃爾夫稍加思索,在過去的這麽多年裏,他從來沒有想過有關於神的問題。在還沒有出海的時候,他對諸神毫無敬畏,甚至吃飽了撐的還做過瀆神的破事。現在風風雨雨一年多過去,他知道諸神對諾德人多麽重要,也慶幸聖神還未腐蝕到諾德人的心坎“是的,我一直在傾聽,烏盧。奧丁在向我索求戰火,現在,就是現在。”


    狂戰士心滿意足地接受了祭司的迴答,他們靜靜地站在城牆的前端,陽光在盔甲間慢慢騰挪躲閃,直到暖冬的光芒徹底遍布群山與平野,羅多克人綠『色』的盔甲罩衣出現在視線所及的最遠點,如同移動的樹林,在火紅的楓葉下招搖著黃『色』的城堡旗幟。


    “來了。”沃爾夫目光平靜地直視著遠方,傾聽著大地傳來的震顫“一切如期而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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