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次重大的勝利,將軍。”希爾·蘭德士和沃爾夫·路西法坐在火堆邊,火上搭著架子和小鐵鍋,裏麵正‘咕嚕咕嚕’翻滾著茶葉,獨眼船長正咋為自己的首領講述著自己迴歸北方後的所見所聞“拉格納的部隊突破了薩哥斯的城牆,一座嶄新的城市已經成為了諾德人新的領地,奧丁為我們送來了光榮的勝利。”


    沃爾夫笑盈盈地點了點頭,用勺子從鐵鍋裏舀出些許茶水裝進木杯遞給希爾,後者趕快雙手接過。路西法男爵也給自己舀了一份,在整隻軍隊裏,恐怕也隻有希爾懂得、有這個閑情雅致和沃爾夫品嚐這東方的珍稀。他們吹了吹熱氣,有一搭沒一搭地喝著苦澀但卻別有香氣的茶水。


    “真好,我們又勝利了。”沃爾夫裂開嘴笑了笑,雙眼看向營地裏精神抖擻的巡邏士兵“士兵們狀態更好了,這裏的冬天真是舒服,連雪都沒有,楓葉還紅著。”


    “但是亞倫的老爺們卻似乎在這樣的條件下挑釁我們。”希爾放下杯子,看了一眼鍋裏翻滾的茶葉“真是群小天才,我的將軍,我們會用鮮血喂飽他們的。”


    一群手持長槍的士兵從他們的身邊走過,沃爾夫搓了搓手掌,和帶隊的軍官打個招唿。諾德人的發誓手勢是握緊右手放置胸口,以拳代表托爾的雷神之錘。外加沃爾夫本人對斯瓦迪亞騎士文化的參考,黑加侖軍下級軍官或士兵向長官問候以拳頓胸,上級迴禮舉手示意即可。或許沃爾夫本人沒有意識到,但黑加侖軍毫無疑問是所有諾德軍隊中,第一支擁有‘軍禮’概念的部隊。


    “我從來不懷疑。”沃爾夫把手伸進自己的大衣裏,哪怕是羅多克冬天依舊不是那麽溫暖的,唿吸之間已隱隱有了白霧“他們可以來多少人?兩千?三千?四千?五千?那也隻是個數字而已,他們不懂得什麽是軍隊,把戰爭當做無聊的加減法……希爾,拉格納公爵攻占薩哥斯損失了多少人?”


    “損失至少一千五百人,但並不算傷筋動骨,相比較韋尤恩之戰,這簡直是令人感動的勝利。”希爾歎了口氣,茶水的味道真的讓人困擾呢“在韋尤恩,屍體沿著海洋漂流,甚至堵塞了河口。那些小首領們為了逃避損失爭執不休,結果卻換來了更大的損失。”


    沃爾夫抱著熱茶沒有說話,他輕輕攪拌著鍋內的茶葉,不讓它們沾到鍋底。如果說人和鷺草、鳥獸、蟲魚有什麽區別,那麽一定是因為他們可以思考,這是與生俱來的權利——雖然很多人並不在意。


    “那麽,我們又能走多遠呢?如果說有什麽是這個時代最不幸的,毫無疑問,那就是我們如此懵懂無知,卡拉迪亞如此廣大可怕。”沃爾夫看著遠處紅『色』的楓樹,在視線裏變得星星點點,仿佛燃燒的火苗在樹梢與林間攢動“每一個年輕人倒下,都意味著越發脆弱的諾德。倘若我們依舊橫衝直撞,遲早如同被流水衝走的落葉那般無影無蹤。”


    希爾靜靜思考著,他注意到沃爾夫的劍柄上鐫刻著什麽,想要仔細看一看,但一陣匆忙的腳步聲讓他未能如願以償。安度因帶著幾個士兵跑到沃爾夫麵前,匆匆行了頓胸軍禮,向沃爾夫報道:“將軍,我們發現了大量羅多克軍隊出現的痕跡,他們禁止商隊出入亞倫城內,並設立了哨崗,嚴格排查過往。我們周圍的地區被封鎖了,一切消息都透不過來。”


    黑加侖軍的將軍不緊不慢地將茶水喝光,倒掉鍋裏已經煮的沒有味道的茶,用殘渣和剩水熄滅了火焰嗎,扶住劍柄站起身來,麵對著安度因問道:“亨利男爵有消息嗎?”


    “他來了,在帳篷裏等您。”安度因吞咽了一下口水,他已經能夠意識到,壓抑在頭頂許久的烏雲終於爆發出第一聲雷鳴,可想而知接下來無疑是劈頭蓋臉的傾盆大雨“我們現在需要做什麽?”


    “把杜瓦克因和希爾薇叫來,我要他們把全副武裝的士兵都帶過來。”沃爾夫沉思了一下“順便通知我們的盟友,狂戰士烏盧,告訴他們,戰爭已經開始了。”


    伴隨著步兵們的軍禮和整齊且緊張的腳步聲,安度因領命而去。不管所有人怎麽想,是否樂意去認識到兵刃相見已不可避免,是否明白朝不保夕的生活重新迴到了整支軍隊的頭上,是否有勇氣前去麵對這一切,劍終究出鞘。黑加侖軍的營地內有條不紊地運轉起來,手持短矛與戰斧的士兵一個班隊一個班隊地集合,希爾薇抽出長劍指揮東方團的盾女將鎧甲立刻從鎧甲倉庫中運出,瓦格良部落的武士們一言不發地檢查著自己的武器,蝶形護麵後一雙雙狼般的眼睛渴求著新鮮的血『液』。


    “現在什麽情況?”沃爾夫走進帳篷內,凳子上坐著上氣不接下氣的亨利男爵,看上去這位已經不敢住在城裏的羅多克事務官狂奔到自己的軍營內,情況已經是火燒眉『毛』了“他們已經打算動手了?”


    亨利男爵點了點頭,沉重的喘息聲讓男人顯得非常得蒼白脆弱。大家都知道終究會有這麽一天,但接受羅多克就這麽被硬生生撕扯出個城邦,還是令人難以置信的痛苦,他慢慢恢複了體力與理智,抬起頭看著沃爾夫雅爾。


    “您發過誓,站在國王這一邊的,對吧?”亨利男爵的眼神有些飄忽不定,在這該死的時刻,他已經不知道如何能夠新任麵前這根看上去隨時可能彎曲的救命稻草,就算諾德人再可怕、再能征善戰,也隻有不到兩千人“您不會背叛自己的誓言的,一定不會,對吧對吧?”


    “是的是的,比羅多克人更加值得信任。”沃爾夫不耐煩地點了點頭,關鍵人物的懦弱讓他氣都不打一處來,他立刻抓住亨利男爵的衣領,貼近了大吼道“給我情形一些,倘若你們羅多克人都提不勇氣保衛自己的領土完整,你又有什麽顏麵,前來請求我為你們而戰!?”


    亨利男爵意識到了自己的失態,慢慢冷靜了下來,坐迴到了凳子上。沃爾夫把他扔迴凳子上,這麽危機的關頭讓他的大腦有些不清醒,花了很長時間才意識到,剛剛把自己拎起來的諾德人,是整個軍營裏最不像諾德人的那一個:“哇……您的訓練真是卓有成效。”


    即便隔著厚厚的武裝衣,亨利男爵也能看得到沃爾夫雙臂微微隆起的肌肉,以及健碩起來的胸膛乃至整個身軀,和幾個月前相比,這個臉上還掛著彩的小雅爾不知道經曆了些什麽,又做了怎樣的努力。也許是錯覺,也許就是這樣的不可思議,現在的沃爾夫在體態上顯得高壯了許多。


    “是啊,隻是簡單地訓練了一下。”沃爾夫皺著眉頭,現在不是閑聊的時候,作戰的沃爾夫從來不會饒口舌“請你說一下現在的情況。”


    “啊,是的,沃爾夫雅爾大人。”亨利男爵整理了一下思緒“亞倫已經決心造反了,既然如此,那麽您的黑加侖軍毫無疑問是他們的眼中釘。”


    沃爾夫點了點頭,這是一段屁話,大家心知肚明。不過既然如此,那麽就讓他說下去,對羅多克人,路西法男爵大人現在已經不敢抱著很高的期望了。隻要他別崩潰,別在軍營裏嚎啕大哭,那他就是一個值得發糖的好羅多克爺們了。


    “但是您不必在意,請務必堅守,隻要能勝利,什麽樣的代價羅多克王國都能支付得起!”亨利男爵嚴肅了起來“我們的艦隊已經開往亞倫,隻要您能堅持吸引住他們的兵力,我們的軍隊就可以在明晚之前迅速登陸,並擊敗那些不忠誠於國王的叛『亂』分子!”


    沃爾夫點了點頭,和之前猜到的差不多,他簡單地和亨利男爵做了最後的交代,走出了帳篷的大門。亨利男爵也緊緊跟隨著,他現在隻有親眼看到諾德人魚鱗般泛著光芒的鎧甲,才能夠安下心來。


    聚攏在門口的,是杜瓦克因和希爾薇的斧矛團與東部團,如果非要說這兩個團有什麽共同的特點,那麽一定是重甲率相對較低、使用斧和未改變的步兵短矛。非常多的東部人是輕裝作戰的習慣,但核心的精銳一般被放在一二中隊,他們身穿鎖子或鱗甲,在第一排提供非常良好的防衛保證。希爾薇也不再和沃爾夫鬥嘴,這個年輕的女孩像是一柄整裝待發的長槍,隨時準備著向死亡出擊。


    “杜瓦克因團長,你的軍隊立刻向西部大學區方向進發,清掃所有遇到的障礙,把孩子們從學校裏接過來!”沃爾夫稍加思索,對自己的軍隊下命令道“越快越好,不得有誤!”


    抓根寶先生立刻打起十二分精神,所有士兵跑步前進,那些究竟戰場的瓦格良青年軍即便穿著重甲,依舊生龍活虎,沃爾夫不得情不自禁感歎,從小就搞軍事訓練的精銳當真不是胡吹的。


    “希爾薇,你的東部團立刻向東部清掃!”沃爾夫拍了拍盾女的肩膀,後者驕傲地與沃爾夫平行對視“殺光所有抵抗者,保持偵查亞倫方向!隻要發現敵方大部隊情形,立刻撤迴,如果有小隊斥候,立刻伏擊。俘虜不要留,問清情報就地處決。”


    盾女興奮地『舔』了『舔』嘴唇,拎起自己的盾牌與劍就要出發,這時沃爾夫叫住了她,聲音裏有些本不該存在的服軟:“活著迴來,不然我沒有臉麵去見托曼。”


    希爾薇沒有迴話,但呆『毛』上下搖曳了幾迴。很快,兩支主要由東部人組成的軍隊離開了沃爾夫的視線,他忍不住打了個噴嚏,這該死的十二月,還真是和溫暖毫無聯係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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