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易絲在帳篷的一角默默坐著,並沒有上前幫希爾薇忙東忙西地收拾帳篷,事實上她現在站起來都會覺得兩眼發暈,最好還是不要添『亂』為好。


    她穿著黑『色』的長裙,厚厚的細亞麻布布料將路易絲完完全全包裹起來,令整個人看上去像是哥特風格的布偶。


    “不是很舒服吧。”希爾薇的手指涼涼地抹在她的額頭上,讓路易絲有些不安起來“你的額頭有點發燙,應該是在船上惹病,發燒了。”


    “唔?”疲累不堪的女孩子縮成一團,北方的空氣在怎麽講,即便臨近夏日,也總是那般無時無刻用寒氣刺痛著人們的神經“是嗎我在船上一直睡不好。”


    希爾薇『摸』了『摸』她的頭頂,用自己同樣軟軟的臉蛋貼了上去,著過於親近的動作嚇得路易絲差點沒有從凳子上蹦下去:“不要緊,蓋上厚被子,喝點熱水安心睡一覺,第二天就好啦。”


    “熱水?”路易絲看著那杯熱氣騰騰的水有些不知所措,希爾薇解釋道“這個是一個禪達女孩教我的,人身體不舒服的時候,喝一點有好處。”


    “謝謝。”剛定之女連連道謝,將杯中的熱水一飲而盡“你很溫柔。”


    盾女並不客氣地接受了著讚美,『摸』了『摸』路易絲和自己一樣金ns的頭發,那被秀發裹住的小腦袋與兩頰『迷』你嬰兒肥,讓她忍不住捏了捏小臉蛋:“希望你看到我在戰場上殺人的樣子,還會這麽說。”


    聽到盾女的話,路易絲麵無表情地搖了搖頭,似乎心情依舊和低落,但並沒有阻止手掌在自己臉蛋上『揉』捏。


    “不會的,這隻是在平常不過的事情了。”路易絲縮進自己的被子裏,將自己包得嚴嚴實實“假若人對人能做出的最壞的事情,僅限於殺死,那麽這個世界真是和平且安詳。”


    這個冷靜的女孩子沉默不語地縮在最後的避難所內,打量著父親的故居。希爾薇很慶幸自己有一個靠譜到不能再靠譜的父親,愛自己的家庭勝過空中樓閣的榮譽。


    “我想問一下”在希爾薇也熄燈鑽進被窩裏後,路易絲咬住嘴唇問道“你對沃爾夫先生很熟悉嗎?”


    這個問題讓希爾薇措手不及,饒是機靈的盾女一時之間也不知道如何迴答,他一向自認在黑加侖軍中服役,而非為沃爾夫個人戰鬥雖然矛盾的是,黑加侖軍時一直誓死跟隨沃爾夫的私人軍隊。


    最後還是在小路易斯期許的眼神下,緩緩說道:“嗯,勉強算的上知道大部分。”


    “他是不是很著急迴到格陵蘭成婚?”女孩子的聲音壓得很低“而且是一位很有身份的女子?”


    “是海斯特堡的瑪格麗特。”希爾薇沒有在眾所周知的問題上遮遮掩掩“一位傳奇的女騎士,用利劍而非婚姻保護住了丈夫遺留的領地。”


    路易絲睜著大大的綠『色』瞳孔,像是夜幕降臨出窩覓食的貓咪那般:“沃爾夫先生是附近三個村子的領主,他們的結合好處也很大吧。”


    希爾薇吃了一驚,她很難想象到這樣一個看起來人畜無害的女孩子有如此縝密的思維。


    “算吧。”希爾薇大概估測了一下,慢慢說道“他們在一起,沃爾夫那小小的領地將會擴大一倍,並將添加一座堅固的城堡和維修船廠。”


    這些話略有所指,路易絲點了點頭:“那麽,他們的結合是完全出於利益?”


    “很難講,我不敢說。”希爾薇在新拉來的床板上翻了個身“他的世界取決自己,他隻想相信自己的道德,我不喜歡這種人。”


    “如果他有機會在東海岸拿到十五個村子與兩座城堡,會很高興地放棄這邊,去接受嗎?”路易絲小聲卻堅定地說道,希爾薇一時之間沒有聽清“隻要他想就一定會拿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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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麽,將軍決定好了?”盧瑟看著趴在桌子上動也不想動的沃爾夫,臉上的笑容非常開朗,其實聽到這個消息沒多少人想要不滿或反對“羅多克好地方啊。我沒有什麽反對意見,聽說那裏的富人都用金幣鋪地板,睡在象牙做的床上。”


    貴族的保護費隻是一方麵,大家都對羅多克可能開出來的價碼摩拳擦掌,若是有仗打應該還有索取更多以及劫掠的機會事實上,即便是羅多克人自己民族的雇傭軍,在戰爭期間破壞掠奪也是常有的事。


    “我也覺得很不錯。”希爾的眼神也很精彩,雖然考慮的角度不同,但他和盧瑟的支持意味著沃爾夫左膀右臂的肯定“我們一直在搜羅廢棄無主的船隻,但現在也隻有十七艘船,而我們一千人至少需要三十艘戰艦與五六艘運輸用船。”


    這一點也很現實,如果要為了這種重要的事出海,那麽船也將更容易弄到,贈送一點合適的錢財,大雅爾們會很高興為自己孩子的旅程,添上幾艘自己用不上的龍首戰艦。或是去找那些血本無歸的小雅爾,從他們手中搞一點點好處,總歸是有辦法的。


    “嗯,說的也是,不然我們隻能跟著拉格納大人的船迴去。”安度因也在思考著,但聽到去羅多克後,這個永遠希望走得更遠的年輕人雙眼也開始亮晶晶的“有錢,能弄到自己的船,總歸是非常好的。”


    所有人都用力點點頭,兩萬四千第納爾,諾德人為什麽要和錢過不去?至於迴家,才不到五個月帶著更多的財物迴去,豈不是更加美好?


    身心俱疲的沃爾夫沒有說話,默默點了點頭,首領們也領會了意思,紛紛道別退出沃爾夫的帳篷內,留下他一人獨自休息。


    他走出門,和格陵蘭一般皎潔清澈的月光與星光播撒在沃爾夫的身上,也播撒在不遠處那艘作為剛定墓地的最後戰船。


    驕傲的龍首如同新出海的那般熠熠生輝,近乎嶄新的剛定旗艦仿佛從最深淵湧出,卻也即將伴隨著主人被深淵收迴。至今沃爾夫仍然不敢相信,從攻城開始到所有英雄消聲匿跡,居然隻有短短不到半年的光陰。


    “看來,隻有死了的人,才是可以安心的。”


    沃爾夫沒有坐進自己的帳篷裏,他拖著毯子慢慢走到剛定的船邊,把劍『插』在土裏,一直背在身上的頭盔掛在劍柄上,頭蒙進毯子裏,沉沉睡去了。


    “沃爾夫!沃爾夫!”托曼將熟睡的將軍從毯子裏翻出來,卻發現沃爾夫睜著充斥著血絲的雙眼,死狗一樣趴在地上“你怎麽睡在這裏!會病了的!”


    “放心吧,諸神不會讓我那麽便宜地了去死的。”沃爾夫沙啞著嗓子說道,接過倒來的涼水,慢慢把臉扣在盆內,然後迅速抬起來讓自己好好清醒清醒“威廉姆斯家的雜碎來了嗎?”


    “來了,而且迫不及待。”托曼說道“一切都準備好了。”


    沃爾夫把頭盔扣在臉上,慢慢站起身來,黑加侖軍已經在不遠處完全集合完畢。密密麻麻的人群,經過半個月的重新整編訓練,像是最堅定的城牆那般占現在沃爾夫麵前。


    “沃爾夫額,雅爾大人。”看起來雷耶克已經差不多知曉了結果,並沒有親自前來,而是由自己的兄弟維綸前來拿迴結果“看起來您已經做好決定了?”


    路易絲站在一邊,平靜地看著沃爾夫和威廉姆斯家的那些士兵,黑加侖軍數量驚人且充滿兇狠之氣的戰士麵前,東海岸的士兵也情不禁發怵。


    沃爾夫很隨意地披上毯子走了過來,兩個黑加侖軍士兵將早已準備好的一口箱子抬到維綸腳邊,黑加侖軍的將軍輕輕在鎖頭上踢了一腳,掀開的蓋子後那燦爛的金『色』銀『色』溢滿箱口。


    “我是這把劍的買主,很抱歉。”沃爾夫輕輕向麵『色』並不太好看的維綸點了點頭,剛定的老護衛波多捧著劍將它交給沃爾夫“元帥說,我有權處置他的遺產,我想我做的也是合乎情理。”


    “但”維綸張開了嘴,沃爾夫卻搖了搖手指。


    “如果雷耶克先生有什麽問題,或者想就此問題對我進行道義上的聲討,我的朋友杜瓦克因,以及他的父親,瓦格良部落的首領斯溫伯爵,親愛的當事人路易絲,還有我的領主拉格納大人,都將會為我在令翁麵前為二位美言幾句。”維綸驚恐地看著沃爾夫那瞳孔裏毫無感情的冷漠,以及類似毒蛇和狼的結合體的殘忍“希望你們可以做個擔待得起姓氏的聰明人。”


    完全沒有選擇的餘地,苦笑的維綸深深鞠了一躬,沒有說話,隻是把一張小小的羊皮紙契約p交到沃爾夫手裏。威廉姆斯家族的士兵也沒有清點箱子內的錢數,抬著箱子便轉身離開。


    “你後悔嗎?沃爾夫先生?”當人群散去,路易絲輕輕走過來,用那皎潔如月的雙眼看著精神萎靡的將軍“您擔負了不必要的辛勞,其實你完全可以無視這些的發生。”


    “哦是這樣嗎?”沃爾夫摘下頭盔,『露』出一抹苦笑“我想我隻是在犯傻,我一輩子都自以為是地認為,自己在做個聰明人,事實總是那麽殘忍,我是個蠢貨,不可救『藥』的那種。”


    “那麽沃爾夫雅爾大人。”


    路易絲像斯瓦迪亞的貴族那樣提起裙擺,左膝慢慢跪在地上,後者連忙轉過身來想要阻止,卻被神『色』複雜的老侍衛波多攔截下來。


    黑加侖軍的大部分人還沒散去,不少軍官還在等待沃爾夫召議,這一幕被印在了整個軍隊的記憶裏,以至於當天晚上便被瓦倫塔美化後傳閱到所有黑加侖軍手裏。


    “您現在是我的債務持有人,而又不願意接受其他方式的支付。”路易絲看向沃爾夫的眼神像是一隻可愛的狐狸那般,那種被看透的、『毛』骨悚然的感覺湧上後背“從現在開始,按照契約規定,我是您的所有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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