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斯坦丁啊一直是一個善良的過了頭的人,天知道為什麽神造他的時候手那麽抖,給一個人塞了兩份良心。切良心這東西,帶的越少才能走得越久。


    “從小開始,這個白癡最看不得的,就是別人受苦受難,淚腺發達的一匹。聽到悲慘故事就好像沒了親爹親媽,也不管真假,不管自己兜裏沒幾個第納爾,偏偏就那麽肯慷慨解囊。


    “我認識他的時候,才不過七歲,眾所周知克林頓家族當年並不喜歡這位戰神。咳小子,我跟你說了這麽多,如果你告訴我的情報不夠這個價格,我可是會生氣到殺人的。”


    說書人笑了笑,用筆點了點平鋪在桌麵上的羊皮紙,雖然從東方來的造紙技術大大衝擊了古老的羊皮卷,連格陵蘭都風行著用樹木與亞麻布為基本材料的新造紙業。


    “非常感謝您,無論是米拉克還是康斯坦丁,都是我在維吉亞最看好的那些人中。他們的故事對我而言再甜美不過了。”


    但人總歸是懷舊的,許多有能力支付的人,仍然使用昂貴的羊皮紙作為記錄珍貴材料的載體,或是出於某種目的而炫耀。


    米拉克也不知道這個小小的說書人究竟有何能力,這麽奢侈地記載無關緊要的雞『毛』蒜皮。


    不過畢竟是關於自己朋友的故事被如此重視,米拉克嚴肅刻板的臉上也顯得不是那麽死氣沉沉。


    “我們的童年是非常快樂的,不管怎麽說,當時的我隻有這一個靠得住的朋友,那些不要臉的孩子和我玩耍,隻是因為我的父親是首屈一指的伯爵。


    “嘖嘖,人真是肮髒的動物,那麽小的時候,就懂得諂媚與趨炎附勢。說來真的好笑,那時候我打人從來不用親自動手,就和現在掌握軍隊一模一樣,隻要伸伸手指,那幫做夢都想當我家狗的屁孩就會衝上去把那人打得半死。


    “但我從來不屑於那麽做,因為我唯一的朋友康斯坦丁,不會喜歡我這麽為所欲為。


    “我遇到他的時候,覺得非常不可理喻。從來沒有看見過那麽大膽放肆的眼睛瞅著我,那時候我第一感覺是生氣,除了父母沒有人敢那麽看我。


    “包括我那些不爭氣的兄弟,誰敢那麽盯著我,我就敢上去把他的眼珠子挖下來當屎『尿』泡踩。“


    說書人有些疑『惑』地盯著米拉克,這位冷酷的將軍已經喝完第三杯龍舌蘭,而且看起來並不是很想繼續喝同一種飲品,叫來了一大杯散發著清香的葡萄酒。


    雖然喝的很多,但可以很明顯的看出來,米拉克沒有一點醉意,隻是更加健談了起來。


    “您絕對不是這般暴躁的人,您的指揮風格沉著冷靜如果不是您親口在說,我會懷疑這是杜撰的故事。”


    “杜撰?小子,每一個人都會像塊石頭一樣,被扔進石頭堆裏『亂』蹦,棱角遲早會被磨圓。”米拉克不耐煩地揮了揮手,這是一個愚蠢的問題:“你見到的人都是打磨過的,你怎麽知道他們還是塊頑石的時候,丟出去是否能輕而易舉打碎你的腦袋?”


    薩蘭德人笑著點了點頭,和各種各樣的聰明人說話總是妙趣橫生,他已經開始異常地期待自己的北方之旅了。


    “那時候的我相當混賬,我們打了一架啊,我想親手把他的眼珠挖下來。他大我兩歲,吃得像熊那麽壯,我怎麽可能打得過他?我挨了人生最疼的一次胖揍。


    “嗯男孩子就是那麽傻,打架隻有第零次和第無數次,後來打著打著我們累了,居然發現聊得很來。


    “我們都喜歡真正的戰爭,每天都在討論那些道聽途說的戰爭事跡,一起去偷我父親的地圖卻隻偷到了我小弟的『尿』布。但那些都不重要,朋友在一起總是快樂的。


    “這個悲慘的世界上,真正值得的朋友總是很難得的,也是非常好分辨的。就像坭坑裏的鵝卵石,有一個就不想丟掉,再沉也想拿一輩子。”


    米拉克的聲音出人意料的溫柔,這讓說書人感到非常驚奇。看慣了權力酒肉場上逢場作戲的朋友,訝然發現這個看似冷酷無情的維吉亞將軍,居然也有如此珍視情誼的一麵。


    “這樣一個笨蛋,沒人欺騙他是不在情理之中。我十歲那年,康斯坦丁已經十二了,他開始混跡在那些下等人之間我討厭那些家夥,無用且卑鄙,存在的價值就是等待死亡。


    “他從來不知道,那個頻頻受到他接濟的小乞丐,每天都拿著錢去賭,不夠了就去乞討去偷。那個該死的小東西根本不缺錢,隻是在利用那些傻子的同情心滿足自己的勾當。


    “我跟著那東西三天,知道那小子父母雙亡不假,有一個鄉紳叔叔在養活他嗬嗬,每天康斯坦丁都會把自己口袋翻幹淨,為數不多的幾個子都給這個畜生,經常會挨一頓餓。”


    米拉克拿著杯子的手顫抖了一下,輕輕低下了頭:“我向神發誓,我沒有想殺了他,我隻是想給他點教訓,拿迴我朋友的東西但一棍子下去,我喜歡上了那種感覺。”


    “剝奪人命會讓人興奮快樂我喜歡這種感覺,尤其是帶著複仇的夾心,簡直妙不可言!”米拉克把杯中之物一飲而盡“我把錢偷偷塞迴了康斯坦丁的兜裏,這個笨蛋一連幾天都在尋找那個騙子,他不必知道我做了什麽,那時候如此,今後也如此。”


    房間裏很安靜,米拉克閉著眼,周圍隻有說書人筆尖摩挲羊皮紙的沙沙聲。


    “康斯坦丁已經不是同情心泛濫的小鬼了,一個人不可能蠢一輩子。但他本質上沒有變,還要守護這個王國充其量是懂了點事的笨蛋。”


    米拉克無趣地看著天花板,今天說的話太多了,他覺得頭疼到不自在,索『性』閉上了嘴,等著那個亢奮的說書人寫完,或是用幹淨那點快見底的墨水。


    “感謝您對我的忍耐故事本身並不值得珍藏,值得珍藏的是您說的每一句話。”說書人嚴肅地站起來鞠了一躬“現在,我將履行我的承諾告訴您我看到了什麽。”


    米拉克挑了挑眼皮,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花費這麽長的時間,去做一件看來毫無疑義的事。


    這個說書人能說點什麽?武運長存,春秋百世?和一切討人嫌的螻蟻一樣,都是在饒舌罷了。


    說書人拿起了他的魯特琴,那悠揚雄渾的聲調,正如之前向米拉克推銷時那般值得一賞。


    北方的巨龍,


    姣姣群山的主人在此盤旋


    刀劍無能為力,勇士折戟沉沙


    友人的寶藏在此,爾等有來無往!


    死亡敵不過貪婪


    北海的腥風不曾停歇


    吹來駕著死亡之軀的不速之客


    啊,群山的子民響應他們的劃響


    劍與矛堆砌的台階


    帶著棺木滑入古老的洞『穴』


    竊賊未必卑鄙,卻足夠勇敢


    巨龍哦,最後一聲怒吼嘶向長空


    北方的巨龍哦


    你將何去?


    米拉克皺著眉頭看著說書人,想要再了解些什麽,卻發現說書人已經整理好了行囊,朝他深深鞠了一躬,一言不發地推開門離開。


    “喂你還沒有告訴我想要的東西。”


    “已經辦完了希望您喜歡這首巨龍隕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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