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天府城城主府中中,秦堯白站在一旁,有些無聊,但心中卻是很擔心老槍魁陳伯諒的傷勢,他和陳伯諒不久前還見過,幾日過去便受了重傷,實在是有些匪夷所思。


    “秦小子,你進來。”


    此時,屋中的一道聲音打斷了秦堯白的思索,秦堯白擺擺衣袖,在柳磬父子二人的注視下走進,屋中,老婦人玉珠兒正扶著陳伯諒坐起來。


    “老前輩!”


    秦堯白輕唿一聲,走到陳伯諒身旁,而那老婦人則略帶好奇地看著秦堯白,她有些不明白,這看起來極為年輕的江湖劍客為何在陳伯諒心中如此之重,甚至超過了他從未見過的兒孫。


    “你這是……”


    “嗬嗬!沒事,在北海和耶律洪武打了一架,咳咳……就是沒打過。”老槍魁好像猜到了秦堯白要問什麽,才說一句,便已氣血翻湧,咳嗽幾聲。


    “老夫這一生,最對不住的便是妻兒,再其次便是你了,不過現在你重新修出內力,更是得了混元道門那牛鼻子老道的畢生功力,老夫這心中才稍稍安定啊!”老槍魁臉色愈加蒼白,不過那老婦人也沒按著陳伯諒,不讓他說話,隻是靜靜地抱著陳伯諒,滿是滄桑的臉上俱是笑容。


    “不過,那牛鼻子老道也是心大,若是你得了他的功力,卻反過來不助混元道門,你說那牛鼻子該找誰說理去!哈哈哈……咳咳!想來也是好笑啊,不過,那牛鼻子倒是識人很準,你小子可不是那樣的人。”陳伯諒說得斷斷續續,秦堯白也隻是靜靜聽著。


    “你們進來吧!”陳伯諒說了一句不著邊的話,但秦堯白很快明白,這是對於柳磬父子說的,果不其然,柳磬、柳錚二人進門,柳錚有些奇怪的看著進門後便站立不動的父親,在他的記憶中,柳磬一直不苟言笑,更別說像現在這樣熱淚盈眶。


    “父親!”


    柳磬終於開口,但語氣略顯苦澀,四十餘年未曾叫過“父親”二字,現在卻是生疏。


    “哈哈哈哈……有子如此,有妻如此,我陳伯諒,此生無憾。”


    陳伯諒大笑,即便是引動傷口的劇痛,他也再沒有咳出一聲。


    “我這一輩子,最虧欠的人便是你了,身為人父,卻從未盡到一日的為父之責,我……慚愧啊!哈哈哈!”陳伯諒捂著胸口,那裏的劇痛讓他有些忍無可忍。


    “秦小子,施展一次老夫的槍法,磬兒你……可願學?”陳伯諒突然開口,讓秦堯白有些措手不及,也讓柳磬有些措手不及。


    “願意,我願意。”


    柳磬好像一個孩子。


    “好!”


    秦堯白見柳磬願意,當即拿起走出房屋。老婦人玉珠兒和柳錚也攙扶著老槍魁陳伯諒走出房屋,而屋外,秦堯白手中一杆镔鐵紅纓長槍,而他的對麵,亦是手持長槍的柳磬。


    秦堯白手中長槍翻轉,紅纓繚繞,在空中耍個槍花,身隨槍動。


    “第一式,東山陽起!力隨心合,退步前擊,肘似虎……跨兵越萬拒。”


    陳伯諒開口輕語,柳磬自然聽到。


    下一刻,長槍已至。


    柳磬也是武境十一品武玄境的高手,秦堯白這一槍自然傷不到其身,但槍法中的奧妙,練槍數十年的柳磬也窺得一絲。


    抬手間,槍動,影隨。


    亦是落日餘暉!


    瞬時,秦堯白槍勢一轉,一躍而起,直上數丈。


    “第二式,大日當空!起身躍四丈,腰合臂力,肩肘為一……烈陽破萬裏。”陳伯諒再次開口,柳磬同樣一躍而起,揮槍便往地下直砸。


    “轟!”


    一聲巨響,秦堯白、柳磬長槍同時著地,那院落中鋪滿青石板瞬間四分五裂,可想此一槍,何其巨力?


    “來了!”


    秦堯白一聲低喝!


    身起槍隨,一槍朝著柳磬麵門直刺而去。


    “第三式,焚天之陽!氣湧槍頭,驟發力,身隨之,遍布蒼陽霞光,一怒焚天。”雖然劇痛,但陳伯諒卻依舊顯得中氣十足,柳磬看著秦堯白,長槍亦出。


    兩杆長槍內力噴湧,宛如一道烈日驕陽,互相碰撞,那看起來平平淡淡的一槍,卻讓人感覺躲無可躲。


    “叮……”


    雙槍相交,一片熱氣轟然散發開來!


    “第四式,落日餘暉!橫掃千軍,萬馬敵坎。”陳伯諒聲出,秦堯白、柳磬二人槍出。


    既為一槍之敵,雙槍橫掃,猶如蛟龍翻騰,狂蟒卷地,一片紅霞撒出,而此時……


    “第五式,泣血殘陽!”


    泣血殘陽是在落日餘暉的基礎上''再次發力使出,有如兩式同出,威勢無窮!


    那漫天紅霞之中,美麗中透漏著殺機,讓人在觀賞這美麗場景之時,卻不知如何死去?


    殘陽槍決分五式,惟以泣血最多情!


    二人收槍而立,而此時,躺在老婦人柳玉珠懷中的陳伯諒卻漸漸沒了生機,但他的臉上,卻殘留著一抹欣慰的笑容。


    老婦人看了一眼柳磬,道:


    “以後……你叫陳磬。”


    而後,閉上雙眸,靜靜地依偎著懷中的陳伯諒。


    看著眼前的場景,秦堯白心中有些難過,但他卻笑了!


    老槍魁自十三閣出來後,唯一的願望不就是如此嗎?


    和自己最愛的女人在一起,哪怕是死,也依然相互依偎,對自己愧疚的女人,說上一句“對不起”的話,而後,哪怕共赴黃泉,也依舊甜蜜無比。


    柳磬……呃,不!


    現在該叫他陳磬了。


    陳磬將陳伯諒、柳玉珠二人合葬於平天府城外的樹林外圍。


    秦堯白取一木板,筆走龍蛇,寫下“世間槍者千萬眾,魁首唯我陳伯諒。”十四字,立於墳塚東邊兩丈之地。


    隨後,秦堯白離開了!


    他帶走了那杆镔鐵紅纓槍,肩上背著古劍天乩,手中提著镔鐵紅纓槍,很是奇怪。


    他要讓江湖人知道,讓天下人知道,


    如今的江湖上,有一青衣大褂的老頭,用槍。


    曾經的江湖上,有一人山水風流,世間無雙,那人,也用槍。


    他不曾愧於江湖,不曾愧於天下,但唯獨,


    他……愧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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