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寧夏看到自己的媽媽倒在地上,整個人像是傻了一樣,愣了足足有好幾秒,這才手忙腳亂地撥打120電話。


    救護車很快就來了,帶著白寧夏和她媽媽,一路疾馳前往醫院。


    白寧夏的媽媽在病房外麵急救,白寧夏急的跟熱鍋上的螞蟻一樣,在急診室外麵走來走去。


    她的腦袋一片空白。


    她不敢想象,萬一媽媽真的撒手人寰,自己可還怎麽活下去!


    對了,叫人,叫人!


    白寧夏顫抖地掏出手機,給自己的舅舅打了個電話。


    一直過了兩個小時,醫生才從急救室裏一臉疲憊地走了出來。


    白寧夏一步上前,焦急地問道:“醫生,我媽怎麽樣了!”


    醫生看了一眼白寧夏說道:“你媽的肝癌已經挺嚴重的了,你怎麽還放她一個人在家裏,這次幸虧送醫院及時,不然,就算是大羅神仙也救不了你媽。”


    醫生苛責的話,讓白寧夏一臉歉疚。


    她也知道媽媽的病很嚴重。


    她也想在家時刻照顧媽媽。


    但是,她沒辦法。


    她在家照顧媽媽,家裏就斷了經濟來源。


    “對不起,我以後會注意的,現在我媽怎樣了?”白寧夏歉疚地說道。


    醫生迴答,“現在算是搶迴來了一條命,不過形勢還是不容樂觀,必須住院觀察幾天。明天還要動個比較大的手術。”


    白寧夏趕忙點頭,“好的好的,都聽醫生您的。”


    醫生邊走邊說道:“這樣,你去辦入院手續吧。剛才的搶救費用,還有之後的住院費用,以及明天的手術費用,保守估計也要十幾萬,你先去存20萬備用吧。”


    白寧夏的腳步,一下子就停住了。


    20萬……


    她的身上,就隻有一千多塊錢。


    她哪來的20多萬!


    醫生看她停下來,詫異地問道:“怎麽?有什麽問題嗎?”


    白寧夏的臉色蒼白,迴答道:“沒,我這就去辦入院手續……”


    20萬,這可怎麽辦啊!


    一種滔天的壓力籠罩在白寧夏的心中,壓得她喘不過氣來。


    她失魂落魄地辦完入院手續,然後在一個無人的角落裏,她終於忍不住了。


    她慢慢地蹲了下來,抱著自己的膝蓋,無助地哭了起來。


    媽媽,對不起……


    女兒不孝,不僅沒有讓您安度晚年,現在,就連給您看病的費用,女兒都出不起……


    白寧夏本能地想到公司能否再借點錢。


    但是,她白天的時候,可是狠狠打了自己的上司陳黃林一巴掌。


    而且自己已經欠下公司好幾萬……


    偌大的城市,不是說好,不舍得善良的人離開麽……


    白寧夏孤獨得像是花花世界的孤兒。


    第二天一大早,她電話響了起來。


    她接起電話。


    原來是她舅舅和表弟過來了。


    她告知她們媽媽住院的病房後,過了一會兒,兩個人出現在了病房裏。


    一個是一頭灰色頭發,穿著樸素得像是一個工人的中年人。


    還有一個年輕人,一臉不耐煩。


    這倆人,一個是白寧夏的舅舅,牛金生。


    一個是她表弟牛福祿。


    白寧夏把媽媽的情況跟舅舅他們大致說了一遍。


    舅舅是她在這個城市裏,唯一的親人了。


    牛金生一聽,一臉焦急,“看來情況很危急了,還好你及時送了過來。”


    而牛福祿則撇撇嘴,“這不是沒死嗎?大半夜的拉我過來,我一把遊戲還沒玩完呢,真的是小題大做。”


    白寧夏聽了這話之後,臉都憋紅了。


    “舅舅,我現在隻能求您幫忙了,媽媽住院,需要一大筆費用,我,我錢不夠……”白寧夏小聲地說道。


    牛金生聽到這,臉色輕微地變了變,哆嗦地問道:“還差多少錢……”


    白寧夏臉漲得通紅,不好意思地說道:“還差十幾萬……”


    “什麽!”牛福祿在一旁叫了起來!


    “十幾萬,我這輩子沒見過十幾萬,哪來這麽多錢!白寧夏,你瘋了是吧!你訛錢訛到我爸身上來了!我牛家欠你的啊!”牛福祿憤怒地吼道。


    白寧夏自知理虧,但是,她沒辦法啊。


    她的眼淚,在眼眶裏打轉。


    牛金生顫抖的手在口袋裏掏了掏,掏出一疊人民幣,遞給白寧夏,“寧夏,這是我全部的錢了,隻有兩千多……”


    白寧夏一愣,對牛金生說道:“舅舅,您不是之前欠我媽十幾萬,然後你前段時間不是說要還錢麽?”


    牛金生這時候不好意思地說道:“是啊,但是福祿這娃,說要買個房子,我尋思著,這錢先給福祿買房子付首付用的,這錢不敢動。”


    白寧夏腦袋一轟。


    媽媽連命都要沒了。


    作為媽媽的哥哥,他居然還惦記著買房子……


    還是拿著媽媽借給他們的錢!


    牛福祿這時候也陰森森地說道:“那錢你可一分都別想,那是我的。我還要娶媳婦呢。”


    白寧夏的嘴唇動了動,看著牛金生。


    他也才剛五十多歲,卻已經滿頭灰發。


    牛福祿說道:“你再找別人借唄。”


    白寧夏強忍著淚水,淒苦地說道:“我就是找不到人借,所以才找你們……”


    “那沒錢!你看看你,長得這麽好看,隨便外麵去勾搭一個男人,給人當當小三,隨隨便便就能拿到錢的吧?你自己不努力,還想找我們拿錢,你好意思嗎?”牛福祿上下打量著白寧夏。


    白寧夏臉再次紅了起來,“我不會去做這種事!”


    牛福祿聳聳肩膀,“那你就看著你媽媽去死吧!”


    白寧夏的身子都顫抖了起來。


    這時候,一個護士走了進來,“你們怎麽還沒把費用交上?過會兒都要動手術了。我告訴你們,沒交錢的話,這手術可就做不了,你們就等著收屍吧。”


    白寧夏一聽,頓時急了!


    牛金生這時候把兩千多塊錢塞到白寧夏手裏,不好意思地說道:“寧夏,你看我就是個幹工地的,我也實在能力有限,不然,你再想想辦法,委屈下自己……”


    “滾!滾!”白寧夏氣得把錢甩在牛金生臉上。


    牛金生把錢都撿起來,歎了一口氣,“我跟福祿先出去一下,剛好今天進城,福祿說要去看房子,前天城西那邊一個樓盤開盤,優惠挺大的,去晚了我怕錯過了,不好意思啊……”


    白寧夏一陣天旋地轉。


    媽媽命在旦夕,他們還要去看房子!


    滾!都給我滾!


    這時候,白寧夏的媽媽慢慢醒了過來,看到白寧夏在一旁傻傻地哭著,她小聲叫了她。


    白寧夏趕緊過去,趴在媽媽的床頭,聽媽媽說話。


    白寧夏的媽媽牛鳳蓮看到自己的女兒暗地裏抹眼淚,心疼得要暈過去。


    自從白寧夏的妹妹丟了之後,白寧夏就和牛鳳蓮相依為命。


    這幾年她臥病在床,白寧夏可謂是盡了一個兒女所能盡到的一切努力和孝順。


    花樣年華,本應該是輕舞飛揚歡歌笑語。


    但是,剛剛畢業的女兒,就被自己拖累的,仿佛她的人生都暗淡了下來。


    女兒多漂亮啊……


    應該去談戀愛。


    應該去交朋友。


    應該滿臉笑容才對。


    都是自己的錯。


    牛鳳蓮想到這,溫柔地摸著白寧夏的頭發,輕聲說道:“寧夏,媽媽對不起你,我活不了了……”


    白寧夏一聽,趕緊搖頭,她剛要說話,卻被媽媽製止了。


    牛鳳蓮一臉疼愛地看著白寧夏,“你不要說話,聽我說完。”


    “媽這病,媽心裏清楚。”


    “我活不了了,你就不要再管我了。”


    “你把我放在這裏走吧。”


    “我這次,真的撐不下去了。你爸走了,你妹妹也丟了。所有的苦,不該由你一個人承受,媽媽心疼你……”


    “媽媽已經毀了你的青春了,不想再虧欠你。”


    “你出去,找一個對你真正好的男人,以後一心一意過家庭,就當,沒有我這個媽……”


    “你讓醫生給我開點安眠藥,媽媽,真的好累好累……”


    白寧夏聽到這,早已淚流滿麵。


    媽媽心裏的苦,隻有自己知道。


    媽媽沒了,自己也不會獨活……


    這時候,護士再次走了進來,厭惡地看著哭泣的母女說道:“哭什麽哭!有什麽好哭的!我告訴你們,不要影響其他人休息。快去交錢,沒錢的話,趁早離開醫院,不要占著床位。你們這種人,我見多了。”


    牛鳳蓮掙紮地爬起來,對著護士歉意地彎腰,“對不起,對不起,給你們添麻煩了……”


    “哼,快點收拾走人,迴家辦理後事。”護士白了她們一眼就走了。


    白寧夏看著媽媽,五十歲,滿頭白發。


    一個唯唯諾諾,卻心地無比善良的女人,為什麽要被這個世界如此虐待!


    病痛的折磨不算什麽。


    為什麽你們這些人,也要如此過分!


    我媽媽,隻不過是想再多看我幾眼,哪裏錯了!


    為什麽要這樣惡語相向。


    剛才的護士。


    還有離開的牛金生、牛福祿!


    不平!


    不公!


    不甘!


    想到這,白寧夏將母親溫柔地平放下,默默地走出了病房。


    她看著窗外,沒有一顆燈,仿佛全世界都邪惡。


    她掏出手機,撥打了一個電話,淚落如雨,泣不成聲。


    “哥哥……”


    “幫幫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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