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伸出手,想要觸碰那封戰帖,卻被人抓住手腕帶入懷中,蕭譽璟抱著她微微發顫的身子,小心翼翼地安慰道:“什麽都別看,別聽,別想,交給本王就好。”


    楚清寧耳畔都是他的聲音,溫溫的語調令她清醒了些。


    “師傅不會是這樣的人,除非有人抓住了他的軟肋。”她抿著唇抬頭,篤定地看向蕭譽璟,水眸隱含著光暈。


    師傅這一生雖然隻專注於藥蠱的研製,但他個性要強不喜歡受人威逼做自己不想要做的事。除非,涉及到當年的苗蠱聖女煥兒,那他的理智就基本煙消雲散了。


    傅歸海聽到她的話,也許也想到了這個可能,複又看了眼那封戰帖,上麵的字跡的的確確是他那個師弟的,隻是言辭之間像是有幾分不情願,連筆落處也顯得倉促,可見他是逼於無奈而寫下的。


    “照這麽看來,那個老家夥定是有什麽隱情。”他長歎一聲,心地不知為何好受了些。


    蕭譽璟的目光落在雲濟身上,吩咐道:“你將這封戰帖收好,無論莊叔是因為什麽事受製於人,在靖遠城的事情上,我們終會遇到。”


    “是,還有一件小事要稟明王爺。”雲濟頓了頓,也不知道這件事有沒有必要說,但還是有些可疑,便如實說道:“從影前日就不見了,沒有人清楚他去了哪裏。”


    這兩日,多數人都派去後山找人了,隻留一個軍醫在照顧他,可沒想到方才其他人才發現那名軍醫躺在他的床榻上昏睡不起。從影傷的也不輕,最少也要休養幫個月以上,卻一下子就不見了,而且在不驚動所有人的情況下消失地無影無蹤,足見可疑。


    蕭譽璟低頭看了眼懷中的人,他們也懷疑從影的身份,隻是影衛尚未查清,後又因莊巳寅失蹤的事左右了視線。此刻迴想起來,或許他們都被齊灝給耍了。


    這個從影就是他假扮,目的很明顯,就是為毒宗而來。


    “齊灝許是在路上遇到了真的從影,奪走了九靈續命膏,然後接著這層身份潛入軍營之中,隻是不知是他的易容術太厲害,還是身上的過於真實,我們竟無一人察覺出來。”楚清寧咬著下唇,對此也是十分不解。


    他身上的傷的確是真的,難道為了這個目的他將自己傷成這樣也在所不惜嗎?


    此時傅歸海卻連連搖頭,摸著自己的胡須說道:“不可能,老夫對易容術也有研究,我敢肯定他那張臉絕對不會是假皮。”


    “怎麽可能……”楚清寧心頭亂糟糟的,平時的冷靜自斂已經被她扔在了腦後了。


    蕭譽璟揉了揉她腦後鬆軟的發髻,道:“都說了,全交給我。”


    她迴眸看著他,不知為何,從他的眸子中她感覺到了一絲絲的安心,又想到此事等見到了齊灝就能弄清楚了,她便隻好點了點頭。


    ……


    上陵城,鳳儀宮主殿內。


    皇後坐在上座的軟塌內品茗,儀態典雅姿容萬千,她手托茶盞呷了一口,香茶入口齒頰迴味,她忍不住讚道:“當真是好茶,芸歌啊,你方才說這是什麽茶?”


    “迴母後,這是朝陽關盛產的風菊茶,又稱菊花仙子,茶香四溢繞齒半日都不會消散。”葉芸歌坐在她的下座,也同樣飲了一口,笑著解釋道。


    “嗯……這菊花茶與南方上貢的確實不同,更有迴香,確是佳品,多謝芸歌好意了。。”


    皇後笑應著,擺手示意一旁侍候的黃珍兒將葉芸歌送來的茶罐手下,放到了內殿之中。


    “母後喜歡便好。”葉芸歌乖巧地迴道,將茶盞放在一旁的案幾上。


    看她眉宇間隱隱透著憂傷,皇後想起讓姚姑去紫極宮打聽來的事,便故意裝作提及,問道:“這些日子,太子他沒有在芳菲殿過夜?”


    仿佛戳中了痛處,葉芸歌眸中閃過驚慌,迴道:“是芸歌不好,身邊宮人此次去請,但太子殿下太忙了,所以……”


    “忙什麽忙,你可是太子妃,日後是要做一國之母的,他有空去陪那幾個卑賤的承徽良媛,竟沒有功夫與自己的太子妃琴瑟和諧,這傳出去如何得了!”皇後氣得重重放下茶盞,瓷杯發出一陣碰觸的脆響,嚇得葉芸歌微微抖了一下。


    看到自己嚇到了她,但皇後故意裝作沒有看到,招唿她坐到身邊來。


    待摸著葉芸歌沁涼的手心時,皇後鳳目微睜,麵上是掩不住的心疼,說道:“傻孩子,說起這事,其實是哀家的錯,那時候哀家強迫珽兒非選你為太子妃,許是令他覺得身為太子無從選擇,鬧得不甚愉快,所以才故意冷落你,來與哀家置氣的。”


    “這怎麽能怪母後,您喜歡兒臣,這是芸歌的福氣,隻是我性子寡淡無趣,太子殿下不喜歡也是正常的。”葉芸歌說的時候,眸子低垂難掩受傷,就算當初她自覺自己不受太子寵愛,但也沒想到大婚已過半月,她竟還是處子之身。


    皇後的目光一直在她臉上徘徊,見時機差不多了,便說道:“孩子,哀家選你不僅是因為你是嫂嫂的侄女,主要就是你這沉穩恬靜的性子是最適宜為後位的人選,所以就算是令珽兒不快,哀家也要讓你成為太子妃。”


    “母後……”葉芸歌微抬起頭,輕喚了聲。


    “顧側妃不是省油的燈,而那個許良媛又是身懷皇嗣,其餘的美人們又都是各方王侯送去的,這其中的厲害幹係你自己可看的明白?”


    皇後細細點撥她,輕拍拍了她的手,溫聲道:“好孩子,你要記住,在這皇宮之中,寵愛即是權勢,現在有哀家與忠遠侯在你背後替你撐著,以後就全靠你自己了。”


    葉芸歌似是懂了,輕輕點頭應了聲:“芸歌明白,有勞母後費心了。”


    又是聊了一盞茶時辰,葉芸歌才帶著檀香失神地迴了芳菲殿。


    剛在黃梨木椅子上坐下,她忽然起身,眸中堅定,像是下定了決心,“巧巧,檀香,替我沐浴更衣,細心裝扮,今夜我要為自己爭取一次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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