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的誰?可打死了?”長公主口氣就是大,上來先問人死了沒,不是榮玥視人命為兒戲,隻是打架打到自己一身血,抱迴來個半死的,還被兵部找上門要人,誰都會覺得霍臻一定是打死了人。


    卻不想霍臻搖了搖頭,“似乎是趙相的孫兒,他人沒事。”


    榮玥拿眼看她,一臉不信,人沒事?人沒事王固來幹什麽?喝茶嗎?


    霍臻這才覺得事情有些難以開口,頓了會才道,“人沒事,但我用了弓箭,還有劍。”


    南寧公主倒吸一口冷氣,這是打架嗎?這是打仗吧!


    以前怎麽從來不知道自己這個小姑子這麽猛!


    不對,她以前也挺猛的,當時把哥哥往外打,似乎也動了刀……嗯?似乎有點想偏了,南寧公主趕緊打住,狠狠瞪了霍臻一眼,冷著臉道,“跟我出來!”


    霍臻自然知道事情嚴重,她並沒想著能逃過去,當時情況緊急,她一是動了怒,二來也是為救人,才『射』了那一箭。


    後來小杜傷勢嚴重,第二箭她是真的想殺了那個姓趙的小子,卻不想被薛霽擋了,到現在想起來,仍然覺得趙含章死有餘辜。


    “我等小杜醒過來。”霍臻站著不動。


    榮玥掃了眼周福海,周禦醫搖了搖頭,榮玥長眉微揚,對霍臻道,“看到了?周禦醫都說他沒事,還不快去把你的爛攤子收拾了!”


    霍臻將信將疑,周福海不說話,頭是他搖的,沒事是公主說的,公主是他的主子,當然主子說什麽就是什麽。


    “要是小杜醒來,派人告訴我。”周禦醫默認,霍臻也隻好勉強相信他,對大嫂說道。


    “我曉得。”榮玥沒好氣地揮了揮衣袖,等了片刻不見霍臻出來,迴頭看她,“還站著幹什麽?”


    霍臻臉『色』發白,苦笑看著大嫂,扶著邊上椅子緩緩坐了下去,“剛才沒覺得,脫力了……”


    杜少爺好說也一百四五十斤的身子,霍臻抱著他跑了半天,要不是一口氣撐著,早倒下了。


    現在終於迴了家,禦醫也說死不了,提在心頭那口氣一鬆,霍臻立刻癱在了椅子上。


    榮玥見她這副熊樣,白眼都懶得看她,叫了管事的,“去,抬出去!”


    這霍家的男人……還有女人,一個個都這樣,以為自己是鐵打的,什麽危險都敢往上衝,什麽爛事都往肩上扛,難道他們以為自己是死不了的嗎?


    南寧公主恨恨地看了眼杜璞芳,對周福海道,“不管用什麽『藥』,不管用什麽辦法,救活他!”


    姓杜的要是死了,霍臻那個脾氣,能把兵部大牢掀了。


    ……


    王固在廳裏坐著喝茶,一邊盤算今天能不能見著霍臻,南寧公主護短是出了名的,她要是不交人,王固可沒膽子搜公主府。


    又想,要是公主真把霍臻交出來了,他怎麽把人帶走呢?


    綁迴去顯然是不可能的,不說別的,霍臻可是有爵位在身的人,現在怎麽迴事兒還沒弄清楚,誰敢綁他?


    可叫他騎著馬自己坐轎跟著?


    還是給他備輛車?


    或者幹脆塞轎子裏誰也看不著?


    王侍郎怎麽想都覺得不合適,他是來抓人的,又不是來請客的,幹嘛那麽禮遇姓霍的,他跟姓霍的還結著梁子呢!


    王固一想起上迴皇上冷不丁問起來,令郎似乎口才不錯?他就恨不能給家裏小兔崽子嘴上套個嚼子。


    皇上斷袖關你屁事,皇上後宮不幹淨跟你有『毛』關係!禦史都還沒開罵呢,你們倒急上了,一個個『乳』臭味幹知道個屁!


    王侍郎想到這,一股火憋不住往上躥,忙喝口茶壓一壓,喘了口氣,才忍不住有些幸災樂禍,這迴霍臻捅了這麽大婁子,把柄藏都藏不住,那些禦史們總該開腔了吧。


    皇上前年冬天登基到現在,滿打滿算也快一年半了,朝廷這潭水靜了這麽久,大概也要動一動了。


    不知道自己頭上那位尚書會不會動呢?


    王固眯著眼,心不知不覺就跑到別的地方去了,屬下來報霍臻投案的時候都沒聽著,等那屬下又說了一邊,王固才瞪大了眼。


    霍臻投案了?


    王侍郎霍地站起來,“人呢?”


    那屬下比了個手勢,王固順著一看,臉立刻黑了,這投案的架子可夠大的,自己家裏都懶得走,還得抬著來。


    霍臻癱在肩輿裏動一下都沒力氣,頭也不抬,看著真是傲慢極了,無禮極了。


    王固冷哼一聲,別人這麽不給他臉,他也不必做麵子,拂袖道,“走!”


    直接就把霍臻抬進了兵部大牢。


    ……


    事情不算大,營內私鬥而已,過程也不曲折,無非誰看誰不順眼把誰打了結果又被反打了,頂多動用軍械情節比較嚴重,不過這些情形軍法中都有如何處置,照章辦事就可以了。


    但是誰來辦呢?


    兵部衙門裏幾位大人一籌莫展,現在大牢裏關著的人有趙相的孫子趙含章,皇後娘娘的弟弟薛霽,定遠侯霍臻,還有皇上的親衛沈鏡心。


    趙含章和霍臻是當事人沒什麽好說的,薛霽身為上官管束不利確實有他的責任,可這位沈侍衛說什麽都要『插』一杠子就叫幾位大人不免想多了。


    說起來趙相從先帝時便身居宰執,在這個位子上也有十年了吧,這兩年皇上剛即位,許多事都依賴趙相,對趙相言聽計從,看起來君明臣賢和諧的很,趙相麽,也是權柄日重,威嚴日重……


    幾位大人各懷心事,尚書丁儀自然是偏向霍臻的,誰不知道丁尚書早年曾受霍侯大恩,一直念念不忘,每逢有人提起大將軍,都涕淚橫流言粉身碎骨難以為報。


    所以丁尚書是很樂意沈侍衛來攪渾這潭水的。


    王固王侍郎則因為兒子罵霍臻被打了一頓不說,還被皇上奚落,自然挺想看霍臻倒黴,但他也知道霍臻後台硬,扳倒很困難,所以也不說話。


    另一位侍郎林奕家裏夫人姓薛,雖不是當今皇後的親妹,卻是與皇後關係極好的堂姐妹,林大人向來懼內,這迴牽扯到舅子身上,就更要迴家聽夫人指示才好說話了。


    幾個人身份都不一般,夠資格審這案子的兵部隻有丁王林三位大人,原本王固執掌刑律是他份內的事,但王侍郎說了,這麽燙手的山芋,要是丁大人一定叫他接,他就稱病……


    不病受傷也行,一邊說一邊還拿起硯台在自己頭上比劃以示決心。


    丁尚書再看林侍郎,林侍郎連忙也去找硯台表決心,笑話,夫人還沒發話,他敢隨便『亂』答應那不是找死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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