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月!你來得正好!這個曲調好像有點不太對,麻煩你過來看看!”


    看見那進門的人,彈琴和吹蕭的人都暫停了動作,他們笑著和這風雅才學不輸於他們的人打招唿,眼底儼然沒有其餘的人。


    庾晚的臉黑了黑。是他們啊!一群恃才傲物的狂士罷了!


    輕哼了一聲,庾晚把自己的腳從竹園門口收迴,扭頭就帶著於子儒等人走向了他隨機挑選的另一個方向。


    於子儒豔羨地往那在竹園裏盡情歌其所思,奏其所想的人們望了一眼,收迴了目光,繼續亦步亦趨地跟上庾晚的步伐,這饞笑著的樣子總是惹人幾分厭嫌。


    至少那隊伍裏粉紅衣衫的人看了一眼那討人厭的笑後,就很自然地打開扇子,捂著臉讓開了一條路,使於子儒和庾晚靠得更近。


    於子儒看了看那以扇遮麵的人,笑得尷尬了幾分,但還是跟上了庾晚的步伐。


    “庾公子,為什麽我們不進去?”


    庾晚迴頭不太高興地掃了一眼這沒話找話的於子儒:“為什麽要進去?”


    於子儒尷尬地笑了笑,沒敢搭話。


    見於子儒答不上話來,庾晚沒好氣地扇了扇風,繼續往前走去:“真是晦氣,居然會見到那群自命不凡的家夥!”


    歡快悠揚的樂曲再一次從他們的身後響起,但卻沒一個人迴過頭去看那群自娛自樂的人。


    “大少爺,月離國的王子又派人來邀請了。”一王家管事,拿著請柬恭敬地向王羽行禮。


    “哦,知道了。你先下去吧!”接過請柬,王羽不甚在意地放到了一旁。


    坐在他對麵的庾唱揮了一下自己的拂塵,看著請柬笑問道:“王羽兄你不打開看看嗎?這可是大美人的請柬。說不定還是他親手寫的呢~”


    “還是不了。我爹不讓我和他有過多接觸。”王羽看了一眼那躍躍欲試的庾唱。


    “你要看的話,就自己打開看看。反正無非也就那麽幾種話。我也沒心情在這些無聊的事上浪費時間。”


    “是……是嗎?”庾唱笑了笑,捏著拂塵,有些克製地把自己的目光從這包裝地不錯的請柬上移了開去,繼續望向那最近好像特別忙的人。


    見庾唱沒有打開那放在桌邊的請柬,王羽也不甚在意地拿起茶壺給自己和他續了一份水。


    “你說你看見有人因為我們商鋪的降價而傾家蕩產?”王羽端起茶杯,吹了吹熱氣,不怎麽在意地問道。


    “是的,還不少。”庾唱控製著自己的目光和眼神,壓製著好奇,摸著拂塵黑色的柄,思緒漸漸飄迴正軌。


    他有些唏噓著說道:“那些多是一些借錢去租織布機或者直接去各地收購成品的小商販。他們本想著賺了錢就還迴去,可結果,他們連本都收不迴……”


    “這能怪誰?誰叫他們不量力而行的?”王羽有些不屑地反問道。


    庾唱被噎住了,過了些許時間他才歪著頭,思索著說道:“話不能這麽說吧?他們以前這樣都是賺得到錢的,所以他們也就很自然地以為這次和以前一樣,沒什麽區別。所以……”


    “所以他們想繼續不勞而獲,低進高出,當國家的蛀蟲?”王羽冷冷地反問。


    “這……”庾唱知道王羽他對商人這個群體向來沒什麽好感,但也沒想到他現在對商人的厭惡都到了如此境地。


    對此,他是有些不解的,畢竟一般情況下,哪怕是世家貴族也時常要靠經商來致富養家。沒道理有這麽大的意見。


    庾唱思襯了片刻,他猶豫著開口:“王羽兄,這也不盡然吧?畢竟那些商人也是要養家糊口的。再說,他們也還是起到了一些溝通地方的作用吧……”


    “說是國家蛀蟲也有些太過了一點……”


    王羽瞪了那穿著士族的服飾卻在為商人說話的庾唱一眼:“你是站在那邊的?”


    “我……這和站哪邊沒什麽關係吧?我隻是實話實說。”庾唱茫然地看著那把茶杯重重的壓到桌上的人。他還是有些不解,以前王羽好像不是這樣的,這去年秋天治水以來他都經曆了一些什麽?


    鄭真秀躺靠著躺椅上,思緒開始漫無邊際地飄遠。


    意識形態的本質可以概括為兩個方麵。


    第一,特定的意識形態是特定的社會,或者說特定的集體條件下的觀念上層建築,是為那特定的社會形態,或者說特定的集體形態的經濟基礎服務的。它可以通過論述特定的製度的合理性、普遍性等觀念來實現它的維護本身所能適應的特定的環境的穩定性的職能。


    第二,特定的意識形態是特定的階級的階級意識的集中體現。這樣的意識形態,一方麵能把特定的階級意識內化為本階級成員的基本信念,另一方麵又能成為統治階級進一步進行階級實踐的指導思想,讓自己成為那種特定的製度的理論辯護者。


    那麽問題來了,在其他人的立場沒變,整個社會的意識形態也沒發生變化的情況下,領頭的統治者背棄了自己的階級,放棄了合適的正常的發展道路,轉而跳向超凡脫俗到不僅是大跨步,而且還缺了一些關鍵點的前進方向,會發生什麽有趣的事呢?


    眯著眼睛看著樹間灑下的婆娑陽光,鄭真秀依稀想起了某一個時空發生過的過往,嘴角勾起了一絲很難被參透的微笑。


    真的是好一個安漢公!好一個王大司馬啊!哈哈哈!


    “鄭真秀!鄭真秀!”


    小皇帝的聲音在樹林外響起。鄭真秀側頭看去。一個拿著奏折樣的文書的小孩跑了過來。


    哦,那小孩就是小皇帝……


    “什麽事?”鄭真秀問道。


    “鄭真秀!鄭真秀!王叔又來了。還給我看了一個案子,他問我,如果是我的話我該怎麽斷這個案子。”


    “我當時迴答孝子為父為母殺人無罪,可他卻搖了搖頭,讓我迴去想想……”


    小皇帝揮著那和奏折頗為相似的文書,嘴裏的話一句也停不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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