休息了一會,江湖郎中想了一想,好奇地同身邊的人問道:“你們這都是要去山王村的嗎?”


    那站在他身邊的人,上下打量了一下這個風塵仆仆的江湖郎中:“現在誰還會去那個死地方?躲都躲不急哦!”


    “難道你想去?人都快死光了,去那幹嘛呢?”


    江湖郎中沉默了一下,握緊了自己的布帆。


    看見江湖郎中不說話,那站在他身邊的人突然反應了過來了,他抬頭看了一眼江湖郎中手上的布帆,認出了上麵的字:“哦!原來你是一個跑江湖的郎中啊!”


    “我……”江湖郎中張了張嘴,但很快他又合上了嘴巴,點了點頭。這人說的沒錯,他確實是個跑江湖的郎中。


    見江湖郎中這樣,那站在他身邊都人突然意識到了什麽:“喂!郎中!你不會是去那十室九空的村莊治病救人吧?”


    “是。”江湖郎中誠實地點了點頭。


    “你……”那站在他身邊的人驚詫地打量了一眼這個時刻舉著寫有“懸壺濟世”的布帆的江湖郎中一眼,張了開嘴,打算說些什麽,但沒等他把話講出,就有人打斷了他。


    “你和一個打算送死的人還有什麽話可說?大司馬又不是沒請德高望重的名醫大夫去過?他們都有不少折在了哪裏,就是沒死的也差不多了。”


    “據裏麵的人用紙條傳出的消息,那個村莊的疫情越來越嚴重了。隻要進去了就會被染上重病。哪怕當時沒事,出來後也一樣會病倒。而且自己病倒了不說,還會傳染給身邊的人,讓所有人一起去死。”


    “所以……”


    “感謝大司馬仁德!如果不是他下了死命令,讓自己的下人部屬把那個活見鬼的山王村層層封鎖,不許人進,也不許人出,我們這些人可能活著喘氣的機會都沒有了。”


    “是啊!感謝大司馬仁德!”周圍的人紛紛附和地點了點頭。


    “不行!等我迴到家鄉,我要上書情願,為王巨君王大司馬建造生祠!”有一個衣服樣式不算華貴,但也不是貧民穿的起的人站了起來,開了一個良好的頭。


    然後,在這裏的人,除了那個還是想去山王村看看的江湖郎中都紛紛作了表態。他們都很感激那個為了把疫情控製在山王村,犧牲了不少下人部屬的王大司馬,都覺得他是當世的聖人。


    見自己和這裏狂熱的氣氛格格不入,江湖郎中有了幾分尷尬。他理了理掛在自己肩膀上的藥箱,舉著寫有“懸壺濟世”的布帆,再一次踏上了前往山王村的道路。隻不過在邁開步子的時候,他的腦子裏自動迴響起了那個王家管事的話。


    咬了咬牙,他迴過頭看了那群在激烈地討論著王大司馬的善舉的人一眼,然後深吸了一口氣,他繼續向著那“懸壺濟世”的理想前進。


    走了不少距離,路過了不少的岔道口,見到了許多人,卻始終保持著初心的江湖郎中來到了王家表麵意義上的第一層封鎖前。


    那是不算太高,但也不算太矮的木頭圍牆。這牆的裏麵站有王家的士卒。


    江湖郎中到的時候,這木頭圍牆外麵有兩三個哭著求王家士卒放行的人。他們說自己的家人還在裏麵,他們要見他們最後一麵。


    可是王家的士卒哭得比他們還厲害,士卒們說他們不忍心讓鄉親們就這麽去死。王家的士卒們還說,他們自己的家人也有不少在裏麵的,但他們不能也不敢去看他們。因為他們怕,怕把裏麵的病帶出來了;因為他們怕,怕不能更好的為世界做出貢獻。


    江湖郎中在這沉默地站了良久。往裏麵望了望,在有些遠的地方有肉眼可見的黑煙在升起。他走了上去,問了那些個守在這的王家士卒一句:“那是什麽?是失火了嗎?”


    扭頭看了那黑煙一眼,那王家的士卒淚如雨下:“不!那不是失火了!是在燒屍體!不讓疫病擴散的最好的方法就是毀屍滅跡!可……可我的家人也在裏麵!說不定這裏麵也有我的父母兄弟!”


    那舉著寫有“懸壺濟世”的布帆的江湖郎中握緊了手上的布帆,他語氣低沉地問道:“可以……可以讓我試試嗎?”


    “沒用的!沒用的!我家老爺請了好多好多名醫!他們都死了!都死了!”那守在門口的士卒聲嘶力竭地哭喊道。


    “我……我……我或許可以呢?”握著自己的布帆,江湖郎中咬著牙,硬著頭皮說道。


    “不!不可能的!不要去!會死的!真的會死的!”士卒哭著勸道。


    “不……不會的!我試試,我就試試!我會成功的!我真的會成功的!我會救迴他們的!我的醫術可是得自仙家真傳!”咬著牙,握著“懸壺濟世”的布帆,那江湖郎中隻覺得自己這句話耗盡了自己所有的體力心力。


    “這……這可能嗎?你自己信嗎?”那守在牆後的王家士卒雙眼無神地喃喃地問道。


    “可能!可能!怎麽不可能!我相信我的醫術!”江湖郎中握著自己的布帆,為自己堅定了信念。


    “你可不要送死!會死人的!真的會死人的……”士卒喃喃地勸道。


    “不會的!我會救好他們的!我對我的醫術有信心!這是得自仙家真傳!”江湖郎中堅持著自己的話。


    最後江湖郎中和那兩三個死活哭著求王家士卒放行的人如願進入了裏麵,但也不出別人所料的,他們再也沒能出來……


    一路上想試一試自己能不能拯救世界,徹底解決這突然爆發的疫情的郎中大夫有不少,但卻隻有極少數和這江湖郎中一樣真的踏入了這“重疫區”,大多數中途就折返了迴去,向其他人告知這疫情的嚴重。


    而進去的郎中大夫們大多都德高望重,醫術高明,然後他們如那些管事們所說,如那些民間裏傳聞一樣,如願成為了王大司馬召集的去拯救那些在水深火熱的疫情之中掙紮的村民的甘於自我犧牲的名醫大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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