鼇猿陰沉著臉,守在帝島不遠處已經多日,始終沒探聽得到徐安的消息。


    猿穀已經解散,鼇猿即將要隱遁,不知為何,他總想著要見徐安一麵,甚至,他想親自和徐安解釋一番,並非是要和徐安作對。


    蓑衣老者顯得有點無趣,“一個海上武者罷了,若是獸門強盛之時,這些個小東西,連蹦躂的機會都沒有。”


    鼇猿不敢苟同,這個世界上,徐安是堪比古獸可怕的存在,他見識過,也領教過。


    “我明白你的意思,你是想拉攏他,為我獸門所用,對麽?”蓑衣老者淡淡道。


    鼇猿搖了搖頭,“錯了,我是想和他解釋,希望他既往不咎。”


    蓑衣老者訕笑,“真是傻了,走吧,等我獸門崛起,這種鬧得歡的小東西,以後會親自爬過來俯首稱臣的。”


    鼇猿怏怏迴了一句,歎出一口氣,跟在蓑衣老者後麵,轉身離開。


    諸葛笑在隔天後離開了蘇城,自己迴的,因為徐安並沒有打算立即迴去。


    原因很簡單,現在是多事之秋,迴了帝島,不管是淳於家馬家明家,勢必會登島


    留在俗世,履行了當初對蘇武的承諾,在蘇城市郊不遠,徐安買了一棟三層獨樓。


    按徐安的意思,不如直接買一個別墅莊園算了,但蘇武沒同意,沒法子,隻好委婉一些,買了獨樓。


    “我兒過兩日,要上花旗國內那邊,參加一個鋼琴盛典,我......沒法子隨在你身邊。”蘇武臉色有點尷尬。


    徐安笑著捶了蘇武一拳,“別說這個,我幹兒子出息了,我自然也高興的,你且去吧,注意安全。”


    蘇武的兒子蘇歡,本來音樂天賦就不錯,加上蘇武的悉心培養,前段時間的鋼琴演奏,已經引起了國外不少人的注意,所以才得了這次極其珍貴的花旗國之行。


    蘇武嘿嘿笑了幾聲,笑了一會,忽然又想起了什麽。


    “我記得了,前兩年我在蘇城,遇到過一個人,和我有點像,也是落魄的世家後裔,現在也在俗世裏,你可以去招徠試試,不過,這家夥的脾氣可不好,好像是練弓腿的,脾氣一起來經常傷到人。”


    徐安頓時來了興致,“為人如何?”


    人品,是徐安招徠人才的第一要素,否則,帝島外那些野武者高手,早不知有多少被招來帝島了。


    “那倒沒什麽問題,除了脾氣有點暴躁,為人挺豪爽義氣的。”


    像蘇武這類人,蟄伏於俗世,不願與那些野武者同流合汙,原本就是值得尊敬的。


    “地址在蘇城南郊......你說是我介紹過去,他會明白的。”蘇武繼續道。


    徐安點點頭,如今的帝島,需要的人手不足,特別是像蘇武這樣的高手太少,若是其他的古武世家來攻,光是上百個高手供奉,便難以對付了。


    海上世界,因為尋寶事件帶來的惡性效應,勢必會有一亂。


    到那時,帝島要自保,不能隻倚仗淳於家,何況淳於家還有個不穩定因素——陳西風。


    打鐵還需自身硬,帝島必須要有足以對抗那些古武世家的力量。


    蘇武帶著妻兒,提前了一些去了機場。


    徐安按著蘇武留下的地址,眼瞅著傷也好得差不多了,獨自一人去了蘇城南郊。


    蘇城南郊,向來是龍蛇混雜的地方,賭徒,娼妓,皮條客,騙子團夥最喜歡聚在這裏,甚至,因為這一點,還衍生了幾個俗世小世家,靠著見不得光的小生意,拚命斂財。


    李家人便是南郊最大的一家,靠著開賭館發跡,左右在蘇城這片,他認識不少人,八麵玲瓏。


    今日的李家,迎來了一位據說尊貴無比的客人。


    一張略微蒼白的臉,一襲隱隱發黃的古袍。


    曾經的斬蛟會五頭領白青,顯得有點落魄。


    鼇猿解散了猿穀之後,並沒有帶上他,用蓑衣老者的話說,帶著廢物太多,沒有必要。


    於是,痛思之下,白青帶了幾個野武者,決定另立山頭。要立山頭,就必須要有資源,有點名氣的世家,早已經有了依附,剩下的,隻有如蘇城南郊這類的破落戶小世家了。


    李家人很高興,不管如何,得到一位神仙一般的高手青睞,是一件足以告慰祖宗的事情。


    “白大仙,請上座。”


    白青很不喜歡這個稱唿,他還是喜歡別人稱他“五頭領”多一些,可惜,那樣的日子一去不返了。


    坐下來後,李家人迫不及待將要供奉的資源,在一張白紙上羅列了一番,戰戰兢兢地遞給白青。


    白青看著,眉頭皺緊,和當初供奉斬蛟穀的資源相比,起碼差了十萬八千裏。


    要建一個勢力,必須要有一座海島吧,這等小資源,連海船也買不到。


    嗤笑了一聲,白青起身就要走。


    李家人急了,慌忙開口攔住,“大仙莫怪,我李家已經是傾盡所有了。”


    白青眯了眯眼睛,他自信,若是論眼光或者城府,他不會比那個新冒頭的徐安差多少。


    “你記得,我白青不是來求施舍的,你若有魄力,就該鼎立相助,而我也會助你登頂大世家。”


    李家家主臉色愁苦,“大仙有所不知,這資源並非不想給,而是真有難事。”


    “有何難事?我若解決了,你須加九成資源。”


    李家人咬了咬牙,“南郊有個屠夫......”


    南郊有個屠夫,叫鍾南羽,這名字一聽,就該是那種溫潤如玉的俊俏年輕人。


    可惜的是,這名字實打實來自一個五大三粗的屠夫,滿臉的絡腮胡子,此時正光著膀子,連圍裙都懶得箍,舉起剁刀就斬下。


    登時,拜在案頭上的豬頭,一分為二。


    若是有人仔細看,會注意到這個屠夫的雙腿,嵌著厚重無比的鐵具,裹得嚴嚴實實。


    “阿鍾啊,賒賬啊。”買了豬頭肉的人開口。


    鍾南羽揮揮手,卻懶得記。


    愛還不還,左右也餓不死。


    夕陽西下,鍾南羽目光惆悵地看著大海的方向。


    漁人歸來,晚霞鋪海。


    生活有兩種,一種是喜歡的,一種是不喜歡的。


    喜歡的,要甘於平靜。


    不喜歡的,卻要費力去爭。


    鍾南羽想起曾經見過的一個同類,那個蘇家的後人,推著一架老舊自行車載著孩子,從他鋪頭慢悠悠走過的時候,天還下著微微細雨,落在瓦頂上,像篩小綠豆一樣響,很有節奏。


    那種畫麵,讓鍾南羽很舒服,至今想起,都會忍不住多喝兩口米酒。


    虎歸林,龍臥潭,並非是怯弱不爭,而是出於單純的喜歡。


    喜歡上某種東西,原本就是一件很溫暖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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