拒絕了蘇武妻子的挽留,徐安抽身離開,他忽然明白,尋找蘇武重新涉險,是一件無比過份的事情。


    可惜,當他走出老城區的時候,極為詭異的,和蘇武碰見了。


    一輛略微破舊的自行車,自行車後架,載著一個約莫六七歲的孩子。


    蘇武臉色大喜,急忙推了車架,將孩子抱下來。


    “叫叔叔好。”蘇武衝徐安笑了笑,撫著孩子的頭。


    “叔叔好。”孩子脆生生喊了一句,臉龐上,似乎還有一道抓痕。


    看來蘇武妻子沒說錯,這孩子真和人幹架了。


    “蘇歡,你先迴家,我和叔叔有事要說。”蘇武拍了拍孩子的背。


    孩子背著新書包,“哐哐”地往老樓那邊跑。


    徐安苦笑,“剛好經過,我就過來看看你。”


    蘇武白了徐安一眼,“得了吧,諸葛那老小子當初也是這麽說,我明白,你們是為我好,不想打擾我。不過既然認了我這個兄弟,咱們有事講事,你徐安和諸葛有事情,我一定會幫。”


    徐安歎了一口氣,就著旁邊的石樁子,緩緩坐了下來。


    蘇武沉默了下,也坐到了徐安旁邊。


    不時有路人經過,和蘇武打著招唿,蘇武都很禮貌地迴禮。


    “還你。”蘇武撇撇嘴,將一張銀行卡重新遞到徐安手上,“我和諸葛講過了,隻要三十萬的,給孩子請了名師學鋼琴就行。”


    徐安一臉無語,“你拿著給嫂子和孩子,添點衣服什麽的,最好買個好點的房子。”


    蘇武搖頭,“不一樣,我是個海上人的事情,一直沒讓她們知道。這輩子,我也沒有其他的想法了,我隻想好好培養蘇歡,以後做個有用的人。我妻子是個很普通的小鎮姑娘,也沒太大奢望,就想著一家三口平平安安的。今天孩子打架,對方的家長是個混子,當著老師的麵打了我一拳,我也讓著他了,我想到不能讓蘇歡在學校裏,以後又惹上這種狗屁倒灶的事情。這沒什麽關係啊,俗世就是這樣,簡簡單單才是生活。”


    簡簡單單才是生活,徐安心頭微動,當初他和陳薇薇,何嚐不是這樣。


    “你給他們娘兒倆買個房子,老房子濕潮,對身子不好,你該知道,我也是俗世過來的,這種事情我經曆過。”徐安繼續說道。


    蘇武怔了怔,認真想了想,好像真是這麽一迴事。


    伸了伸腰,蘇武站起來,“那就這樣,錢多了不好,我怕蘇歡染上壞習慣。你先收迴去,我跟你出去一趟,迴來時,我給娘兒倆買個好房子。”


    徐安默然,不敢應聲。


    “得了,我就當出去打零工了。”蘇武拍了拍徐安的肩膀。


    ......


    顏如青和鬼叔,帶著幾個供奉,這幾日時間,幾乎逛遍了周圍大大小小的拍賣場,可依舊沒有什麽線索。


    煩躁之餘,連顏如青也親自出手,殺了一些人。


    堂堂一個古武世家,殺幾個俗人,根本不叫事。


    當然,也有心善些的顏家供奉,勸著顏如青正事要緊。


    顏如青不耐煩地揮了揮長袖,負著長劍,帶著人繼續往前而去。


    正是由於顏如青的大肆聲張,很快,鯀皇海宮的事情,迅速傳了出去。


    五大古武世家,皆是蠢蠢欲動,各方勢力,以及一撥撥抱團的野武者,也躍躍試試。


    謀事在人,成事在天,說不定這場天大的氣運,會落到自己頭上呢。


    “小心徐安。”文淵龍沉聲道。


    一旁的老管家也點頭,“徐安身上的島人血脈,據說能追尋古武。”


    “確是,不管其他人,發現徐安之後,先跟著他,最好,能暫時緩和關係。”


    老管家附聲,“等發現那什麽鯀皇海宮,再將徐安趕走或者殺死!”


    “妙極!”


    “太蠢了。”徐安吐出一句,也不知罵誰。


    一旁的蘇武卻聽出來了,分明罵的是顏如青幾個人。


    好端端的悶聲發財就行了,偏偏要驚動這麽多人。


    如今的狀況,極為不利,在眾多目光死盯之下,徐安很難展開手腳。


    那半邊青銅匙可能的出處,幾乎被人翻了個底朝天。


    鼇猿這隻老狐狸,說好忙完手頭事情就過來的,偏偏還不見蹤影。


    “古籍上說,鯀皇治水不利,被天所懲殺,便是在這一帶的。”蘇武忽然開口。


    徐安點頭,正是因為這個原因,所以附近一帶,才引來那麽多世家供奉和野武者。


    徐安探訪過,這個小鎮子附近,卻沒有任何關於鯀皇的生祠或者廟宇。


    “時間長久了,幾千年前的事情,應該沒有了。”蘇武說道。


    不過,卻有一點引起了徐安的注意,小鎮上,沒有關於鯀皇的廟宇,卻有一座王夫廟。


    小鎮傳說,王夫是靠海的一個漁民,以一己之力,勸服了因貢品問題大發雷霆的海龍王,被人立了生祠。


    古怪的是,一個漁夫,立的生祠,偏偏是半人半魚石像。


    徐安記得,鯀皇的鯀,原本的寓意,指的就是古時深海裏的大魚。


    想到這一點,徐安心頭一個激靈。


    “去王夫廟看看。”徐安邁起步子。


    蘇武點頭,要跟著走的時候,忽然發現徐安在麵前又停了下來。


    海風有點急,吹動徐安的頭發。


    人們常說狹路相逢勇者勝,指的是不死不休的兩個仇家,一朝遇到,便會鬥個你死我活。


    小鎮不大,巷路攏共不到幾條,所以很湊巧的,顏如青帶著鬼叔和供奉,和徐安兩人撞了個大彩。


    查到鯀皇死地,顏如青便匆匆帶著人趕來了。


    卻沒想到在這裏,有了更加意外的驚喜。


    “徐安。”顏如青冷笑。


    對拳那一戰,顏家的臉麵丟得太大,全拜這個徐安所賜。


    不同於顏如青,鬼叔盯了盯徐安後,又轉過頭,冷冷盯著蘇武。


    拔熊刀蘇武給他的印象,可是頗深的啊。


    “你像狗這樣吠一聲,然後滾開,我不殺你如何?”顏如青訕笑道。


    “你喊一聲爹,然後爬迴去,我不揍你如何?”徐安笑道。


    “豎子!辱我顏家!”顏如青大怒,長劍拖鞘,淩空劈出一斬。


    徐安抬頭,雙手拳氣燃燒,轟出一拳,將劍氣擊碎。


    空氣中,隻餘嫋嫋煙氣。


    “我還未用力呢,徐安,我這裏加上鬼叔,再加上我顏家幾個供奉,你這是找死了。”顏如青惡狠狠道。


    “我加上蘇武,再加上鯨人陳肖,來一戰如何?”徐安輕笑。


    “鯨人陳肖不在。”鬼叔冷然道。


    徐安揉著手,“老鬼,好好想清楚再說話。你要欺我,我自然會還手,大不了一拍兩散,反正吧,後頭還有文家明家,都在尋鯀皇海宮,我輸得起,反正我一個破落戶,愛咋的就咋的。”


    鬼叔陰沉著臉,一時沒有迴話,出來的時候,顏祿說過,不管遇到什麽事情,都以尋到古武為上。


    鯨人陳肖,拔熊刀蘇武,以及這個徐安,這三個人,在那一場對拳上,都給了他極為恐怖的深刻印象,甚至,年輕一輩之中,隱隱蓋過了自家小公子的風頭。


    “鯨人陳肖不在。”顏如青重複了鬼叔的話,看模樣,似乎要立即出手。


    蘇武笑了笑,將油紙裹著的長刀,慢慢現了出來,微微錚鳴。


    那把長刀的霸烈,鬼叔可是記憶銘心的。一招從天而落的刀法,差點要了他的命。


    旁邊不時有幾個野武者經過,自然認出了兩邊的人,嚇得急忙掠走。


    “鬼叔,鯨人陳肖不可能在這裏,探子報過,陳肖往南去了。”顏如青沉聲道。


    “去了幾日?”


    “大概一個多月了。”


    鬼叔喘著氣,“這徐安我看不透,若是殺不成,被拖入這個泥潭子,可就壞了大事了。徐安這個人,狡詐無比,當初那場對拳,正是他的多處算計,斬蛟會才會一敗塗地,我們須小心為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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