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著那艘載人小窗越來越近,徐安大驚,咬著牙喊了一聲,“是海盜!”


    老黑正垂頭點煙,聞聲樂了,“屁的海盜,上麵的人我認識!”


    認識?老黑認識那些人?莫非一開始就算計好的?


    不對,這老黑好像不知情。


    海神號停下來,小船上的人,假意順著繩索,慢慢地爬上來。


    老黑過去打了招唿,沒想到,那四個人表情很冷,隻淡淡點了點頭。


    老黑討了個沒趣,讓人取了些吃的來。


    徐安垂著頭,這無緣無故的,為何幾個氣勁高手一起聚來?徐安咬了咬牙,很大的可能,是來誅殺他的。


    海神號繼續往前,映入眼簾的,除了茫茫大海,再無其他。


    尋了個理由,徐安垂著頭,靠近了老黑的船艙。


    “高壽啊!”老黑正獨自喝著酒,看見徐安過來,急忙喊了一聲。


    徐安不動聲色地打探了消息。


    “那幾個人?”老黑咧嘴,“我就認得一個,以前也答過我的船,我跟你說,那幾個人脾氣不好,沒事的話,千萬不要惹他們。”


    “記得了。”徐安點點頭。


    海神號上,船艙並不多,攏共不過四五個,其中一個,還關押了任小玲等人。


    而最大的一個,卻被那剛上船的四個人占了。


    孟海撕著一條煮熟的鮮魚,吃了幾口後,轉身看了一眼關上的艙門,隨即又轉迴頭。


    “這一次雖然出師不利,但至少活了下來。”其中一個人開口。


    “哼,我就覺得,那個徐安什麽的,肯定是在南海一帶。”


    “慎言!斬蛟會的二頭領可是警告我們了。”


    “屁的二頭領,難道他還是順風耳不成!”


    比起斬蛟會那個龐然大物,他們四個隻能算野武者,野武者也有野武者的好處,比如自由,不受束縛,靠著接一些擊殺令之類的單子生活。


    事實上,二頭領這次確實是錯怪他們了,明麵上是為了徐安而來,實際上,他們另有目標,可惜,斬蛟會二頭領根本容不得他們解釋,當然,他們也不想解釋。


    海底的沉島,千年難遇,他們四個也是偶然得知。


    再接下來,故事就顯而易見了,碰到了老黑的海神號。


    “該死的!不過仗著斬蛟會的名頭罷了!”


    孟海沉默了下,將魚骨頭丟到地上,“別說混話,那個二頭領的脾氣我知道,真會下殺手。”


    餘下的三人又是一陣歎息。


    徐安聽得心頭無比驚訝,瞬間吸收了許多有用的信息。


    估摸著差不多了,剛要轉身,腳步發出細微的挪移聲。


    “誰!”孟海一聲大吼,如餓虎一般,撞開艙門躍了出去。


    門外沒有人。


    孟海臉色微變,左左右右又檢查了幾遍,才冷冷轉頭,走迴了船艙。


    船底下的大海,徐安咬著牙潛水,繞過船身,從另一邊的船杆爬了上去。


    “高壽,你怎麽身子濕濕的?”有碼頭工人問道。


    徐安隨便尋了個由頭,走迴睡覺的船艙,找了一件幹淨衣服,換在身上。


    海上的天氣愈漸陰涼,連著在海上又尋了幾日,別說巨鯨,哪怕是一頭小鯨都沒有看見。


    老黑很失望。


    徐安也略微失望。


    孟海四個人,已經等得不耐煩,甚至有點發慌,若是那個二頭領找過來,發現他們還留在海上,說不定會立即格殺。


    這些俗世的人,遠遠不知道,斬蛟會是一個怎樣的存在。


    “老黑,先送我們去一個地方如何?”那個和老黑熟些的野武者,走過去開口。


    老黑自然拒絕,這一趟,他傾家蕩產,隻為巨鯨而來,如何會答應變航線。


    孟海四人退到一邊,眼色陰冷。


    “孟哥,不能等了,若是再拖延,沉島怕會被人發現。”其中一個野武者開口。


    孟海沉默了一下,抬頭看著天,嘴角陰惻惻地笑了一下。


    “明日有風暴。”


    “孟哥的意思是,明日動手?”


    孟海沒有辯駁,默認了這次行動。


    徐安自始至終,都將頭壓得很低,在離孟海四人不遠的地方,一遍一遍,擦拭著甲板。


    孟海皺了皺眉頭,走過來的時候,一腳將水桶踢翻。


    徐安垂著頭,表情清冷。


    海神號上,自然也有經驗豐富的水手,很快,將風暴來襲的消息,告訴了老黑。


    老黑惆悵無比,出海時他特地請人看了兇吉,沒想到,還是遭遇出師不利這種鬼事情。


    無奈之下,隻好讓人將船帆降下來,將船身再檢查一遍,若有脫釘的地方,務必重新敲好。


    關人的船艙裏,任小玲和幾個人擠到角落,有氣無力地交談著。


    這些人沒有太多的生存經驗,昨天還為了慪氣,將送來的水和食物打翻,這下好了,肚子餓得前胸貼後背。


    “怎麽辦啊?”另一個女孩嗚嗚哭了起來。


    “沒聽那個船員說嗎,隻要迴港,就會放我們走的。”


    “若是他們起了歹念呢,劫色怎麽辦,我聽說這些水手是最有需求的,畢竟我長得這麽漂亮!”


    任小玲沒心思理會旁邊的爭吵,一隻手不動聲色地摸著脖子上的吊墜。吊墜是一塊骨頭之類的東西,骨白色,帶著斑駁。


    這麽小的骨頭,要是和別人說這是鯨骨,鐵定是沒有人信的。


    然而,它真的就是鯨骨。


    任小玲正想著,聽見“哐啷”一聲,門又開了。


    那個討厭的家夥,拿著食物和水走了進來。


    “再打掉就沒有了。”徐安笑了笑。


    “不打了不打了。”任小玲身邊,那個戴眼鏡的白淨男生,瞬間服了軟。


    徐安摸了摸鼻子,將東西放到地麵上。


    任小玲冷哼一聲。


    “對了,明天有風暴,很危險,你們最好乖乖呆著,不要出聲。”徐安淡淡道。


    這一趟捕鯨船,牽扯的人實在太多,他沒有辦法一一顧及,而且,那四個野武者,他同樣沒有信心全部誅殺。


    最好的結果,是他將那四個野武者引到海裏,然後老黑開著船逃跑。


    這種計劃自不用說,隻要老黑不傻,鐵定會開船逃的。


    任小玲皺了皺眉頭,緊緊握住手裏的鯨骨。


    海麵很平靜,暴風雨來臨之前,一切都很平靜,有經驗的水手,已經在大聲說著各種要注意的事項,甚至,連落海後的逃生手段都普及了。


    孟海領著三個野武者,站在船杆旁邊,目光冷冽地盯著遠方。


    剛才缺人手,他們也去幫忙了,同樣的,他們也不希望這艘船沉了海。


    野武者能踏海,卻是要耗氣勁,沒有船,能踏多久?


    “這種天氣,那個什麽二頭領,該不會出現了吧?”孟海身邊有人開口。


    聞言,孟海也笑了笑,這句話是沒錯的,誰吃飽了撐的,風暴天跑出來踏海玩。


    隻要挺過了風暴,那麽,就有船可以航行去沉島的位置。


    至於船上的這些人,很簡單,螻蟻而已,就死在風暴裏吧,哪怕日後斬蛟會的人追究,大不了尋個隱蔽地方躲一陣子。


    男人在世,沒有手段城府,活得也忒小氣了。


    沉島啊,那可是極其難遇的,古人的傳承和寶藏,說不定就在島上。


    徐安迎著風,將甲板上的一處船杆重新扶正。


    他從來沒有覺得自己運氣很好,那種逆天的氣運與他絕緣,比如摔下山洞發現神功,又比如躲到某處鄉野碰到絕世高人,否則,也不用像現在,被人像老狗攆兔子一樣,追在後麵喊打喊殺。如果運氣是一百分,徐安給自己打六十分,剛好及格的那種。


    但,及格了,就有希望。


    徐安仰起頭,暴烈的海風,將他額頭的發梢撂了起來。


    一場暴風雨,洶湧將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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