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裏曾經是他的降生地。


    如果有一天真相大白,你會原諒我嗎?


    這次食言的會是誰?


    岸上似乎傳來了火把的光亮,似有人影攢動。


    我要先走了。


    帝釋眨了眨眼,在沈境額上落下一吻。


    他並不知道這個吻能代表什麽,也沒有什麽原因,他隻是單純地想要這樣做。


    而後,神子便被宮司大人寒著臉抓了迴去,寬大的外袍在下潛時便已經被帝釋脫下,如今又被水一洇濕,所剩不多的布料便緊緊的貼在了身上。


    岸邊燈火通明,將帝釋神子照得無比清晰,他察覺到了無數雙粘黏在自己身上的眼神,比剛才的湖水還要冰冷。


    這一晚後,“帝釋神子”這個身份,逐漸在神社裏變得微妙起來。


    直到赤鬆千春第一次來到神社,當時她跟隨著她的表舅舅,也就是赤鬆家現任家主一起前來。說是要求簽辟邪,可當時年幼的女孩便已經察覺到了異常。


    因為在神社大門前,她聽見了家主大人和神社宮司的談話。


    “神社已經....落.....我們赤鬆家可以...您想想...不急...”


    腳步聲傳來,聲音似乎也清晰了不少。


    “我要什麽?我要你們在神誕日,舉辦一場宏大的三川煙火祭,期間,北條家主將會死於意外。”


    “四大家族相互製衡的場麵一定會被打破,您也清楚,不是嗎?”


    “嗯?別的?沒有了,不,你們的神子,我倒是很感興趣。”


    當天,赤鬆千春眼睜睜看著她的表舅舅進了神子的住所。足足一夜,直到天色剛剛擦亮,才一臉晏足,神情愉悅地走了出來。


    “你在看什麽?”


    詢問聲突兀地響起,冷汗瞬間沁透了赤鬆千春的後背。


    作者有話要說:


    大家追累了嗎?o.o


    第134章 神宮神遊神樂舞:21


    她不知道自己是如何轉身迴頭的, 隻在看見身後的人時,臉色瞬間刷白。


    佐野家的家主大人,他是什麽時候來到這裏的?又是來做什麽的?


    赤鬆千春僵著脊背行禮, 一時間她的認知迅速破碎又重組。無論是京都四大家族還是神社, 似乎都有什麽東西不太一樣了。


    “我問你話,啞巴了?”佐野家主再次詢問, 壓著的眉眼無比威嚴。


    赤鬆千春身子一抖, 都說佐野家家主殺人不眨眼, 她強按著恐懼,支支吾吾地迴答:“我, 我跟著, 跟著家主....啊!”


    赤鬆家家主不知什麽時候趕了過來,單手按著赤鬆千春的肩膀,語氣慵懶卻難掩挑釁,“怎麽, 欺負我家小輩?佐野一郎, 你能耐了?”


    可佐野家主根本沒有在意他這句話,反而再次單刀直入:“你在神社過的夜?”


    赤鬆翎人隻是笑,半響後拉長了語調說道:“是,人還沒睡,你可以繼續。”


    佐野一郎沉著的臉很是滄桑, 他分明是掌管著寺社奉行的文職人員,卻長了一副與這個國家傳統武人格外相似的麵容,在沒有刻意管理表情時,便顯得格外兇狠。


    “你剛坐上家主之位, 不久後還要接手京都所代司, 鋒芒太盛, 小心死的不明不白。”


    赤鬆翎人隻是笑,乖戾的眉眼硬要擠出溫和的弧度,反而顯得有些不倫不類。


    “人總是會死的,嗬嗬......不說這個了,反正房間我是給你留了出來,去不去全憑我們佐野大人心情,千春。”他話鋒一轉,又說道,“我和鹿野宮司談過了,你以後就代替你妹妹,留在神社。”


    赤鬆千春還準備的說什麽,卻見這位年輕的家主抬手,“噓,那把斷刀,你應該還記得吧?”


    “我知道是你弄斷的,也知道溫華是被冤枉的。你隻要按照我說的去做,那麽這件事情就既往不咎了。”


    他說得輕鬆,赤鬆千春卻是瞬間想起了自己臥床的母親,還有那個殘暴不仁的父親......


    溫華她那麽受家族喜愛,就算是嫁禍到了她的頭上,應該也不會發生什麽大事吧?


    “是。”赤鬆千春眉眼低垂,姿勢順從。


    佐野一郎顯然對赤鬆一族的家事沒有興趣,直接轉身朝帝釋居住的庭院走去,後麵許是傳來了那人的哂笑,但他全然不在意。


    直到他推開大門,看見其中滿身痕跡,仍舊昏迷的神子,心中忽然浮現出一種難以言語的複雜。


    一如他曾經詢問他的父親,也就是佐野一門的上一任家主,說:“您會為了家族利益,去做違反法令,殺人縱火的事情嗎?”


    當時,他的父親似乎十分驚訝,隨即不假思索的迴答:“我當然會。”


    佐野一郎站在大門口,久久沒有動作,屋內的帝釋則是悄無聲息的睜開了眼睛。


    神子仍然很安靜,安靜撿起衣服,安靜的穿上,最後用他那雙清醒又麻木的眼睛看向這位年輕的繼承人,淡漠的開口:“你也要來嗎?”


    佐野一郎猛地抬起了頭,他瞟過窗台上虎視眈眈的白貓,視線落在床上傷痕累累的神子身上,最後一聲詢問震耳欲聾。


    你也要來嗎?


    來做什麽?


    你可知道,你是京都多少百姓的信仰?


    見眼前人沒有說話,帝釋動了動身子,眉頭一皺,雖然昨夜無比難堪,但也並非...或者說,還能活下去。


    隻要自己能夠活到神誕日,隻要計劃沒有意外,那這裏的一切,就將會不複存在。


    自此往後,京都會有一個光明的未來,所有根深蒂固的不公勢力將會被重新洗牌,人們安居樂業,平安幸福。


    雖然這種災難無法根除,他們日益累積、逐漸壯大,也許百年之後便又會卷土重來,可到了那時,又會有新的英雄站出來吧?


    屬於人的英雄。


    而不是自己,一個偷竊了別人人生的小偷。


    屋內炭火又熄滅了,昨日裏由沈境帶來的一絲溫暖再度被吞噬,帝釋緩慢的抬起頭,用一副凍僵了的麻木表情看向佐野一郎,他仍舊呆愣的站在原地。


    像是終於反應了過來,他的語言簡略:“我可以幫你離開。”


    自己選擇的道路,終歸是和父親不一樣。


    誰知帝釋笑了笑,像是一瞬間綻放到了極致,璀璨奪目:“謝謝,但不需要了。”


    不需要了,我會在完成所有的複仇之後死去,屆時,整個斑駁殘忍的舊時代,將會成為我的靈柩。


    我會將這條命歸還迴去,他將是人類的英雄,終止這個愚昧的、神明被高高捧起的時代。


    所以,不需要了。


    “不需要?笙寶?不需要什麽?”


    謝微言輕述道,他把無笙濕透的衣服換了下來,同時將人圍在懷中輕輕搓揉著雙手。周圍的白霧帶著濃厚的水汽,處處潮濕又陰寒,隻在這一小部分保持著溫暖。


    二人剛從湖中出來不久,無笙便毫無預兆的昏厥了過去,直到現在才悠悠醒來。


    “不需要......什麽?”


    他無意識地敘述著,隱約看見了謝微言正色擔憂的眼神。


    自己很久沒有看見過他露出這種神情了。


    無笙緩緩地眨了眨眼,眼神逐漸聚焦,最後他睜著眼看向謝微言,裏麵情緒萬千。


    “謝微言。”


    “嗯?”


    “我究竟是我嗎?”


    “你會這麽做嗎?”


    我不知道。


    但我知道。


    無笙靜默著,半響後,他扯出了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謝微言揉著他的臉,憐惜地在其額頭上落下一吻。


    沒事的,沒事了。


    等到這個副本結束,你就會知道一切你想要知道的。


    這條路上,你從來不是形單影隻,迴頭看看,那麽多人都在你的身後。


    無笙緊緊揪著謝微言的衣領,將整張臉都埋進了那寬厚的胸膛中,貪戀著熟悉的氣息。


    “我睡了多久?”悶悶的詢問聲傳來。


    謝微言將他略長的頭發撥弄開,溫聲迴道:“不久,半個小時不到,你剛才看見了什麽?”


    無笙抬頭,眼神卻忽然一晃,又緩緩地眨了眨眼。


    “?”


    他又低頭看了眼兩人的姿勢,謝微言搭在他腰上的手,還有這人眼中一閃而過的凝重,這讓他不由得摩挲著手持,一字一句的詢問:“我的記憶有問題,對嗎?”


    謝微言點頭,同時簡略的說著剛才的情況。


    “甚至沒來得及說出來麽.......是固有的規定刪除,還是我看見了什麽東西,令這裏的主人不滿意,而後進行的強製刪除?”無笙站起身,望向神社,嘴角又勾勒出往常的笑容,“不過沒關係,記憶可以改變,但是命令不會。”


    記憶可以被抹去無數次,可過程如何他不必清楚,隻需要知道自己要去做什麽就行了。


    所以早在他發現了這個副本的特殊之處時,便利用繼承的花種權力,不斷更改著對自己下達的命令。


    一如曾經的湘西地區,那些趕屍人對忘記前塵、記憶全失的僵屍所下達的敕令。


    不需要思考,直接服從命令。


    “謝微言,你相信我麽?”


    謝微言莞爾,迴答道:“當然。”


    你無需詢問,甚至無需迴頭,我永遠在你身後。


    無笙湊上前去,輕輕碰了碰那人的唇,隨即說道:“走,我們現在就去找帝釋。”


    語畢,他便率先邁開了步子,徒留謝微言伸手摸向自己的唇瓣,有些好笑的想:這難道就是傳說中的甜棗?


    的確蠻誘人,還可以在多來幾個。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遊戲內測時他即為神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清酒漬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清酒漬並收藏遊戲內測時他即為神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