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這時,他們似乎放下了一直以來的針鋒相對,顧涼從未露出如此嚴肅正經的表情,說道:“你看這個東西, 是不是有些眼熟?”


    時影也是睜大了眼一動不動, 緩緩開口, :“你還記得我們登上十座的那天麽?那個神的手上,也拿了一個相似的。”


    “確實,但為什麽會出現在這裏?對了,前不久,我打碎了自己和seven的雕像,這個你應該聽說了吧?”


    “略有耳聞。”


    顧涼撓了撓頭,似乎在思考時影值不值得信任......


    算了,現在的十座裏也就這隻蘑菇相對單純一些。畢竟自己獲得了“末席”這個稱號那麽久,卻還有幾位座席,自始至終都沒有露過臉。


    也許是嫌棄自己的排名太低了?


    嘁,十座對抗賽之後有他們好看的。


    顧涼手中摩挲著大致相同的正六麵體,這是他當時在自己的雕像廢渣中撿到的。本來他自己也沒有聯想到這一方麵去,直到現在經過一番糾結後......


    “你見過這個東西嗎?或者說,”顧涼眉頭一皺,繼續開口,“你有沒有感覺自己的記憶不太對勁,我不是單純說這個副本內才出現的感受。”


    而像是很久很久之前,有人突兀卻強勢地,抹去了自己的一部分記憶。


    可其中還有著十分重要的東西,他一直小心珍藏起來的......


    時影有些奇怪,反問道:“偶爾有過,但是首席哥哥告訴我說不要多想。嗯.......所以,你手中的這個東西其實和現在那個六麵體有關聯?”


    顧涼搖頭,“不,我感覺更像是有人...故意留下來的。”


    時影輕聲詢問:“你要告訴無笙麽?”


    顧涼一頓,隨即沉默搖頭。他沒有告訴時影,這種隱隱的疼痛與不安便來自那人,一種酒釅春濃卻恍然破碎的定格時刻。


    但自己終有一天會明白的。十座雖然是神的傀儡,也終會是有思想的傀儡。


    時影忽然一聲驚唿:“笨蛋,快走!那玩意又要長出來了!”


    無笙支著下巴略微轉頭,他看見時影與顧涼二人倉促的背影,漆黑的眼中浮現出笑意。


    這兩個,該不會真的認為他們剛才交談的聲音很小吧?


    謝微言就在對麵,也是一眨不眨的盯向無笙。


    “這樣盯著我看做什麽?”無笙纖長濃密的眼睫一顫,遮住了其中泛起的漣漪。


    謝微言沒有直接迴答,隻是以口型輕聲道:怕你跑了,盯緊一些。畢竟我又攔不住,所以在自己抱著自己痛哭之前,笙寶行行好,讓我多看看?


    這人總是喜歡給自己加戲。


    無笙將手持一攬,突然想起曾有人對自己破口大罵,說自己狼心狗肺,要和以後的戀人相互折磨。


    狼心狗肺?


    承蒙誇獎。


    相互折磨?


    倒也不錯。


    無笙輕踩在謝微言的前腳尖上,示意其暫時安分一些,畢竟看這第二次輪迴的現狀,幾人的小紙人情況都算不得好。


    他指尖夾著一張百鬼錄第七十一排位的鬼怪紙牌,其上勾勒著一笑容燦爛的小女孩,背後滿是濃重的煙霧,於極黑極暗的廢墟處亮起的暗紅色火焰。


    這是無笙第一輪下放的怪物,十分不巧,這東西差點殺了他和時影的小紙人。


    而現在......


    無笙看著自己紙人,內心平靜:“看來我總喜歡自己坑自己。”


    他發現第一輪自己下放的怪物,除卻會對人造成巨大威脅外,對其他怪物掀不起一點水花。


    也就是自己第一次的運氣太倒黴,直接選到了一顆暴力廢棋。所以他毫不猶豫地選擇了迴收,而後下放了百鬼錄第二十三排位:鏡中的四野芳子小姐。


    無笙饒有興趣的開口:“唔,感覺這個四野芳子小姐,對我的小紙人也算不上溫柔啊。”


    -


    副本,常世。


    無笙的小紙人靜靜的觀察著鏡中女人,如果沒有記錯的話,自己似乎曾從現實世界的國安局中看見過相關檔案。


    這個鏡子大致是由趙平安領隊,從一個日本的古代貴族墓中尋找出來的。


    據說當時下墓的專家在接近主墓室時,總能夠聽見一個女人的低語。就在他們試圖靠近時,隊中卻忽然有人小聲嘀咕了一句,又聽見那女人迴答了些什麽,隨後一個隊中青年便被瞬間殺害。


    趙平安小組收到上級命令,展開了一場跨國的救援探查,最後帶迴來了這麵鏡子,封存於國安部地下二十一層中。


    “可惜,”無笙伸手虛撫上那女人的脖頸,“我沒有什麽想要問你的。”


    b+級怪物(已被封存)鏡中的四野芳子小姐,它可以迴答這個世界上所有的問題。無論是從前,現在,或者未來,上至科學未解之謎,下至誰又究竟愛誰,它的迴答即是真理。


    當然,這一切都是有代價的。


    提問者可以詢問一個舉世無解的原理難題,但如果支付的代價已經遠遠超過他的剩餘年限,那麽他就會直接死亡,並且得不到答案。


    代價便是提問者剩餘的生命時長,而不同問題,所有付出代價也不盡相同。


    無笙扯來一塊布料便朝上蓋去,盡量忽略耳邊的低聲絮語。


    他又在這個地方看見了“自己”留下的痕跡。


    “你當真沒有問題麽?”


    “嗬嗬嗬嗬,不要壓抑自己。人的一輩子很短,可就在這不及百分之十三的幸福中,卻還會因為懷疑而帶來許多疑問,並且一生都無法得到答案。”


    鏡中的四野芳子語氣逐漸古怪,連帶著出現了許多人的聲音。


    “他愛的是誰?”


    “現在出現了那麽多個無笙,你難道不會感到一絲一毫的害怕嗎?”


    “時影正大光明的把你當成十座首席的替身,萬一將你當成替身的不止一人呢?”


    “你看,那麽多人,他們本來幸福安穩的人生,都是被一個名叫‘無笙’的人給毀了。”


    “無笙,無生,你的父母為什麽會給你取這樣一個名字?”


    “你生來就是這樣的命!”


    鏡子破裂的聲音陡然傳來,無笙不知從哪兒順來一把簡陋的木斧,直直地劈進了那方精致梳妝台中。


    他精致的臉上笑容不變,一雙含情眼中偽裝的溫柔盡數散去。


    無笙嗤笑一聲,而後開口。


    “你完全不了解我啊。”


    “他不敢騙我。”


    他會死在我的囚牢中。


    我的東西,是死是活都是我的。


    無笙拍掉手上的灰塵,華麗的鏡子上缺失了好大一塊,連帶著其餘破碎的鏡麵,將其中的女人麵孔撕扯得詭異又扭曲。


    他沒有施舍半分眼神,隻是從帝釋神子的床底摸出了兩把木刀。


    一大一小,一新一舊,師父和徒弟?


    【玩家時影.......被焚毀,現已確認死亡;


    玩家顧涼.......被焚毀,現已確認死亡。】


    無笙一瞬間抬起了眼,即使內心有著相關猜測,心髒卻還是陡然漏了一拍,他找來紙筆,指尖始終輕微顫抖著。


    [我不知道你究竟在哪兒....我現在並非完全確認......]


    無笙思索一瞬,又略有些煩躁的將字跡全部劃掉,撐著桌子緊閉著眼。


    真的要把所有賭注,全部壓在一個像是自己留下的記號中嗎?


    [我還需要時間。不管你是存在著的另一個我,或者隻是一個被改動過記憶的我,聽著,我還需要時間。]


    [按照遊戲副本的正常時間,這個副本從遊戲開始到神誕日的時間太短了。我不知道這算不算遊戲給出的提示,我猜測副本在不斷地清除記憶,讓我們永遠複活在神誕日的前一天。]


    [次數應該有限製,我不知道現在究竟剩下.....]


    無笙忽然丟下筆,仔細摩挲著牆上的印記,半響後眉眼一彎。


    不用,我應該知道了。


    作者有話要說:


    第129章 神宮神遊神樂舞:16


    一個......兩個......三......四......


    他的這個劃痕, 除卻逐命絲之外很難再有東西能夠複刻。


    無笙:我不相信自己這麽倒黴。


    他細細摸了上去,牆上的每一個劃痕都分外纖細,卻又在尾端微微上揚。它們與之前在赤鬆家宅裏時的引導並不相同, 這裏的四道劃痕距離規整, 數目明顯,毫不拖泥帶水, 更像是......某種提示?


    [我們一共有四次機會, 是麽?


    我認為是的。]


    長桌上, 顧涼忽然將腦袋湊了過來,脫口而出一句:“哇, 這字兒誰寫的啊?老子左手都比他寫得好, 哈。”


    輪嶼江隱晦的翻了個白眼,無笙也同時似笑非笑轉過頭來:“嗯?”


    顧涼一驚,似小雞啄米般點低頭,隨後動作一頓, 似是忽然反應了過來。他緩緩轉頭看向無笙, 在目光所及的一瞬便立馬開始搖頭。


    完了完了完了,我該不會被這群人暗殺吧?


    看來迴頭睡覺的時候得兩隻眼睛輪流站崗了......


    而在無笙的右手邊,一縷呆毛緩緩升起,時影也撲閃著溜圓的眼睛湊了過來。


    但他明顯要比顧涼聰明一些,環顧四周後默默的抿著嘴, 隻頂著謝微言的眼神,在無笙的肩上蹭了蹭。


    輪嶼江看向無笙,兩人眼中一瞬間閃過許多。


    就像是顧涼曾與時影偷偷摸摸交流過的一個問題“無笙他是不是已經發現了,隻是現在不肯告訴我們?”


    答案是確定的, 無笙對此早有懷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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