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兩人相顧無言,謝微言幾乎是抵著限速的碼數飛馳著,很快便趕到了銀川福利院大門前。


    隻是下車後,他們卻沒有看見絲毫人影,荒原上枯草茂盛,偶爾有著幾個歪歪扭扭的稻草人,突兀地佇立著。


    鉤吻倒是渾不在意,畢竟林梓和輪嶼江兩人不可能一直躲著她,他們不可能主動放棄自己的主線任務,龜縮在副本中的某一個角落,等待無笙獨自完成所有。


    若是能離間,也是不錯的。總之,無論如何她都不會虧。


    於是鉤吻率先朝著福利院走去,她需要更多的線索,以維持自己的優勢並做出下一步計劃的判斷。


    恍惚間,她似乎感到與什麽人擦肩而過,迴頭卻隻見依舊呆在原地的謝微言。


    無笙的視線雖已不太清楚,整個人也出氣多進氣少滿身狼狽,可唇邊的笑意卻是越發惑人。


    就在這時,又是一聲播報傳來。


    【恭喜玩家輪嶼江,玩家林梓解鎖收藏欄;


    其一:沉默的人們。


    其二:???


    其三:???


    其四:???】


    無笙:???


    作者有話要說:


    謝微言:氣死我了qvq,得要笙寶一個親親才能哄好。


    第96章 晚安,第二個月亮


    忽地聽見這聲遊戲播報, 輪嶼江有些驚訝,因為這個收藏欄所解鎖的收藏物品,自己曾經專門對此有過研究。


    在現實世界裏也有著這樣一片荒蕪的田地, 相同的場景。地點在芬蘭的索莫米小鎮, 大概在小鎮北邊的五號公路上。當地藝術家reijo k於1998年創作,被稱為“沉默的人們”。


    這些稻草人身著服裝, 或許正是紀念某些消逝的被遺忘的人, 或者說, 真正的死亡從不是失去生命,而是離開了他人的記憶, 又或者是這個世界上, 隻剩下了我還記得你。


    “說起來,之前我去日本神社時,那裏的大宮司大人也曾指過一個名叫‘卡卡西的故鄉’(日語中卡卡西是稻草人的意思)的地方,想來和這裏倒是有幾分相似。”


    謝微言一邊說, 一邊在心中數著稻草人的數目, 這時他才發現,這裏的稻草人不多不少,正好有著十個。


    不對,是十個半,最後一個稻草人並沒有紮完, 所以最上邊兒的稻草朝著各處伸張著,又被林梓無聊的扯下一縷。


    林梓:不好意思,確實沒想到這玩意居然會是收藏品。


    謝微言瞥了一眼林梓手中的枯黃幹草,他目前並不想去調查, 為什麽這個向來沒有收藏欄的副本, 如今會被突然補充完整。見他略微偏頭, 隨即望向斑駁的馬路,三步並作兩步地跑上前去。


    輪嶼江眉頭一皺,盯向謝微言前進的大道,在發現路上毫無人影時,便明白了他要去接誰。


    “等等。”林梓的聲音中難得帶上了驚慌,輪嶼江猛地迴頭看去,於是,那後半句話便連同目光所見一齊湧入。


    “他停止唿吸了!”


    輪嶼江的大腦拒絕了林梓的信息輸入,見他瞬間邁步上前,一把抓住了無笙的手腕,幾秒後又鬆了手,朝著那人的鼻息間探去。


    沒有,沒有絲毫起伏,金色的根莖越發密集耀眼,幾乎要將無笙完全包裹在一層厚厚的繭中。


    輪嶼江喃喃:“這不可能,這不可能。”


    謝微言嘴邊的笑容緩緩隱去,他看見了前方不遠處無笙一明一滅的靈魂,如同風中即將熄滅的燭火,心中頓感不對,連忙上前將那幾欲消失的靈魂攏在懷中。


    不對,笙寶的靈魂力量絕對不可能消散的這麽快。謝微言的眼神陡然一厲,幾步越過阻攔視線的雜草與路障,靠近無笙那已經開始冷卻的身體。


    “讓開。”


    輪嶼江與林梓連忙挪開了位置,他們隱約知道這人與無笙的關係並不簡單,但論他好幾個副本追尋而來的舉動,也不是一般高手可以做到的。


    謝微言執起無笙的手掌,看見上麵血色盡失的皮膚,眉頭一皺,將已經淡不可見的靈魂輕輕送進這具身體中。


    【......使用道具:起死迴骸。


    晝死人,莫問數,日色慘澹愁雲護。


    三人行未十步多,忽死兩人橫截路。


    莫聞莫憂莫難渡,起死迴骸仍相故。】


    -


    蒼白之城。


    城內許久未曾出現過這樣的混亂,一位玩家死亡後不僅沒有遊戲播報,似乎還出現了某種神級救助道具來救場。眾賭徒還沒有聽清楚是誰使用的,大屏幕就突然黑了下來,並且直到現在都沒有恢複!


    見此異狀,賭徒們開始高聲叫喊著,畢竟他們唯恐天下不亂。


    可常懷瑾的目光仍未從電子屏幕上挪開,下麵的瘋子鬧得再厲害也沒有對他產生絲毫影響。


    聽見身後的護衛輕聲詢問:“常會長,是否先迴會館?”


    “不,”常懷瑾眼中充滿趣味,大家似乎都忘了,在這個遊戲中,最終下達死亡證明的不是醫院,而是遊戲通知,也就是說......


    “人還沒死,或者說沒死透,現在迴去幹什麽,你們急著抱老婆睡覺?”


    幾個護衛麵麵相覷,連忙迴答:“不敢,不敢。”


    不過會長為什麽要說人還沒死,那個小孩不都試過沒唿吸了嗎?這樣......人還能活?


    常懷瑾話音一轉,又吩咐下去,“去,讓薑汝查查,最近幾個大公會裏有沒有什麽高層人物下本,或者轉讓了神級治療道具的。”


    “是。”


    常會長略微換了個坐姿,盯著那方墨黑的電子屏幕,常年因為笑容而眯起的雙眼,此刻卻露出了如同冷血動物般的涼薄眸光,不知道在心中盤算著什麽。


    -


    遊戲內。


    無笙緩緩地站起了身子,眼前眩暈得厲害,好一會兒後才抬起頭觀察著周圍環境。漆黑的空間,數不清的孔明燈帶來了唯一的光源,它們正隨著時間不斷地朝天上飛去,於是地麵變得越發暗淡。


    若非時間不對,對麵此情此景,無笙都得讚歎一句美景。


    但現在的情況算不上好,周圍環境詭異,遊戲界麵沒有分毫反應,自己現在與囿場中的獵物沒什麽不同。


    至於是誰將他拉進來的?


    無笙在心中大致有著猜測。


    他站在原地沒有動作,很快,黑暗的盡頭處逐漸出現了光亮,無笙看見有人從遠處踱步而來。在其一步一行間,世界就有了模樣,聖潔高雅的殿堂徐徐鋪陳開來。


    兩人相對而立,分明是完全一樣的麵容,氣場與神態卻毫不相同。


    “很抱歉以這樣的形式與你見麵。”


    無笙緩緩開口:“明知故犯,它還有一種難聽的表達方式,叫做‘販劍’。”


    另一個“無笙”聞言也沒有生氣,隻是攏了攏身上的外袍,優雅笑容裏滿是邪氣,溫聲開口:“是了,那許多次為了同一個人丟掉性命,反複折磨自己,這又叫什麽?”


    “噓,現在的你還沒有資格迴答這個問題。無笙,你作為我最喜愛的瑰奇,卻總是不斷的作踐自己,就真的不怕我生氣嗎?”


    他一邊說著,一邊緩緩靠近。


    無笙眼眸一暗,雖然站得隨意,但進可攻退可守,身上的肌肉緊繃到了極致。


    這人給他的感覺,可要遠比副本boss來的危險。


    忽地,一股難以忽視的力道傳來,他被那人困在懷中,這人的體溫極低,無笙控製不住的打了個寒顫。隨後,他便被強行扼住下頜,扭轉方向,望去那人所示意的地方。


    與其動作完全不符的溫情聲音響起,無笙垂眸看見了腳下無比浩蕩,不見盡頭的蒼白之城。


    “你看,這座城市現在並沒有主人,所以它很混亂。但亂是暫時的,很快就會有新的領頭羊出現,這座城市無論是明麵還是暗處,依舊會井然有序地運轉。舞台上的演員一茬茬的交替,比割麥子還快,可唯有上麵的戲劇永遠在上演。”


    “在固有的秩序麵前,沒有人不可或缺,哪怕是神,也是一樣。”


    他的指尖又是一動,無笙似看見了無數更加鋒利的絲線瞬間劃過,而後,眼前的光景便又發生了變化。


    這是自己一進副本便看見的簡陋城區。


    依舊是被雜草頂破的水泥路麵,每條道路上都堆積著並不幹淨的雨水,隱隱散發出腥臭氣味。這裏像是被所有人給遺忘了,一切不能見光的醃東西匯聚而來,腐朽,醜陋,如同行將就木的老人。


    “你什麽意思?”


    放在無笙下巴上的手挪到了臉頰,製衡的力量卻並不見小,酸痛感彌漫開來,說出的話語也帶上了幾分含糊不清。


    那人聞言,卻靠在了無笙肩上,倦倦地耷拉下眼皮,顯得慵懶又馴良,如情人耳語般:“要不猜猜,顧安平究竟是誰?”


    無笙看著那在舊城(或者將其形容為廢墟更為妥當)中遊走的人,被寬大兜帽遮住的背影格外熟悉,不僅與昨夜的黑袍人一模一樣,並且像極了他原本的猜測......


    恍然間,如同塵土般的人像是察覺到了什麽,身形一頓,隨著迴身的動作緩緩摘下了兜帽,兩座極高的危樓中,唯有一束夕陽從微小的建築縫隙中透出,正正好地落在了他的身上。


    就在猜想即將被驗實時,破空聲突然傳來,無笙以餘光瞥見一支羽箭破開阻力,直直朝著他身後那人的腦袋射來。


    無笙於第一時間做出了反應,鋒利的絲線凝聚為小卻尖銳的匕首,寒芒一現間便朝著那溫暖的血肉中刺去。


    出乎意料的,他卻不偏不躲,兩處瞄準致命的武器瞬間貫穿了他的身體,一前一後響起兩道清脆的破碎聲,無笙眼睜睜看見這人破碎成了數不清的水晶碎片,無數不規則的光滑麵折射出了五彩斑斕的光芒,也映照出了自己無比複雜的表情。


    謝微言身上滿是殺意,眼神犀利,伸手將無笙拉了過來攬在懷中,同時朝另一人挑釁道:“怎麽,不躲了?”


    無笙正要從這方胸膛中抬首,卻又被一隻大手給按了迴去。


    無笙:......


    “我始終在等你。”


    “是麽,那你最好祈禱把尾巴藏好一些。”謝微言說話的速度很慢,聽著有些漫不經心,可配上語句內容後,簡直就是欺人太盛。


    誰知那人的聲音更加柔和:“拭目以待,我很期待你一次次試錯之後,會給我一份怎樣的最終答案。”


    而後,無笙便感到這方空間中的禁錮瞬間鬆懈下來,艱難的探出腦袋一瞅,果不其然,這裏隻留下了自己與謝微言兩人。


    謝微言低頭看去,本來準備了一腔怒火和滿腹委屈,可自己懷裏無笙那眉目舒展笑意盈盈的小模樣實在招人疼,謝微言小小的掙紮了片刻,最終隻是在那柔軟的發頂落下一吻,輕聲道:“我來了。”


    “別怕。”


    作者有話要說:


    囿:中國古代供帝王貴族進行狩獵、遊樂的園林形式。


    老謝難得認真一次。


    小聲bb:這人忘記了原本要給笙寶的“殘酷懲罰”,瞬間破功哈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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