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輕雨點頭道:“那你打算怎樣補償我?”風淩雲笑道:“你要什麽補償?”商輕雨想了一會,笑道:“不如今天的飯你來做,碗也是你來洗如何?”


    風淩雲聞言一愣,道:“這就行了?”商輕雨道:“這做飯可是很累的,洗碗更是厭煩死了,你要把這些都做了,本姑娘便能悠閑一會。”


    “行,聽你的!”風淩雲不由一笑。


    快樂的日子總是過得很快,轉眼一天又過去了。『藥』穀的夜,比其他地方都還要近。約在戌時末刻,彎月漸漸的高過樹梢,上了中天,接著西斜。風淩雲與商輕雨迎著月『色』,泛舟在碧湖之上。那湖心處的二樓之上,但見燈火跳動,越發將這山野之地顯得寂靜。


    忽然,一聲琴聲響起,打破了山穀的幽靜。風淩雲與商輕雨正玩得高興。聽到琴聲,二人一時也忘記了劃動船槳,任小舟在碧波之上『蕩』漾。月『色』之下,琴聲悠揚,小舟任意東西。這等情懷,也隻有風淩雲這等人物才有。


    “我沒騙你吧,我師姑彈琴彈得可好了!”當琴聲終了,商輕雨便說道。


    風淩雲點頭,這琴聲雖好,但卻還不是上乘。他這一輩子聽過最好的琴聲,怕是青青的了。想到青青,風淩雲心裏不禁又是一陣悵然。他抬頭看了看天空,隻見那彎月即將落山,說道:“很晚了,咱們迴去休息吧。”


    商輕雨點頭,二人劃動闖將,『操』控著小舟往湖心處移去。


    燈火滅去,整個『藥』穀又安靜下來。山間森林中不時有野獸吼叫的聲音傳來,這『藥』穀便透著一股幽森之意。


    月下西山,天地間徹底暗了下來。夜深人靜之時,正是鬼魅出沒的最好時機。此時隻見一道黑影自山道上走出,來到湖泊處。那過去湖心的小舟就係在湖心處的一顆柳樹之上,若是尋常人等到此,必然過不到湖心去。


    可是這道如鬼魅一般的黑影,卻不是普通之人。這時隻見他向著水麵奔出,雙腳連環踏出,似燕子抄水一般,於水麵上無聲前行。待行了五六丈,一口真氣已然用盡。隻見他再提一口真氣,躍向高空,於空中一個翻旋,便又前進兩丈有餘。身子降落,點在水麵之上,忽又彈起,如此數下,便悄無聲息的落在了湖心出的岸上。


    黑影望向棲月居,雙目『射』出幽光,似一陣風一般,向著棲月居二樓掠去。風淩雲剛躺下不久,還未睡著。當那人上到樓上的瞬間,他雙眼忽地睜開。屋外情景,清晰的自腦海中倒影出來。


    『藥』穀雖然名揚江湖,但瓊玉夫人不喜見外人的『性』子天下皆知。若不是求醫救命者,誰也不願意冒昧進穀,得罪這為名揚天下的神醫。當然,知道『藥』穀所在的人,也是極少的。而今夜這道黑影,似乎對這棲月居極為熟悉。這一點讓風淩雲極為疑『惑』,臉上不由出現一縷意味深長的笑容。


    在棲月居的二樓之上,共有四間屋子。商輕雨住在最邊上的一間,風淩雲挨著她而住。再過去一間,卻是瓊玉夫人放重要東西的地方。這道黑影不去別處,正是直奔著這間屋子而去。


    風淩雲將衣鞋穿好,悄無聲息的代開房門,站在了那間屋子的門外。他倒要看看,這位梁上君子出門時看到他,究竟會是怎樣的一番情景。


    這黑影在漆黑的屋子裏翻箱倒櫃,卻也是未有發出任何聲響。他找了半天,並沒有找到自己想要的,猶豫片刻,便向著屋門走來。


    當他推開屋門的刹那間,隻見風淩雲站在門邊,似笑非笑,有一種令人膽寒的邪異。黑影雙目『露』出驚『色』,轉而化作淩厲殺機。二話不說,一拳轟出,搶攻一招。


    風淩雲麵不改『色』,身子微斜,左手彎曲,拐了出去,撞向那黑影的胸膛。那黑影沒想到風淩雲的招式如此怪異,無奈之下,隻得退去一步。


    風淩雲得勢不饒人。那黑影退一步,他卻是向前進了一步,左手向前一伸,五指握攏成拳轟出。同時右手衣袖一撫,掃向那黑影的麵部。此招著實精彩,那看似威力極強的一拳,卻隻是虛晃。真正的殺招,正是這看似無意撫出的一袖。但風淩雲知道,此招殺不了這人。是以他袖子裏藏著的右手,才是最後招數,目的便是要這揭開這黑影的麵紗。


    風淩雲的麽一招,可都是有很深的算計。但這黑影也是了得。隻見他右臂一格,擋住風淩雲的左拳,左臂擺動,迎向風淩雲衣袖之中探出的右手。著看似簡單的應敵招式,卻是深藏玄機。若是猜不出風淩雲出招的真正意圖,攻向風淩雲的衣袖的話。那他的麵紗便隻得被風淩雲解開,『露』出廬山真麵目了。二人在這狹窄的樓道之上,隻用招式,不出內力,轉眼你攻我守間便是交手十餘招。這十餘招都是點到為止,並未發出任何響動。


    風淩雲最近武功大進,招式變化早已不拘於“八道真解”。出招已在窺探無招勝有招的境界。但這黑影,卻也非是泛泛之輩,就算是不如伽璘之輩,也相差不遠。是以二人處在伯仲之間,若單以招式而言,怕是難以分出勝負。


    那黑影又攻出數招,均是被風淩雲隨手化解。在這時,隻見他淩空而起,向著空中躍去。風淩雲緊緊跟在後麵,轉眼來到湖水邊上。風淩雲雙腿連環,飛踢他腰部。那黑影一個倒翻,躍上水麵,向後滑出。


    風淩雲『露』出驚『色』,這人竟然身在水麵,卻是令得水麵不起半點波紋。如此輕身功夫,確實了得。當下心中傲氣一生,飛身而出,落在那人後麵,抓向他的肩膀。此時此刻,兩人如兩隻在水上嬉戲的是水鳥一般。但其中的兇險程度,隻有二人心裏才知道。


    又是幾個迴合,風淩雲眼中疑『惑』之『色』頓閃,這人招式好生熟悉。突地,他不由想到了那日藏經閣的那位黑衣人。這人武功與那人極為相似,身材也相當,是那人錯不了。恰在這時,那黑影忽地雙臂齊動,內力灌注,攪動湖水,向著風淩雲湧來。這在內勁加持下的水花,無異於金剛鐵劍。這黑影這時突然使出內力,其心腸不可謂不歹毒。


    風淩雲這時冷笑一聲,在這時,他腳下的水麵忽地隆起,將他越抬越高。“八道真解”運轉,這隆起的湖水,頓時化成八道水龍,迎向黑影。隻聽得驚天巨響,二人均是向後退去。狂『亂』的水花四下飛出,宛如驟雨。


    這等響動,自然驚醒了瓊玉夫人與商輕雨。二女站在棲月居的二樓上,望著水上大戰,均是『露』出驚『色』。


    那黑影見風淩雲以力對力,隱隱還占著上方,黑布後麵的臉『色』變幻幾次。這時隻見他拔高數丈,雙臂挽動,透著刺眼的紅『色』光芒,這漆黑的夜,頓時被那詭異的紅光給照亮,宛如一片血海,要將風淩雲給淹沒。


    風淩雲輕聲道:“若邪功?”當下不敢大意,“八道真解”元轉,當運行到丹田氣海之中時,八道真氣頓時化為四道,又向著督脈與任脈奔湧,灌注於四肢百骸。在這時,他身子也是慢慢升起,渾身上下流轉著一種莫名威勢,仿佛一場風雨即將來臨。真氣運行得越來越快,衝至百會『穴』,風淩雲隻覺得腦中傳出一聲轟鳴巨響,渾身氣血沸騰到像是要燃燒起來。風淩雲發出一聲長嘯,身子如一把利劍一般激『射』而出,殺向那無邊紅海。


    轟隆隆!


    這一聲響,猶如驚天之雷。風淩雲身子倒退而出,落在湖麵上還向後滑去,帶起陣陣水花。而那黑影,卻是如一張殘葉一般,被狂風卷到了湖畔之上。落地時雙腿頓時陷入泥土之中,鮮血自蒙著臉麵的黑布中滲出,滴在他的手背之上。他勉強撐起身子,向著山林中掠去。


    瓊玉夫人望向那道掠向林間的背影,臉『色』忽地一變,叫道:“是他!”


    風淩雲自湖水上滑出去十幾丈,這才停了下來。此時他臉『色』極為蒼白,雙臂顫抖不已。聽到瓊玉夫人叫聲,不由『露』出疑『惑』之『色』,又不由望向那黑影逃走的方向,眼中頓時閃過精芒。


    “師姑,他是誰?”商輕雨問道。


    瓊玉夫人臉上閃過凝重之『色』,道:“十餘年前,有一個賊人闖入『藥』穀,偷走了我的‘美人醉’。這道背影,我畢生都不會忘記,是他,他就是當年偷走‘美人醉’的那個賊人。”


    風淩雲走上樓來,恰好聽到了瓊玉夫人言語。此黑衣人是誰,他心中已然明了。當今這天下,能將“若邪功”練到如此地步,恐怕除了西域邪宗之主,再無他人。既然是他偷去“美人醉”,他會不會就是那個能製出令瓊玉夫人這等醫道中的聖者都聞之『色』變的奇毒的人呢?就算是他不是,可他與那幕後製毒人、下毒人亦是脫不了關係。


    對於如何找到下毒人,風淩雲先前已經有了想法。今晚這黑影竟然來闖『藥』穀偷盜瓊玉夫人的東西。陰差陽錯之下,卻是讓瓊玉夫人認出了他。風淩雲先前混『亂』的思路,已經越來越清晰。或許,找到那下毒之人,已經不是沒有希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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